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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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着雪花,雪花在西风的呼啸下更是漫天飞卷,就像是春天里凭风而起的柳絮。
忽然木七止心悸一动,隐隐察觉西、北、东三面正有成千上万的人如潮涌般涌向这幽州城,势要把这幽州城包圆了似的。
木七止脸色僵硬,心里暗道:“老子果然中计了。”
过了半晌,只见修兴佐也脸色大变,他一脸惊诧的走近韩德让,和韩德让低语了几句,韩德让随即也是大惊失色。
韩德让一声呼啸,引来一个契丹兵卒,又和那契丹兵卒耳语了几句,那契丹兵卒像是得了帅令,匆匆奔到一匹马跟前,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的奔出了幽贤馆。
台下许多江湖中人不明所以,有人更是纳闷儿摇头道:“蛮夷之地,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擂台上的韩德让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兜兜转转,显然是焦急不已。
又过了半晌,只听远处牛角“呜呜”声不绝,隐隐的马蹄声更是纷踏而至,这还不是千军万马?天上下着雪花,千军万马又从四面八方涌来,黑云压城城欲摧,这气势直把人逼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此时,台下众人也都明白过来,饶是他们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也不免心下栗栗。比武决斗他们谁都不怕,可那千军万马他们又怎么敌得过?
忽然,马蹄声起,幽贤馆外一声长喝久久不绝,跟着一人一骑冲进幽贤馆,这人直奔到擂台之下才翻身下马,正是刚才奉韩德让之命骑马而去的那人。
只见这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叽里咕噜的一通说话,像是在和韩德让复命,不过他说的是契丹话,众人也都听不懂,这中间韩德让也回了几句契丹话。
木七止虽听不懂契丹话,但他瞧韩德让脸色越来越是舒展,后来更是开怀大笑,心下暗道:“哼,瞧你笑的这么小人得志,这么瞧来,眼前的这些千军万马自然都是你们契丹人了。他妈的,老子今儿竟成了那瓮中的乌龟了,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出这幽州城。”
木七止心下踌躇,正苦思脱身之计,奈何他肚子里捣鬼的坏点子是不少,可真到了这生死攸关之际,愣是苦无良策。
只见韩德让一摆手引退了那契丹兵卒,朗声一笑,道:“诸位英雄不必担心,哈哈,非但不必担心,今儿还有天大的喜事……”
话音未毕,台下众人更是疑虑道:“天……天大的喜事?什么天大的喜事,韩大人你可得说清楚了。”
韩德让又是一笑,道:“这天大的喜事嘛,正是我大辽萧太后要驾临下官的幽州城……”
众人更是诧异道:“啊?萧太后?萧太后也要来这幽州城?”
韩德让道:“不错,正是萧太后,哈哈,不光有萧太后,我大辽第一武将耶律将军也率领他的铁骑到了这幽州城,他们此刻正在城下安营扎寨。”
台下众人更是“啊”的一声,道:“耶律休哥?耶律休哥也来了?”
这些江湖武人最佩服的是英雄好汉,这耶律休哥是大辽第一武将,平生大小数百仗,更是从无败绩。因此,他还被大辽朝官拜于越,“于越”在百官之上,那可是大辽至高无上的荣誉。
韩德让微微一笑,朝木七止与轩辕一笑说道:“轩辕老英雄还……还有老丈你可要恕下官怠慢了……”
话未说完,轩辕一笑忙回礼道:“老夫不敢。”
韩德让接着道:“下官眼下要出城接太后的御驾,就先请二位老英雄就座,今儿这比武较量嘛,就先缓上一缓可好?”
轩辕一笑道:“韩大人吩咐,老夫又怎敢不从?歇息一下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木七止也是哼的一声,朝轩辕一笑道:“你这小子要是怕了,还是乖乖认输投降的好,哼,瞧你年纪轻轻的还说要歇息歇息,老头子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没说要歇息歇息。”说话间更是一脸的不屑。
木七止顿了顿,又转首笑着和韩德让说道:“缓一缓倒也好,这冰天雪地的,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好也没有了。”
韩德让嘿嘿一笑,道:“二位老英雄请——”
言罢,木七止与轩辕一笑各自走下擂台就座。
柳杏儿满腹狐疑,这大辽的萧太后为何也要来这幽州城?她来这幽州城为何还要率领那千军万马?这般劳师动众,难道只为保护萧太后的周全?
木七止见柳杏儿一脸疑惑,只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静观其变。”
韩德让在台上一拱手,和台下在坐的江湖武人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还请恕下官怠慢,下官要出城迎接御驾,请诸位先安坐片刻。”
只见台下众人凄然的道:“不敢。”这“不敢”二字虽是恭敬之词,可他们语气里却满满的扫兴之意。
幽贤馆要拿他们当杀人工具,要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同宗同源的汉人,他们当然会扫兴。
可以想象,不久后大辽的铁骑驰骋中原,手里挥舞着弯刀,见人就杀,见财就夺。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饿殍遍野的景象,他们可都成了刽子手。他们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汉贼”,往后千百年来更为世人所唾弃。
一想到此,他们可不是会扫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然后悔,后悔他们一时的利令智昏,做出了这傻事。他们中的很多人心里也都打起了退堂鼓,这劳什子的破椅子有什么好争的,争了这破椅子,一个汉人的气节可就全没了。
一个人没了气节,又怎么能立于这天地间?
韩德让领着修兴佐以及一众契丹士卒出城迎接御驾,幽贤馆里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上依旧飘着雪花,这时候鹅毛般的雪花下的也更急了些。
天寒地冷,直教人直打哆嗦,可这些人之所以打哆嗦,却不是因为天寒。天再冷,又怎及得上心冷?一个人要是心灰意冷,他就会打哆嗦,哪怕他身边烤着火炉,他还是会打哆嗦。
木七止悠闲的喝着茶,他可没在打哆嗦,好像他不是汉人,又好像他的血是冷的。汉人的江山要是落入契丹人手里,他好像会很开心。他可不是会很“开心”?他连赵匡胤都敢杀,而他之所以杀了赵匡胤,不过是为了银子。他要是能为契丹人立下大功,杀尽天下汉人,那白花花的银子难道还少了?
台下众人怒目瞧着木七止,他们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恨不得要把木七止连皮带骨头的吞到肚子里去。
木七止却依旧悠闲自得,好像旁人越是这样瞧着他,他越是开心。他可不是很“开心”?看着旁边的这些人睚眦俱裂,恨不得要把他自个儿给生吞活剥了,他当然会开心。
这些人都还有良知,他们可不会再掉到韩德让的圈套中,成了契丹人残杀汉人的利刃。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之所以能醒悟过来,还不是因为木七止?木七止当头棒喝,哪怕他们认为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
要是别人统统都说一个人是杀人魔头,那这个人一定会很不开心。
可木七止恰恰却不是这样。从小到大,他坏事干尽,因此还被村里人称作“小魔星”,得了“小魔星”这名头,他反而开心的不得了。看着别人倒霉,看着别人恨的他牙痒痒,他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心里常常自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会比做坏事儿更有趣?”
他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出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会比做坏事儿更有趣。
难道他天生的就是一个魔头?那也不尽然,他做坏事不过是为了找乐子,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他就偏偏做些坏事儿来给他们捣乱,瞧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这才开心。
木七止虽然天天都干坏事儿,可他心肠却又很软。旁人要是有什么难处,他更是会倾囊相助。不过他即便帮了别人,他也从来不教别人知道,他做的那些好事儿从来都是偷偷摸摸。
好像他只愿别人记着他的“恶”,却不要别人记着他的“好”,一个人要是个“好人”,那他又怎么能再去做“坏事儿”?
所以从小到大,他不光做坏事儿,他也做了许多好事儿,只是那些好事儿别人都不知道是他做的罢了。
眼前这件事正是如此,他醍醐灌顶的“叫醒”了许多人,让他们明白了大是大非。做了这样的一件好事儿,反而落了个“大魔头”的名头,对他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别人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可他自己偏偏欢喜的不得了。
直过了半天的功夫,昏暗的日头此刻已落到天际间,天上兀自的飘着雪花。
只听不远处“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跟着纷杂的马蹄声也隐隐作响。
众人心中一紧,暗道:“大宋的兵将都怕了这萧太后,都说这萧太后虽是一介女流,却胆识过人,用兵更是如神。就……就是不知她长着怎生的模样,是不是这萧太后老的黄土都埋到她胸脯了。哼哼,埋到她脖子才好呢!她要是死了,可是咱汉人的福气。”
幽贤馆的这一干江湖中人凝神屏息,一片片雪花落到他们头顶上,他们也无心扫去,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个个都如雪人一般。
忽然一个声音高起,说的是契丹话,众人俱是听不懂。这声音刚过,汉人的声音也高高响起,这声音像是扯足了嗓子,高声叫道:“太后驾到——”
众人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这幽贤馆大门。
过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出头的华贵少妇迈着轻盈的金莲脚步跨进了这幽贤馆,韩德让与修兴佐更伴其左右,后面一个满脸创疤的威武将军带领着一干头顶髡发的契丹兵卒也一队队的井然而入。
木七止心里纳闷儿道:“这大姑娘就是大辽萧太后?辣块妈妈,这太后做我姐姐都嫌大了,当我妹妹才刚刚好。呸呸,我要个妹妹干什么,这妹妹要是再一肚子坏水,做尽坏事儿,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众人瞧着眼前的萧太后,无不诧异不已,只见这萧太后体态婀娜,隆冬腊月也只穿着单单的丝绸衫,像是不怕这天寒一般。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上面更是插满了发簪饰物。精致的五官更像是白壁雕饰的一样,样样都刚刚好:眉若远山,睫毛飘逸,乌漆闪亮的眼睛更像是能说话。
柳杏儿瞧来,心里暗暗赞道:“好精致的一个美人儿。”
耶律贤死的早,这萧太后早早的便守了寡,她那当皇上的儿子不过十几岁,她自己也才三十几岁而已。
她本就天生丽质,素来又爱惜自个儿的容貌,多加保养,以致三十几岁的她更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只见众人无不叹息,心下暗道:“这女魔头究竟使的什么妖法,难……难道她能长生不老而青春永驻?直娘贼,一定是,一定是,敢情等老子都老死了,这女魔头还是这般年纪也说不定。乖乖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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