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选择

“报数学系的话，宝拉爸妈压力会小点吗？”正阳追问着。

        “好像是这样，宝拉妈妈说，如果报数学的话，学校会给奖金的，而且听说报数学的学费少一点，宝拉爸妈的压力应该小一点吧。”金妈妈甩了甩手上的水。

        “真的是没想到啊，这孩子虽然平常看起来不好招惹，但是心地这么好，小小年纪已经体谅父母了。”金妈妈感叹道。

        “那宝拉以后要当数学老师吗？”正阳抿嘴问着，目光紧盯着金妈妈，像是在求一个知道的答案。

        “宝拉报的好像就是与教育有关的数学专业，以后应该是要当老师的。怎么？当老师不好吗？你怎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要不是你的分数上不了，我也想要你报个好一点的师范大学呢。”金妈妈补充着。

        儿子心里的想法已经不会和他们讲了，这还是金妈妈少有的看见儿子这么坚定地在自己面前表露自己的看法。金妈妈虽然奇怪，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向儿子说了说自己原来的想法。

        母亲长久念叨的，不一定是她对于儿子现在选择的路的不认同，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自己的遗憾的寄托。

        金正阳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金妈妈很少给他提她的想法，他明白金妈妈更多的是想要儿子自己去选，所以对于妈妈的这些后话自然反应没有多少。

        他对于宝拉报考数学专业的事耿耿于怀，作为好朋友来说，他和东宇其实都了解宝拉的个性。宝拉未来真的成为一名老师的话，肯定会认真负责地对待她的学生，这一点不只他确信，东宇也一样。

        几个月前宝拉还一脸向往地希望去学法学，未来当法官成为了她的一个梦想。这点除了最了解她的父母，恐怕只有他们这两个从小的玩伴才理解，正因为明白宝拉对于这个梦的向往，所以他们很难接受宝拉会为了现实放弃梦想，去选择一个可以维持生计的职业。

        虽然正阳眼下没有多么迫切的愿望，但是他也经历过那种理想和现实背道而驰，最终自己逼自己放弃的时候，他明白那种感觉，所以此时此刻，他正为了宝拉的难过而担心。

        ‘不知道宝拉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到这里，正阳急忙穿上鞋对屋里的妈妈喊着。

        “妈，我出去一下。”

        “东宇，刘东宇，这家伙去哪里了？”

        刚刚已经去过一趟成家的正阳现在站在东宇家门口喊了半天，没有人出来应声。

        转角处，东宇提着一个袋子往家的方向走，听见了正阳的喊声，他应了一声。

        打开门，让正阳进来。

        “你看到宝拉了吗？”正阳鞋都没脱，赶紧问出口。

        东宇一边整理着刚买来的东西，一边看了眼一脸焦急的正阳。

        “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怎么？你去她家找她了？这会还没回来吗？”

        “我刚刚去宝拉家，宝拉妈妈说宝拉出去玩了。”

        “不是吧，宝拉出去玩你急什么啊，嫌人家没带上你，去认识几个同学？”东宇揶揄道，不慌不忙地洗起了水果。

        “宝拉报了数学系你不知道吗？”正阳反问。

        “我知道啊，昨天我就知道了，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你就知道了。”

        “你难道不觉得不正常吗？”看着东宇平静的脸，正阳拉开凳子坐下来，破有些长聊的架势。

        “宝拉报了数学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正不正常的，我们支持她就好了。”东宇给正阳倒了杯水，也坐了下来。

        “可是，她是因为别的原因报的数学啊，她先前明明想报的是法学……”

        “正阳，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宝拉她比我们成熟，她既然做了选择，我们就要尊重她的选择。”东宇语重心长地说。

        “我不是不尊重她，我想说的是，她这么放弃她自己心心念念的专业，她得多难过啊，我们这个时候不应该找到她，去陪着她吗？”正阳狡辩道。

        “我们找不到她的，正阳，她现在需要一个人想想。”东宇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是，宝拉受委屈了啊。她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吗？现在让她为了现实做出这种选择，我们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帮帮她吗？”正阳声音低落了，他也明白，问出这一番话也只是需要说出来，并不是需要东宇的答案。

        这个时候，正阳才恍然，做出牺牲的宝拉是不会想要朋友替她出头，换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她需要的，可能真的只是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这样想着，正阳有点难受。看着正阳定定地扣着杯壁，垂头丧气的样子，东宇也摇了摇头，为宝拉可惜。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尊重宝拉的选择。”正阳再出声时，声音平静了下来。

        “这就对了，你能想清楚就好，我们等宝拉回来了一起约出去喝一杯。”东宇也笑声说着。

        “庆祝我们摆脱高中。”

        被他们两个担心的宝拉，确实一大早出门沿着海边走走停停，她现在也没有正阳想象得那么难过，主要是受不了待在家里母亲那愧疚的眼神，这才想着出来走走。

        随便搭上了一辆公交车，被拉到了海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岸，这些天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缓解了很多，还有四周热热闹闹的人群，让她不知不觉间在这里逗留到了傍晚。

        赶着最后一趟车回去的时候，宝拉已经想通了很多，虽然她自己本来觉得报的专业虽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但也不后悔，难免有一些难受，母亲的夸赞也让她有些心酸，再加上来自父母的愧让她多了些不好意思，出了一趟门后，这些复杂的心绪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了。这让她想起来有点开心，回家的路上步子也轻快了好多。

        “你们堵在这里干嘛呢？”

        自己不放心拉着东宇一起等的正阳挠挠头，一时说不上话来，被强拉着过来，自己也有点担心的东宇接收到正阳的信号，也没有张口。

        两个人只是从坐在成家门口的台阶上变成了双双站起来的姿势，面对着宝拉，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两人无措的神情动作，宝拉笑了下，“快回去吧，没什么事，明天再聚也不迟啊。”

        “啊，是东宇说我们好不容易考完试，又好久没有出去玩了，所以……想着……我们三个明天出去喝酒。”看见宝拉笑了一下，心情不错的样子，正阳说出了正事。

        “我们……找不到你，所以一起在这等你回家给你说一声，也没什么事。”东宇补充道。

        看着两个朋友在这磕磕绊绊，眼神飘忽的样子，宝拉心里一暖，明白他们是不放心自己。

        嘴上却不留情地说

        “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一点小事都跑到这里来说，怕我跑了啊？”

        宝拉先进了门，站在大门外对东宇和正阳说：“还不回去吗？”

        两个人匆匆告别，正阳进门的时候宝拉还没有进去，他脑子一热叫了声宝拉。

        “干什么？”宝拉转身不耐烦地问。

        “……晚安……”正阳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闹了个大红脸。

        宝拉倒是笑着回了句再见。转身步履轻快地回了家，正阳目送她的背影进门，听见宝拉妈妈招呼宝拉，宝拉应答的声音，这才全部放下了心，转身也很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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