第206章 206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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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帐外一声“报——”
萧太后立马从韩德让怀里挣脱出来,她整了整衣衫,跟着一副太后该有的做派,道:“什么事儿?”
帐外一个声音,道:“启禀萧太后,两路大军分别从北门、西门攻进定州城。”
话音刚落,萧太后又惊又喜,道:“啊?攻城竟这么顺利?”
帐外的声音,道:“宋兵中了那毒,一个个都如喝醉酒的老鼠,哪有力气守城?而我契丹神兵骁勇善战,攻城还不容易?”
萧太后笑靥如花,道:“那倒是。”顿了顿她又道:“这还多亏了国师带来的那个奇人异士。”
韩德让忽然道:“你传令下去,除了抵抗的宋兵格杀勿论之外,城里的百姓可不许胡乱屠杀。”
帐外的声音微一迟疑,一时不知是否该领命。
萧太后道:“韩大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帐外的声音领命,道:“是。”
木七止听了他们一对一答,更是心乱如麻,契丹兵杀进城里,更不知要死多少人。眼下萧太后身边并无多少守卫,此时行刺,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一掌劈开锦绣营帐,走了进去,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道:“‘秦王’要是身死,不知还能不能一统六国?”
萧太后和韩德让见有刺客,先是大吃一惊,哪知萧太后面上的惧色一显而没,但见她娇媚笑道:“你是什么人?哀家听人说,这一晚上说不定会有英雄好汉要来,哀家向来最重英雄好汉,你是想当官还是想要金银珠宝?”
她咯咯一笑,跟着又含羞带媚的道:“哎呀,都说英雄好汉,必是儿女情长,哀家这里还有数不尽的美人儿,不知你喜爱什么样儿的?”
木七止听她说的又是高官,又是珠宝,说了半天之后忽又扯到美人儿身上,实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尚听得云里雾里,只见萧太后又咯咯一笑,接着道:“你不知道罢,美人儿有许多样儿,有的柔情似水,有的泼辣热情,还有的小家碧玉,总之是各有各的好。咯咯,哀家瞧你一身武艺,想必一定见多识广了,不过你就算再见多识广,也一定没见过西域的美人儿是不是?哎呀,西域的姑娘都是蓝眼睛、高鼻梁,咱们中土人瞧了瞧了可别有一番滋味儿。”
木七止这会儿倒也听明白了,原来这老寡妇要给自己使“美人计”,他一撇嘴,毫不领情,道:“我偏偏就只喜欢江南水乡的姑娘。”
萧太后清澈的眼睛依旧泛着笑意,说道:“这好办。”
木七止疑道:“这还好办?大辽远在漠北,上哪去找江南水乡的姑娘?”
萧太后一脸凝重,道:“只待哀家挥师南下,一举拿下那江南水乡,你想要那里的姑娘还不容易?”
她本要讨好木七止喜好,谁知木七止听了却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道:“唉,俗话说‘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夜长必然梦就多,而我也怕上了你的当。”
木七止看萧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开,他忽然又一本正经的取笑,道:“要不这样罢,你这老寡妇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徐娘虽老,风韵犹存,就给小爷我做小老婆怎么样?”
萧太后见木七止不入她的彀,言辞上更不对她留情面,也不再和他假客套,但见她板着脸,恫吓他道:“你来行刺哀家,难道还想活着回去?”
这时,一旁的韩德让忽然“咦”的一声,道:“是你?你……你是杨家的七郎?”
木七止他见过许多次,木七止这个人他也印象深刻,这时的木七止虽是一身契丹装束,可那句“老寡妇”一出口,韩德让登时想到了他,他在“招贤大会”上大闹一场不说,还教他们三十万契丹大军在遂城之下吃了败仗,这人古灵精怪不说,遂城之下,还听那杨六郎喊他七弟,他既然是杨六郎的七弟,那便也是杨业的儿子了。
木七止一听韩德让喊他“杨家的七郎”,心里登觉有趣,他干脆脱掉衣帽,露出本来面目,但见他嘻嘻一笑,道:“不错,正是小爷我。”
萧太后脸色铁青,期期艾艾道:“你……你果然是杨七郎,你来是……是要为父报仇?”
木七止哼的一声,道:“我杀了你这老寡妇,不知你们这些契丹狗还会不会再惦记咱们汉人的江山。”
话音刚落,定州方向上忽然擂鼓轰响,喊杀声更是此起彼伏,木七止心中一凛,只道再不杀这老寡妇,定州城可真就保不住了。
木七止见韩德让护着萧太后往营帐里躲,更是暗暗好笑,这老寡妇女流之辈,没什么见识倒也算了,他韩德让怎么也这么蠢?只要他们冲出营帐,大喊一声,数不尽的契丹兵就会杀来,到时候可够木七止喝一壶的。可他二人偏偏反其道而行,往营帐里躲,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营帐中央铺着一张五尺见方的毡毯,毡毯上绣着龙凤,龙凤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木七止渐渐逼近萧太后,他见韩德让神色古怪的瞧了瞧地上的毡毯,哼的一声,道:“老子先杀老寡妇,再杀你。”
韩德让依旧神秘莫测的瞧着那张龙凤毡毯,木七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想和这老寡妇成龙成凤,双宿双飞是不是?哼,它要只是个鸳鸯,小爷我还不气,它是龙是凤,可谓是野心不小,小爷我偏偏上去踩一踩,杀杀你们威风。”说话间他一跃而起,落在了那张龙凤毡毯上。
说来也奇怪,他两脚刚落到毡毯上,脚下只觉一片虚空,他尚未回过神儿来,身子便直向下坠去。他惊慌之际,只见毡毯下面竟是个几丈深的地洞,他料知这必是陷阱,急忙一手去撑洞口。哪知手刚碰到洞壁,手心处钻心的一痛,一把利刃直穿破他手掌,教他疼痛难忍。跟着木七止大腿、右臂、小腹俱是被利刃所伤,受伤着实不轻。
木七止掉落进陷阱里,身上大伤七八处,处处都利刃及骨,他仰头一望,只见几丈深的地洞,洞壁上林林总总的插满了尖刃。人,又怎么能上得去?
他强忍身体疼痛,可心里的疼痛更教他如刀割般难忍。他上当了,坏人设下的陷阱他偏偏陷了进去,他懊恼、悔恨,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死又有什么用?此行功败垂成,他难道不是罪人?杀不了萧太后,大宋江山,汉人百姓,免不了要受践踏、受侮辱……
木七止流下了眼泪,与其说是眼泪,不如说那是心血。他从小就是孤儿,村里人更视他为小魔星,他在人跟前总是笑嘻嘻,笑别人蠢、别人傻,他们要是不蠢也不傻,又怎么会上他的当?
可他们上他的当难道不应该?毕竟他古灵精怪不说,还一天要做七件坏事。他也从来不流泪,他要是流泪,岂不是说他败在了别人手上?他可不会败,也不能败,他又怎么能败?而这次他却真的败了,败的彻头彻尾,败得都输掉了汉人的江山。你说现在的他,能不流眼泪?
原来程琳能想到的,他韩德让也能想到。有了那瘟疫之毒,攻进定州城,拿下大宋江山又有何难?可宋人难道会束手待毙?不会!困兽犹斗,宋人又怎么会束手待毙?他们还有一个法子能反败为胜,擒贼擒王,杀了萧太后,当然就能保住大宋江山。
这一夜里,韩德让准备再三,他派了几千人守卫萧太后大帐,这还不算完,他还在营帐里设下陷阱,以备不时之需。只是直到天明也没见到刺客,他以为他多虑了,他也以为他高估了宋人的智慧。眼见契丹兵在前浴血奋战,他便撤走了守卫,去做援军。
不巧的是,就在这档口,一个刺客破帐而来,他又怕又懊恼,更佩服这刺客的冷静,他疑惑这刺客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木七止来杀他,他没有往外跑,他不往外跑只因这里还有一个杀手锏,这个杀手锏当然就是这陷阱。
木七止被五花大绑起来,一旁的修兴佐更是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跟着说道:“这小子邪门儿,老和尚可领教过他的厉害。”
藏谷先生眼神里透着一股怨恨,哼的一声,道:“待会儿杀他,老夫要亲自动手。”他两个徒儿都死在木七止手上,他当然要亲手来报仇。
谁知一旁的轩辕一笑冷冷道:“杀一只动不了的虎崽子可算不得多大本事。”
摩诃诘说着蹩脚的中国话,也取笑道:“轩辕老兄说的不错,中国人都说趁人之危,不算英雄好汉。”
他二人都是韩德让的座上宾,向来也受韩德让倚重,谁知这鹤发童颜的老儿一来就抢了他二人风头,又见萧太后对这老儿赞赏有加,教他二人心里大为不爽。
韩德让瞧出苗头,赶紧打圆场,道:“各位都是我大辽的上宾,又是江湖上罕有的奇人异士,该多亲近亲近才是。这样罢,定州城这事一了,本官摆下宴席,大家伙儿喝上几杯怎么样?”
轩辕一笑冷冷的不置一词。
那摩诃诘虽是胡人,汉人的人情世故他却是精透,但听他打着官腔,道:“韩大人有请,咱们这些山野匹夫又怎能不识时务?喝上几杯,当然是好。”
藏谷先生微微一冷笑,道:“老夫也求之不得。”
韩德让哈哈一笑,跟着走近木七止,道:“你是杨七郎?”
木七止浑身是血,受伤颇重,但见他哼的一声,闭上眼睛,给他来了个不理不睬。
韩德让又带有诱骗的口吻,道:“杨业一死,杨家也只有你还算英雄好汉,你那几个哥哥呢?他们怎么做起缩头乌龟而任由你来送死?”
木七止见他把自己误认是“杨家的七郎”,干脆胡说八道,道:“哼,我是‘杨家七将’里最不中用的一个,要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随便一个来了,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哼,我六哥你知道罢,在遂城你见过的,他可是天上的天狼星转世,你们这些契丹狗碰上,一个个就只有认输投降的份儿!”
韩德让一听哈哈长笑,笑完了才道:“胡说八道。”
木七止哼的一声,道:“胡说八道?你这只老狐狸在遂城难道没吃上大亏?”
韩德让脸上一窘,跟着道:“那杨六郎倘若真如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如今又怎么会一败涂地?那什么‘天狼星转世’的鬼话,本官可不信。”
木七止一时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杨延昭不是什么天狼星转世,这“天狼星转世”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编出来的鬼话,眼见这鬼话不灵了,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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