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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二顾茅庐(上)


“哗啦啦,哗啦啦~”牛头马面高傲的笑声无边无际传播,飞行水平高超,像一只灵活的蝙蝠。
  “你们把我抓来干吗?”梅苏被飘在空中的他们捉住,喊破喉咙,他们至终不肯松手。
  梅苏似驾驶着一架滑翔伞自由地飞来飞去,在如此这般的飞行中,五脏六腑都像被捏碎了,其实她是为了摆脱两人的束缚,而故意挣扎、随意更改方向,一会儿牛头左膀撞在左墙上,一会儿马面右臂撞向右壁,他们一个膀大腰圆,一个圆头圆脑,反应迟钝但不怕撞。
  行进过程中,他们不乏遇上人为制造的混乱气流,身体呈波浪状上下摆浮颠簸,此时的时空仿佛是扭曲的。
  孟婆为了承担责任,将船上一半食物分批无偿赠送给慕容船。  慕容船的体积本身就小,食物们的纷至沓来将冷库和仓库塞得满满的,几乎要被挤破。
  不久前,一身牛屎味的牛头马面光驾寒舍,支走其余四人,留梅苏一人在室内方便下手。思维运行线路和常人不同的两人神情松弛,互相拍拍手,对胜利势在必得。
  他们四个受他们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跑到仓库门前打开门,堆成山的食物泥石流一样将他们死死压住,为牛头马面的进一步行动拖延必要的时间。
  梅苏被他们运往三层的途中,防止她放声大叫惹来麻烦,牛头往她嘴里塞了个大红苹果,马面找来麻袋,两人同心协力将梅苏装进去,这下她安分多了。
  到了根据地,孟婆正在巡视货物、清点货物的数量,绝不能向慕容船只供奉残次品,缺货的错误也是不可以犯的,谁知道被冒犯到的慕容风澈到底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最终发现一只蜷在笼子里有贵族纯正血统的猫,她急得像一只被猎狗追杀的兔子,无洞可钻。
  到亡海了还节外生枝这可怎么办,能不能出去是一说法,能否存活下去才是更大的挑战。
  牛头马面像往常一样挟着货物到来,孟婆耷拉着不好好穿的鞋子的双脚跑出了今生今世最快的速度,脸是一颗树,枝头上堆砌异样的果实,“这是什么,我猜是只猫?”
  他们点点头,牛头进一步说话,“孟婆大师,这可是从未遇上的猫科上等佳品,我们窥待了好几天,留了一手,今天大功告成?”
  “好小子们,你们将功补过,我必有重赏。”仔细一看,孟婆手腕格外出奇,银光闪闪的长眉弯弯,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蹦跳着拍打二人的肩膀。
  他们对这样疯疯癫癫的孟婆子喜闻乐见,咧开嘴奸诈地笑,从前那踟蹰不前的惧怕不见了,牙齿错落有致就像豌豆荚里的豌豆紧锣密鼓排列着,一口牙发出翠绿的光泽。
  两兄弟东山再起,欢呼雀跃地击掌为盟,时隔多日,他们可算干了一件大事。
  孟婆揭开束带口的绳子,想要借用一下马面的特殊技能,只见他的马腿穿着晃亮的铁具将地板踏得噶哒响,“不不不,防止她溜走,先用囚马术挫挫她的锐气。”
  偶然得到的机会若失之交臂,她将碎尸万段般苦不堪言,机灵鬼的解说孟婆听后十分心悦,欣然接受,将可收缩的绳子两头一拉,带口比之前更紧了,袋口紧得像她千沟万壑的老嘴。
  她唰地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嘴里喃喃呢呢,两根手指尖发出一道晃眼的亮黄色光芒,射向大麻袋里的人。
  光芒消散在空气里后,她的手好似枪口子弹出膛后冒出一股青烟,举到嘴巴一吹即散。
  前一秒还在为一些事情闷闷不乐的孟婆,后一秒被喜悦围绕,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印象。
  这样的场面牛头马面看过不止一千遍,也该熟视无睹了,但是他们仍然笑容可掬。
  麻袋里形体的轮廓转瞬即逝,是一个活脱脱的模糊状态在幽暗的袋子里横冲直撞,小巧的身子和空灵婉转的一声“喵”叫吸引住了三人的注意力。
  一顿折腾一气呵成,认为自己运气好极了的孟婆抱起这只身躯有种瘦态美、皮肤紧实、柔毛绵长的蓝紫色大猫,照料亲生孩子似的揽入怀中,生满老茧的手轻抚着猫的头,摩擦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两只眼睛生得颜色各异,规整、圆润、炯炯有神、中间的瞳孔似一枚侧立着的金币的梅苏厌烦这种羞辱,张嘴咬了孟婆一口,给她的手掌流下几个蛇咬似的红洞洞,长音大喊,慌忙逃窜。
  牛头马面笑梅苏的妄为和无用的逃跑,谁不知道被孟婆施过囚马术的人都逃不过她的巴掌的。
  梅苏忽然双腿无力跑不了了,明明从前能够身体力行的活动,现在却显得如此艰难,此时的她就像喝醉了酒左摇右晃,全身麻木卧倒在地。
  被咬后,孟婆恨死了这只富贵的猫,要不是贵族人士钦点要只血统高贵的猫,她就亲手血刃了这只不识好歹的冷艳猫,让嗜血狂魔牛头马面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梅苏身上猫头鹰的特征不很显着,仅仅有一只空邃的猫头鹰眼睛、长长的睫毛和耳朵上几簇不属于猫身上所有的长毛,什么脚啊爪啊和猫是如出一辙的,所以人的第一眼印象通常视作她为一只性情浮躁的猫。

  “好吧,你们把她抓进笼子里,刚变成动物的人几天内脾气异常火爆,一定得看护好,我上二楼休息去了,记着喂她几尾淡水鱼仔。”孟婆领着四眼狗阿拉汪气定神闲地走了。
  牛头是抓猫能手,他宽大的后手掌提住猫后颈,梅苏有种被母亲温柔咬住含在嘴里、温暖得动不了的知觉,这是猫的天性。
  梅苏被关进一个十分宽敞的笼舍里,挂在鸟儿们的附近,她看到鸟胃口很好,血脉喷张,从笼子里伸出爪子旋转鸟笼。
  她想够到鸟可她够不着,傻乎乎地重复着同一动作,动物的思维是以惯性作为支撑的。
  马面网了几只池中种鱼交配的后代——一些鱼苗扔进笼子里,梅苏无精无采,提不起劲和兴趣,她只喜欢笼中活泼的鸟儿,而不是眼前离水后跳动着的奄奄一息的小鱼儿。
  鱼池是囚马之船上最干净的区域之一,池中水每天更换,频率之高、换水量大,足以让人预见池中之物的稀奇程度,而她能享用鱼苗,更说明了其身价之高。
  猫的视觉、大耳朵的听觉和胡须的触觉结合起来,让梅苏变成了一个对周身环境感知力、识别能力无比强大的生物体。
  梅苏可以望见,一个出水网洞位于鱼池底,漏下的脏水形成一股白色小漩涡,小鱼在漩涡里求生,网眼小漏不下它们,鱼儿却挣脱不了漩涡的吸力。
  高于水平面的地方有一个进水孔,清水涓涓流下鱼池,下水处不少长得喜人的品种可贵的鱼正在畅游着,煽动腮部,呼吸掺入水中的新鲜空气,吐出透明的泡泡。
  有一只在浅水区横着走的螃蟹甚至爬到了一座小假山上示威,嘴角的小泡沫层层叠叠,让这只螃蟹像个啰哩巴嗦的妇人。
  从果蔬堆里爬出来的四人在清明宿舍内耗时耗力找人中,他们集体陷入了梅苏被刺杀死亡的梦魇中。
  门内地上佯放有一整条猫的毛发和血迹,这是牛头马面布置,为了让他们死心,相信梅苏是彻底遇害了。
  箫昊被吓得惊心胆颤,独身跑到船尾满腹牢骚开口咆哮。
  “或许肢解的身体,毛和血并不一致来自梅苏姐。”与非一语道破。
  “我也有这种直觉。”司徒横坐在长板凳上,手用力地握住鸡毛掸子的把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宛如条条挤进皮肤里的水蛭。
  “那么,你们认为是谁?”箫飒脑子点燃了支蜡烛,向四面八方发散光辉,“囚马之船?”
  应与非静下心来,点了点紧俏的下巴。除了囚马船老爱祸害他们,还能有谁?
  “为了安全你别去,”箫飒看了与非一眼对她说。他又看了司徒一眼,把他揪起来,“司徒,我们一起去救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那好吧,我不去,要不要告诉箫大哥?”应与非征求大家的意见。
  司徒不置可否,意思是他们看着办。箫飒把门拉开,学着大象沉闷走路,“不用,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与非巧手把书合上,胸有成竹戏谑道:“我看是你想英雄救美吧?把箫大哥翘首以盼的梅苏姐打包成惊喜送到他面前让他感激你,这样既尽人情又尽了拜把子兄弟情是吧?”
  箫飒无言以对,天地之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单纯如他怎会这么想入非非呢,前去救人是为了改变枯燥单乏的生活,培养一些情趣。
  这就上路,箫飒与司徒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左者得意忘形八字脚,右者手抱胸不耐烦地闭上眼。
  左者伸长脖子眼睛瞥着严峻的右者,很好奇右者闭上眼怎么不会撞墙。
  右者感到有双眼睛盯着他,一睁开眼额头撞壁,这加剧了左者的疑惑。
  来到囚马船,他们气不喘神不乱步下又脏又臭的生物圈,牛头马面正坐在牛马圈中的一张小圆桌前逗蟋蟀。
  箫飒跳入圈内将厚实的手掌往与支架很不搭配的桌面一拍,桌板倾斜摔到了粪地上,蟋蟀窸窸窣窣地逃脱。
  牛马圈再掀起石破天惊的惊涛骇浪,马面急眉瞪眼,“干什么,又存心不良来捣乱?”
  虽被翻卷起来的粪尘呛到,可箫飒不卑不亢,他义正辞严地说,“快点,把梅苏姐还给我们。”
  “哪~哪有,无冤无仇的,她怎么会在我们这,开玩笑吧!”牛头笨重地招招他长着粗大关节和肥厚肉质的手,有否玷污他们的名声,可由他张口结舌的言论中查询到心虚的蛛丝马迹。
  马面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笼中之猫,看待至高无上的曙光似的向往,嘴角上翘,有高兴,也有隐忧。
  他下意识的举动被一旁静静捕捉他们动态神情微妙变化的司徒看见了,他提醒队友注意方向,“箫飒,那只猫。”
  箫飒看向悬挂在栅栏上边的笼,里面确实有一只不安分的猫和几只眼圈发红浑身撞壁撞出血肿的鱼儿,那猫的两只眼睛长得和梅苏的一模一样,极大的肯定这是梅苏了。
  司徒莫测靠得较近,他手伸直就能取下鸟笼。当他预备出手拯救梅苏时,牛头马面当即对他大打出手。他们可以飞行,这一点不利于擅长陆战的人。

  箫飒为掩护司徒,竭尽所能扑向空中,双手合拢拽住飞起来行云流水的牛头马面,拖延他们的战术。
  三人下了栅栏外的陆地过道扭打在一块,场面一度火热,牛头马面的气力非同小可,箫飒出手根本伤不得他们分毫,而他们一拳一掌招招如同铁锤似的砸向他的腹背。
  二打一本就是不公平的战斗,箫飒被逼至绝境,施展不了自身的武能,腹背受敌的他,如何能比过拥有动物性坚韧不拔素质的大块头的前后夹击呢?
  轻伤不下火线,他咯了几口黑血,这时他大悟了一个道理,牛头马面性情古怪极其强悍,更别说他们辅佐的主子孟婆的无边威力了。
  司徒取下笼子交由左手稳当地提着,右手快捷出手送出鸡毛掸子,挡在箫飒与对面两人间终止他们的战斗。
  他左手手腕往上猛推,手指松开,猫笼子传给箫飒保管。
  反应力十分不错的马面妄想中途截胡,被调了鸡毛掸子方位的司徒一棍子打退贼手,关节红肿疼得他呜呼哀哉。
  中间的小插曲被司徒轻易化解,笼子箫飒手到擒来,他们的劣势弊端转为处在上风口的优势。
  牛头黑黢黢的脸阴沉沉,绽着一口嚼青草的黄黑黄黑的大板牙,将手作斧朝箫飒劈去。
  司徒当然见义勇为,刚制服马面,他的鸡毛掸子兴奋不耐,再次利刃出鞘般傲剑凌云地砍向牛头的肩膀,休得他靠近人质和箫飒半步。
  苦力活做多了,牛头肩膀的承重力和抗击打能力强大到无法用准确数字衡量,所以司徒的进攻对他来说是不值一提的,想要抵挡住不在话下。
  箫飒已摆好防御的架势,随时准备出招或将他人施加给他的有力伤害降到最低水平,对司徒来说他这是徒有其表。
  牛头继续他行之有效的平稳进攻,箫飒双腿一跳迅速躲闪,为了抢夺将功折罪的猫,他锲而不舍地追击。
  司徒甩起他的鸡毛掸子怒扇了他一个耳光,他的脸是致命弱点,牛头捂着红彤彤的脸浊泪横流,好似有人往他眼睛里滴了火辣辣的辣椒油。
  牛头马面停下追缉的脚步,一个抱着手一个摸着脸,司徒的鸡毛掸子有剑的杀伤力,有鞭子的韧性力,抽人一下抽没了半条命。
  趁机会,箫飒抱着笼子与司徒一起跑了出去,上二楼的时候遇上半梦半醒的孟婆,他们竭力护住梅苏跑上甲板。
  孟婆下楼看见心爱的猫不见了,必将雷霆暴怒,到时三层又得掀起翻云覆雨的热闹。
  回到自己的船上,箫飒和司徒放慢脚步悠闲地跺起步来,牛头马面再狡猾,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船尾上箫昊一人愁眉不展,悲伤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全身心塞满了哀愁,他的衣服随海风长摆,颇有诗情画意波澜壮阔的气质。
  “箫大哥,我们将梅苏带回来了。”司徒轻步走向眼眶泛红的箫昊,言语中语调不乏激动和开心。
  箫昊听到司徒口中吐出的沉稳语句,心中纵有千丝万缕的感情交织,也比不过肉眼视之来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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