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九节 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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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出了王宫,再没了先前的束缚,倒像是脱了缰似的,在街道上飞奔。
哒哒的马蹄声时轻时重,萦绕耳畔,伴着微颠的车座,反倒是一件级为惬意的事。
微风时而悄悄掠起轻薄如纱的墨蓝曼帘,泛着金泽的明金色绣线绣成的一朵朵榭花似在风中轻舞。
辘辘的车轮声逐渐隐没在渐黯的暮光中。
约摸半个时辰后,伴随一声长吁,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正是青伊府。
高檐上早已挂起灯笼,在微凉的夜风中轻晃,烛影摇曳,隐有虫鸣。
在门外静候已久的府少管连忙迎上前来,将木凳放在马车下方,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二小姐,家主已等候多时。”
“嗯。”
“四院可曾熄灯?”
牧夜笙轻抚手臂中蜷卧着的玄狐,轻迈步伐细声问道。
“篱院不曾,旁的都早已歇下了。”
“实是家主吩附的。”府少管忽然压低声声,在牧夜笙耳畔轻声道。
“劳少府费心了,四院的琐事还望的仔细留心,别叫自家人留了别家的话舌。“
“自然。”
“南后可有什么特别吩咐的?”
“南后嘱我带这小兽出宫转转。“
“您可不知道,这小东西在东宫兴风作浪,差点没把东阳宫闹个鸡飞狗跳。”
……
不出一刻钟,牧夜笙一行人便在掌灯女侍的的带领下来到了牧青堂。
府少管便就此退下,掌灯的女侍退远,候在阶下。
予沐掌灯便随着牧夜笙慢慢步入堂内。
吱——
门两侧守着的家丁将门轻声合上。
“祖父、父亲、母亲、各位家长,牧夜笙来迟,望请宽恕。”
“无妨。”
端坐在主位的牧家家主正言道。
“南后此番召你入宫,可有话带到?“
……
月沉阁,绚日升。
“没有一个不折腾的。”牧夜笙暗叹道。
“小家伙,你想去逛集市吗?”
牧夜笙抱着玄狐,正路过篱院的东厢。
苏阵余便感觉,这地方甚是奇怪。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分不出悲喜。
没由来的——怪异。
王城内的市集异常繁华。
牧夜笙抱着玄狐,身后跟随三名待从。
从日炽玩到星稀——
“天色已晚,我不便回府,你们二人将购置的货物送回去,有予沫随我即可。”
“若是问起来,便答我己入了宫,他们不会追责。“
两名待从迟疑了片刻,再一回神——
一人早已消失得天犹踪。
“看吧,终于打发走了。“
“不如今晚我们去临渊谷看看?那么貌似是你的故乡。“
“对了,我们初见也是在那儿。”
牧夜笙的身法迅如风,抱着苏纤余也照样稳稳当当。
与夜色融为一体,在山林中穿行。
有风声耳畔呼啸,带来浅浅凉意,却并未拔乱苏阡余蓬松的毛发。
夹在风声中的,是忽近忽远的蛐蛐声。
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转飘的落叶垂地声。
不出半个时辰,牧夜笙便带着苏阡余赶了临渊谷。
至于那个掌灯女侍予沐去哪了呢?
不知道。
这牧夜笙的身手确叫一个矫健,跑起来真如脚下生风。
牧夜笙签角渗下几行汗珠,鼻翼的汗珠高高地挂在上面,在暗淡的月光中泛着鳞光。
牧夜笙将苏阡余放在草地上,径直往溪畔走去。
此时正森寒露重,月牙儿在云中穿行,如戴上面纱身的神秘女子。
苏阡余早已醒来,从草丛中站起,一边伸懒腰一边抖毛身上沾湿的露水。
嘶——突然有一丝凉意
不对。
她这觉到四周的空气愈发地森寒。
渐渐地是那深刺骨髓的寒冷。
寒意潮水般一遍遍侵入沙堤,留下朵朵白色的浪花,悄无声息——退去。
又卷土重来。
似雪蹦前一阵一阵的颤动,雪花一片片分崩离析,且愈演忽烈。
如坠深渊——
万蚁蚀骨——
苏阡余仿佛看到,从萧哀墙后的寒渊渊底,怨灵、魔煞、鬼刹蜂拥而上;
叫嚣、嚎哭、讥嘲,萦绕耳畔,久久不散,似要将苏阡余裂而分食。
……
“成与不不全在依自己了,我且静候佳音。”牧夜笙倚在一棵树上,静观着这一切。
“这是要强行觉醒了吗,不知,你这孤注一掷是否会成事。”
观星崖上,戴着斗篷大衣的男子说道。
……
王城——已是宫禁。
“区区蝼蚁,也配惊扰本座?”
“本座要见的,是她。”
一个萧肃的声音从天空之中传来。
一个黑影悬立在太池阁的危梁之上,又有如一阵轻风吹去,那黑影虚晃一动,便匿在了夜色中。
消失无踪。
蛐蛐儿仍自得地鸣叫着,仿佛没有什么能扰乱它悠慢的浅唱。
太池阁不远处的地面上,几株青草被压得东倒西歪——
横七竖八是几具尚存余温的躯壳,没有血痕、没有伤口、没有活口。
“可恶!”
暗室里的仲孙晨阮暗骂一声。
纵然早已知晓这个结果,她还是愤忿不已。
不是第一次来南钟王城的王宫了……
每次都让他给跑了。
不仅如此,还要折损许多人。
不过……
那玄狐应当可以压制他的上阳之力。
但无论是上阳之力,还是纯阴之力,都是极难掌控的两种力量。
所以她今夜孤注一掷到底值不值,很难说。
但……
她确实等不了了。
青丘那伙人明日就到,若不强行觉醒,在天女之争中是占不了上风的。
自然,无论是从哪个身份的角度来说,她都不希望这天女非南钟所出。
……
临渊谷——
牧夜笙借着矫健的身手爬上了那棵遮山分界的大树——
不错,它就是朱荫果树。
就是当初苏阡余只摘到了一枚果子却又恋恋不舍的那棵。
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牧夜笙浑身上下已然湿透。
“杀千刀的东西,我一路飞奔过来也没爬树摘果这么累。”
“回去我就叫人来把你砍了,叫你……”
“啊——!”
牧夜笙话音未落,就重重地从树杈上摔了下来,猝不及防。
朱荫果树晃了晃枝干,树叶发出沙沙声,似是向牧夜笙示威。
牧夜笙摔得不轻,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似有什么堵在心口,堵得她心闷气慌,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来。
这估计是她杀手生涯中最难堪的事了吧。
都怪那只玄狐!
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这个老树精的果子!
【作者题外话】:猜猜神秘男子是谁,和南后什么关系?
答案会在后面慢慢揭晓,打开脑洞大胆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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