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命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声哀嚎，白毅染撇了撇嘴，开始可怜巴巴地撒娇：

        “哥～好热啊～就露一点儿，我只要一个缝，我透透气就行，可以不？”

        看着人撒娇耍赖皮，时柯羽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松口了：“腿不准伸出来，透透气就行了。”

        说着掖了掖被角，露出条缝来。

        白毅染嘻嘻一笑，赶紧将脚丫子整个儿露了出来。

        时柯羽顿时倒吸一口气：“伸回去！”

        又气，又些无可奈何。

        见时柯羽发货，赶紧将脚收了回去。

        时柯羽眼里的火还在烧，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毅染，可想着白毅染还生着病，他硬是把气生生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某人竟然当着时柯羽的面，试探着要将爪子伸出来。

        一秒，两秒……眼见时柯羽要发火了……像抢跑似的，白毅染心跳都慢了一拍，正好赶在他哥发脾气之前，抢先道：

        “哥，我想拉拉你的手～”

        那眼神真挚极了。

        顿时，时柯羽心里一软。

        犹豫一瞬，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白毅染的。虽然他清楚白毅染只是因为太热了，想趁机把手伸出来，可还是没忍住。

        白毅染手心都湿透了，时柯羽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

        当晚，白毅染就这么汗涔涔地睡了一晚上，早上睁开眼时，时柯羽在旁边睡着了，他一动时柯羽就醒了。

        时柯羽醒来就起身摸白毅染的额头，又拿出体温计：“张嘴……今天请一天假吧，好好休息一天。”

        体温降下去了。

        白毅染：“不用……了。”

        两人都是一惊，白毅染嗓子竟然是哑了。他仰着惊讶的面孔看着时柯羽，这声音着实把他吓到了。他知道自己一旦请假，时柯羽肯定也要请假，他哥大学比他忙多了，他不想耽误时柯羽的时间。

        于是努力清了清嗓子：

        “不用了，这两天的课挺重要的，现在不流鼻涕也不咳嗽了，嗓子哑挺正常的，我先去学校，不舒服我就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

        “行吧。”

        扒拉两下被子，白毅染打算下床去，抬头一看，时柯羽黑眼圈好像有些重……

        几秒之后，白毅染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不禁想扇自己一巴掌，才想起时柯羽在这儿守了他一晚上。顿时心脏骤缩，心疼又愧疚。

        本来他想心疼心疼时柯羽，可嘴里冒出来的话却是猝不及防的一句：

        “哥，你过来抱抱我。”

        时柯羽一愣，反应过来时，白毅染已经挪了过来抱住了他，这人还没穿裤子，时柯羽也回应着他的拥抱，一边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白毅染紧紧地抱着他：“哥，你太累了，太辛苦了。”

        语气满是心疼。

        顿时，时柯羽心里描述不出什么感觉，心好像是化了，他收紧臂弯，将白毅染搂得更紧一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说不清楚，说什么都不够的。

        白毅染就这么死死地赖在时柯羽身上赖了十多分钟。

        ＊

        清晨，走廊上，白毅染正裹着针织外套往教室走，今天早上吃了药已经完全不流鼻涕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进了教室，他不知是瞟到了什么，走着走着竟是挑了个眉。

        顺着余光一看，蒋菲正坐在张沉余旁边，而张沉余的同桌——余淼，坐在了蒋菲的位子上。

        他刚一坐下便接收到了来自同桌怪异的眼神，沈涛仿佛在说，后面那俩逼估计是在谈恋爱！

        张沉余注意到了前方穿着白色针织开衫的人，班上的人基本都穿深蓝条的短袖校服，只有白毅染短袖校服外面还穿了外套。

        不知为什么，白毅染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果然是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轻笑了一声，是对着沈涛笑的，看起来，莫名地好看，痞帅痞帅的。

        张沉余竟然也多看了几秒。

        白毅染又狂甩几下头发，坐下了，拿出了时柯羽给他买的数学资料，开始运算起来。

        张沉余瞟了一眼，有些惊讶，心想这人到教室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睡觉了。

        他往后一靠，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偏头看了眼一旁的蒋菲，又撇开了眼。

        昨天晚上蒋菲发消息给他：【我们……算什么？】

        沙发上的张沉余笑了笑，只回了句【明天早上过来，坐我旁边。】

        上课时白毅染收了数学资料，把语文书拿了出来，语文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科，可他还挺喜欢语文老师的，这老师叫王秀萍，这名字乍一听像个女生，其实是个长得极板正的男老师，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老师曾经还因为“王秀萍”这个像女生的名字导致他有段时间没法买房。

        课上了一大半，白毅染早已进入了梦乡。

        王秀萍亲眼见证了白毅染从闭上眼睛到趴下睡着的整个过程，他板着脸，把书放在讲桌上，朝着白毅染的方向喊了声：

        “白毅染。”

        迷迷糊糊中白毅染听到了远方的呼唤，“噔”地站了起来，正经得不得了：

        “老师，您能再问一遍问题吗？”

        他以为老师是在提问。

        顿时，周围哄笑一片……

        王秀萍也哭笑不得：“没让你回答问题，只是想叫你起床。”

        霎时又是一片哄笑。

        笑声没了之后，老师才问：“你声音原本就这样吗，白毅染同学？”

        “我声音原本不这样，老师。”

        白毅染的声音依然哑得厉害。

        王秀萍突然记不起白毅染原本的声音了，也不是记不得，就是脑子突然卡顿了，二来李秀萍突然想逗逗这小孩儿，接着来了句：

        “白毅染同学，你声音原来什么样啊？”

        一瞬间，其他人也懵了，这……该怎么形容……

        磁性？诱惑？阳刚？

        白毅染：“……”

        他原来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他认真地想了想。

        “额……”

        “娇弱？”

        他试探性地答了句。

        ……

        “噗，哈哈哈哈哈”

        “笑死……”

        “娇弱……”

        “竟然有人用娇弱来形容声音，哈哈哈哈”

        ……

        班上的人笑得肆无忌惮，好半天才有些停歇的意思，突然，又是一声刺耳的轻笑，是个有些沉的嗓子发出来的，白毅染皱着眉转过头去，张沉余看见他转过来也丝毫不收敛笑意，依然笑得灿烂。

        白毅染抿嘴，看了下四周依然在偷笑的人，他轻叹一声，今天自己的身份竟是个笑话！

        等放学时天已经有些凉了，今天是他张伦接他放学的。

        下车后他没有直接进去，他穿过自家小区的花园，背着书包环顾着四周，脚踏过一块又一块嵌在草坪中的大理石。这种一个人走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安逸，很享受。

        回屋时是张姨给他开的门，他低头换鞋，却注意到旁边摆了一双高跟鞋。

        刘茵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客厅，果然看见刘茵坐在沙发上，不过表情似乎有些严肃，一旁还坐着时柯羽。

        见白毅染回来了，刘茵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白毅染，过来，坐这儿。”

        下意识地，白毅染觉得这气氛不对，大事不妙的感觉，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挪了过去，小心翼翼问：“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茵一听，嗓子都还是哑着的，瞬间就来气了：“你张叔打电话跟我说你生病了，你怎么照顾你自己的，嗯？”

        白毅染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担心他。

        他笑盈盈地往刘茵这边靠：

        “妈，你别担心，这不是好了吗？现在只是嗓子还有点哑，偶尔生病是好事，你别不信，我这种人一般都长命两百岁。”

        两百岁？！刘茵睁大眼睛，简直想亲手打死这个儿子！

        她撇了一眼身旁的时柯羽：“又是你哥照顾了你一晚上吧？”

        白毅染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点了点头，刘茵上次还专门打电话给他，说让他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要老是麻烦他哥。

        刘茵其实挺害怕白毅染会成为一个生活废人的，所以家里除了做饭打扫卫生是张姨做，其他事张姨都是不管的，为的就是白毅染能学着自己打理生活。

        见白毅染点头，刘茵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衣服呢，衣服是不是自己洗的？”

        看眼色行事是白毅染的强项，他不经意间瞥了眼刘茵眼神，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床单被套呢？”

        又是一片沉寂。

        白毅染嘴一抿“……都是我哥洗的……”

        他手揣在口袋里，反复摩擦着手指。

        刘茵无奈了，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儿子估计是废了。

        她吐出口重气：“白毅染，你要赖你哥赖到什么时候？你要拿什么还你哥？”

        刘茵倒是把白毅染问住了。

        他一愣，单眼皮时不时地上下眨巴，迷茫地看着刘茵，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

        时柯羽看似随意地靠坐在沙发上，可他知道，此时等待着这个回答的不止刘茵一个人。

        白毅染开口了：

        “嗯……等我哥老了我给他养老。”

        时柯羽心里一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就差个“送终”了……

        刘茵指着他，手都抖了：“你哥就比你大五岁，你等他老？你你你，你怕是想让你哥照顾你一辈子！我……”

        刘茵气得说话都哆嗦，说着就拿起枕头，架势骇人。白毅染“嗖”地站起来，大步往时柯羽身后跑，时柯羽也站起来，伸手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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