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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193命案


火把聚在山上破庙,一众宫廷武士齐声,道:“太子殿下受惊。”

        赵元休道:“还好,还好,不须多礼。”

        在火把中间,有一串人竟被铁链锁着,他们一走动,那铁链便“叮铃铃”的响起。再看被拴的人,不是绿林好汉,便是江湖豪客,只不过这些江湖武人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

        人要是像蚂蚱一样被铁链拴着,无论谁都会英雄气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几个月来汴梁城里接连出了几桩大案。

        八月初七,龙马镖局总镖头石大山惨死在京城一家客栈中,官府上门查验,但见这石大山死状可怖,一根根筋骨均被钝器所碾碎,骨断筋连,死前可谓吃足了苦头。

        凶手和这石大山有仇?否则一剑杀了他便是,又何必如此折磨他?而凶手之所以一根根的断其筋骨,难道是在严刑逼供?

        石大山身死,他所押的那支镖也不翼而飞。原说江湖上一些绿林好汉,劫夺镖银,干些没本钱买卖,那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可在天子脚下夺镖杀人,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儿。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石大山押的这支镖,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它只是一册书。“一册书”又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官府一番盘问,据一个镖头说:“石总镖头单独会的客人,客人究竟是什么人,咱们可都不知道。”

        那镖头又说:“听石总镖头说,这支镖和往常不一样,这支镖保的是一本书,不过它虽只是一本书,却也非同小可,这本书关乎朝廷里好多大臣生死,定要将它完好无损的送到朝廷吏部。”

        自此之后,京城里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两个江湖武人街头恶斗,胜的那人一剑抵在败的那人咽喉上,询问道:“东西在你手里罢?识相的就交出来。”

        败的那人一咬牙,道:“我还道东西在你手里。”

        胜的那人一剑刺下,败的那人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

        胜的那人一抹剑上鲜血,哼道:“你已是我杀的第四个。”

        光天化日,街头杀人,百姓早已吓得一哄而散,待官府到来,只剩下一具尸首,凶手又哪里去找?

        一段日子以来,京城里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多江湖武人,他们你杀我,我杀你,竟不知死了多少人。案子离奇又毫无线索,一时间竟都成了无头公案。

        直到上个月,门下侍郎左谦被刺死家中,和他一块儿死的还有一个江洋大盗。京城里接二连三出事儿,官府又迟迟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如今连朝廷命官都遭歹人戕害,这成何体统?衙门破不了案,京城里一时风声鹤唳,说不得只有御史大夫出手了。

        程琳见左谦趴在书案上,左颈上一道剑痕深一寸有余,书案上殷红一片,全是血渍。离左谦一丈远的地上俯卧着一彪形大汉,他怒目圆睁,一柄长剑贯胸而过,也早已气绝。

        程琳打量着房间,只见房间一半井然一半凌乱,井然的一边归置着瓷器、首饰,这些物品动都未动;另一边满地狼藉,书架倒塌,散落着一堆书籍。

        程琳拾起一本书册随手翻了翻,喃喃自语,道:“杀人越货,越的货既不是金银也不是珠宝,而是书!”

        程琳踱出院子,院子里早跪了一些下人,仆役个个在唉声叹气,丫鬟都手巾掩面,抽抽噎噎的泣不成声。

        程琳一拂衣袖,道:“好啦,本官有话要问,问完话你们再哭也不迟。”

        丫鬟们收了收眼泪,小声道:“是,大人。”

        程琳问道:“昨晚上究竟怎么回事,有谁看见了?”

        众人神色茫然,只是不住摇头。

        一个老管家说:“昨儿午后,老爷把咱们这些下人都遣回家去,说……”

        程琳眉头一皱,道:“他说什么?”

        那老管家接着说:“老爷说昨儿是月圆之夜,他……他想独个儿静静。”

        程琳疑道:“独个儿静静?”

        一个丫鬟道:“老爷是这么说的。”

        程琳又道:“每逢月圆之夜,你们老爷都要一个人静静?”

        众人相互瞧了瞧,跟着又摇了摇头。

        程琳道:“这么说来,昨晚上你们老爷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都不知道啦?”

        一个小厮忽然神色古怪,但见他欲言又止的张口结舌,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程琳见这小厮神情有异,吓唬他道:“朝廷命官死于非命,这可不是儿戏。”程琳忽然提高了嗓音,道:“要是有人知而不说那便是帮凶,帮凶可也要人头落地。”

        话音刚落,那小厮啊的一声,神情颇为害怕。

        程琳斜睨了那小厮一眼,恐吓他道:“难不成你们老爷是你杀的?”

        那小厮扑通一下,砰砰直磕头,但见他语无伦次,道:“不是小人,不是小人……”

        程琳漫不经心,道:“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那小厮道:“当……当然不是小人。小人只不过……”

        程琳道:“只不过怎样?”顿了顿程琳又一脸狠色,道:“你还不老实交代?”

        那小厮不住磕头,道:“是,是。昨……昨晚上三更时分,小人在赌场输光了银子不敢回家。没有银子更住不了客栈是不是?小……小人为了安安稳稳睡个大觉,就……就偷偷摸摸的想翻墙进府……”

        话音未落,程琳凝神,道:“这么说,昨晚上你在府上?”

        那小厮啊的一声,道:“没,小人没在府上。”顿了顿这小厮又道:“三更时分小人刚要翻墙,几个人影儿忽然从墙头上掠了下来,小人一惊之下,大气都不敢喘,直缩在墙根下动都不敢动。”

        程琳疑道:“几个人影儿?你瞧见是什么人了没有?”

        那小厮直摇头,道:“他……他们蒙着面,小人只依稀听他们说……”

        程琳咦的一声,道:“他们说什么?”

        那小厮道:“他们说……说‘不是那本’……”

        程琳疑道:“不是那本?”

        那小厮道:“对,不是那本,他们是这么说的。”

        程琳心想他们果然在找一本书,他顿了顿又问道:“后来呐?”

        那小厮一惊,道:“后来?后来他们又回来啦,啊不不不,回来的不是他们,是……是另一伙儿人。那伙儿人也蒙着面,一跃进了府中,过了得有一炷香时辰,他们又跃了出来。小人只听他们说东西已被人捷足先登了,姓左的也被一剑抹了脖子。小人一听老爷被人害死,更是吓得昏了过去,直到今儿早上天微微亮才醒转过来。”

        程琳心想:“竟是这样,两拨人要夺那本书,竟都空手而归。”

        程琳跟着又问:“屋里的那人是谁?”

        那老管家道:“咱们这些人刚刚回府,屋里还有什么人可……可不知道。”

        程琳微微向左右侍卫点了点头,那两个侍卫进屋,不久之后架出一个彪形大汉,那彪形大汉死状可怖,一柄长剑愣是把他身子刺了个窟窿。

        一众丫鬟更是失声尖叫,忽然一个丫鬟咦的一声,道:“他?”

        程琳朝那丫鬟,道:“你可见过他?”

        那丫鬟道:“奴婢……奴婢只见过他一面……”

        程琳神情冷峻,道:“这人被一剑取了心,冤魂不散,有人要是知情不说,教他冤屈难伸,他的鬼魂怕是要日日夜夜缠着那人……”

        话音未落,那丫鬟啊的一声,颤声道:“奴婢说,奴婢一定如实说来。”

        程琳道:“要说的仔细些。”

        那丫鬟道:“是。”那丫鬟跟着又回想着往事,道:“那……那是大约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

        程琳冷然道:“具体哪一天?”

        那丫鬟想了想,道:“是……是老夫人寿辰的第三天,老夫人寿辰是八月初四,那天晚上该是八月初六。对,大人,是八月初六。”

        程琳道:“嗯,接着说。”

        那丫鬟道:“那天夜里老爷在书房里会了一个客人……”

        话音未落,那老管家恍然,道:“老朽也想起来了,那天夜里老爷他神秘兮兮,竟都不要咱们这些下人走近书房。”

        那丫鬟道:“只在月至中天的时候,老爷喊了一声,说要添酒。奴婢听见了,便端着酒壶进了书房,见老爷会的客人正是他。”说话间神色惨然的指着那江洋大盗。

        程琳道:“你还见到什么,他们又是不是说过什么话。”

        那丫鬟道:“奴婢只是进去添酒,添完酒就出来了,不过……”

        程琳疑道:“不过什么?”

        那丫鬟凝神片刻,跟着道:“奴婢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只听老爷说了句‘书……书在石……石什么山……’”

        程琳脸色一狠,又问道:“你说清楚一些,究竟是什么山!”

        那丫鬟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跟着抽泣,道:“奴……奴婢不知道,大人你饶过奴婢罢。”

        程琳见这丫鬟果然是知之不详,心想:“凶手是为了一本书而杀人,书在石什么山……”他心里念着念着,忽然灵机一动,道:“石大山!”

        那丫鬟一听‘石大山’的名头,忽然如梦初醒,道:“对对,老爷说的就是石大山。”

        程琳跟着又想石大山死在八月初七,和他一块儿失踪的还有一支镖,那支镖保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本书。左谦八月初六秘密会过一个江洋大盗,为的也是一本书,第二天石大山身死,保的那本书也不见了。是不是左谦得了那本书?他得了那本书,又被人杀。为何杀他的凶手又说“不是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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