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

迷糊中洁白的天花板和日照灯照的眼睛发涩，努力了好久，季星池才完全睁开眼。

        熟悉的环境。

        这是在医院。

        身上还是难受，他挣扎着想要起来，门口刚好要进来的护士瞧见了，赶忙跑来给他摇了下床，半坐着。

        这时季星池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是之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几个纹着纹身的。

        “醒了。”那些人瞧见他醒了，站了起来。

        季星池活动了下发麻的身体，也瞬间清楚了什么情况：“谢谢。”

        “你分化了，是个omega。”护士拿着数据表给他解释：“本来你的分化也是今天，但受到了排斥的信息素影响，反应才会这么大。”

        “不过我们第一次见匹配度能低到001％的，按道理来说a与o的随机匹配至少都会在5％以上。”

        季星池纳闷地望着护士。

        “就那个。”护士停下记录的笔，季星池朝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在病房内，光线充足下，季星池看见了和他排斥信息素那人的脸。

        依旧是黑色t血衫，耳朵上还有三颗显眼的白色耳钉，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望着他。

        “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给你验了血，你之前使用的劣质阻隔分化的药剂不合规，导致如今分化比较难办。”

        季星池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满是后悔，原先是准备找好兼职，回宿舍再打一针阻隔分化剂的，正想着，那护士突然提高了音调：

        “你从哪里搞来的药来抑制自己的分化，年龄那么小是没有权限购买的！”

        季星池略感抱歉的笑笑。

        他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时候倒是显得有点委屈，护士叹了口气，望向他：“这刚刚分化，为了身体着想，还要等在你身体里憋的太久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已经联系过你的家长办住院手续了。”

        “这不行。”季星池想起了什么，回她：“我还是个学生，还有短短三年就要高考了，得去上学。”

        “学生？”纹着花臂的男生突然开口：“七中的？”

        季星池没理他，继续问护士：“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有啊，如果你的信息素能快速释放出来，我们抽个血检查，就不用住院了，我们必须得保证o的身体安全。”

        季星池：“……”

        随后整个病房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后面站着靠墙的男生身上。

        众所周知，能快速消耗信息素的方法无外乎只有两种，一种是信息素的压制，一方在压制或者排斥下通过释放大量的信息素来保护自己，另一种懂得都懂，不必细讲了。

        季星池又和那人的匹配度如此低，好像也只有那人能帮忙？

        “得，我们出去一下。”纹着花臂的男生哈哈干笑两声，几人拖拉着出了病房门。

        “你们协商好，究竟是住院还是需要信息素压制，无论哪一种，告诉我我好安排。”护士说完带上了房门。

        如今整个房间只剩俩人。

        季星池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信息素让他对这个人哪里都觉得不太舒服。

        想了半天，季星池这才憋出几个字：“不好意思？”

        “……”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无语。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等他彻底放弃想另想其他办法时，那人略带磁性的嗓音才说道：“有事？”

        “……”这不明摆着吗。

        季星池干笑两声：“帮帮忙，信息素压一下我。”

        “之前你晕倒的时候，在医院我就已经被抽了半管血了。”

        言外之意，想都不要想。

        见那人无动于衷，季星池尝试斟酌语言，也不能太强人所难，半晌才不确定的开口：“或许，我可以付费吗？”

        “……”

        那人表情有着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没想到季星池会这么问。

        季星池在晕倒之前打量过他，不出意外应该比他年长几岁的样子，白嫖一次信息素也不太好，劳动应该获得报酬，所以他才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你看啊，我俩不认识，我只是个学生，而你是……”季星池略一思索：“社会精英人士，咱俩也不会再见面了。”

        “……我看起来像社会人士？你觉得我多大？”那人似乎不可置信。

        季星池觉得他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偏，但却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满怀自信说道：“2425？”还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那人直接被气笑了，看了他一会，勾唇道：“行啊，反正以后都见不到。”

        季星池一瞬间差点以为要听错了，怕他一会反悔，赶忙叫来了护士，准备封闭的房间。

        在密闭房间里，俩人即使离的很远，信息素从他身上缓缓溢出的时候，季星池瞬间就能感到一股来自alpha的压制，身上顿时又泛出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辛辣感从喉咙里泛上来，那人的信息素带着点海洋的刺激性，腥辣又浓烈。

        季星池被信息素包裹住的一瞬间，好似被人勒住了咽喉，身体瞬间有种溺水的错觉。

        出于omega本身对alpha的警觉，他被迫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来保护自己。

        原来匹配度低那么让人难受。

        到最后，季星池已经实在没有力气了，虚脱地倚着墙慢慢滑了下去，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空气中两股互斥的信息素，仿佛千斤巨石般压抑。

        窗口的光线朦胧落了进来，那人手插衣兜站在旁侧，脊背依旧挺直，散在额前的发却丝毫不显凌乱，发下黑眸锐利而冷淡。

        季星池看了他一眼，要不是那人脸色微微发白，季星池都想象不出他正在经受着信息素排斥的痛苦，更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房间内信息素的味道，很快消失了。

        季星池跌坐在地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有些虚脱地说：“谢谢你啊，我请你吃饭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那人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

        季星池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周围压抑的信息素气味已经消失无踪，直到他离开走廊，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平复好了的季星池在门外打了个电话。

        那边瞬间接起，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儿子！怎么样了？急死妈妈了，我已经在路上了。”

        季星池在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打断她：“问题不大，妈你不用来了，已经解决好了。”

        对面沉默半晌，这才不确定的说：“虽然妈妈不经常管你，但……你还没成年……这是可以的吗？”

        季星池：“……”

        不知道隔了多久，季星池才叹了口气继续说：“怎么可能呢？我遇见一个和我匹配度为001％的alpha。”

        “嗯。”

        “嗯？？！！！”

        模拟统考的时间很快到来。

        作为安城最好的私立高中，班级也分为火箭班实验班和普通班三种。

        即使是普通班，升学率也能达到80％。

        白天短短的时间就能压缩成一天考好几门，等考完已经是第二天，学生刚到门口就看见门上贴着一长串的分班条。

        季星池和谢以分到了7班，林晨在隔壁。

        “谢谢爸爸的熬夜讲题！让我有幸进了火箭班。”谢以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就要往季星池身上擦，被季星池不着痕迹的避开。

        “也行，往后下课了还能找你们玩。”与此同时林晨抱着一堆书，不舍地说着：“那我走了啊。”

        进班之前先拍了照片，听说是等后续洗好挂外面墙上，成绩好的话留着备份上学校表彰墙。

        班里还有几个熟人，谢以一进来咂舌，上次被踩了鞋那人，俩人见面脸上倒是显得尴尬。

        季星池本来想坐在前排，他稍微有点近视，直到看见了个眼熟的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不对劲啊，那人长得有点像那晚遇见的那个人。

        和第一次见面的不一样，这人此时穿着校服，洗的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天气太热，将袖口微微卷起，隐约印出衬衫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一双锐利深邃的双眼镶嵌在较好的面容上，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神色清冷，举手投足间有种与年纪不太相称的稳重感。

        看见他季星池的鼻子里莫名回想起前天闻见的信息素的气味，直到这时，他恍然觉得书上说的视觉气味还真没骗人。

        自从分化以后，他倒是对气味变得越来越敏感。

        看见那人在后面靠墙坐下，季星池只想找个离他远点的位置。

        俩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他感觉自己都快对他犯ptsd了。

        犹豫就会败北，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就犹豫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前排的位置全被抢完了。

        就都这么好学？

        季星池只能舍近求远，也跟着在最后一排坐下，不过他是靠着后门。

        俩人刚好对称，还能接受。

        谢以见他坐在最后一排也跟了过来，在他旁边放下书，非常纳闷表示不解：“你终于要变身成以前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打斗地主的超人了吗？”

        “不。”季星池放下一堆厚厚的书，视线略过谢以飘了一眼后面，随后认真的望着他说：“我现在是随时准备战斗的雅典娜女神。”

        “？”

        前排的人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地坐在了座位上，班主任进来的时候北区的人连看几遍，笑意慢慢浮现。

        “崔燕老师，好久不见！”

        崔燕笑着打了招呼，此时正在宣布一些重要事情和职位分配，见季星池坐在后面时皱了下眉。

        她将季星池点起来，她知道季星池眼睛不好，见他又像初一似的坐在最后一排，正准备说上两句，季星池就看见对角线刚刚宣布完班长职位那人还没坐下。

        俩人又对视了一眼。

        季星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尴尬的打了声招呼：“嗨。”

        原来他叫江寄海。

        旁边的谢以一句“我操”脱口而出，看着他万分惊奇。

        江寄海眼神微瞥，不咸不淡的回应：“嗯。”

        班级里原先南区的学生跟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睁大眼。

        “我们优秀老干部江寄海什么时候认识南区那个小混混了？”

        “你没听错，八成是外星人攻入地球，我的成绩超过江哥那样离谱。”

        “不会吧，江哥是被人勒索了？”

        崔燕也感到惊讶：“你俩认识？”

        季星池见气氛不太对劲，连忙摆手：“不认识只是我热心肠”，右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认识。”

        季星池心想你拆我台是吧？

        江寄海望着一脸懵逼的季星池，挑了下眉，少有的带着些玩笑的口气说：“毕竟是社会精英。”

        “……”

        这人还记起仇来了。

        杂七杂八交代完后，季星池再次确认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靠着谢以的头悄声说道：“今晚我要翻出去，你帮我去分配的宿舍那边收拾一下。”

        谢以一脸错愕，故作扭捏：“这不太好吧，我让你给我带晚饭你都出去一晚上，也不知道和谁鬼混去了，我饿死了如今这又要出去，希望您这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呢。”

        “问题非常大。”谢以话锋一转，义正严词地训诫他：“你这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

        “你他妈，”季星池实在忍无可忍，他心里想着的是去医院拿检测报告单的纸条：“老子是去医院拿条子的！”

        “辣条？什么辣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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