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格的搭档

　　他们这个圈子，接触的无非两种女人，一种是世家大小姐，天生的膏粱子弟，除了买买买没别的喜好，到了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嫁出去，家族联姻，无非情爱，顶多是利益结合，做一个合格的金丝雀，是不是出来撑场子。

　　第二种就是跨阶级爬上来的女人，这种女人一般有心计会手段，懂得长袖善舞，但内核不足，顶多是男人豢养的床上宠物，新鲜感一过，弃如敝履，当然也有那种幸运上位的女人，但一般在婆家都过的不太好。

　　薄烟的身世是第二种，但她活成了第三种，这令从小深陷泥潭的秦霆妄看到了光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薄烟是同一种人。

　　老爷子当然知道秦霆妄记着他当年遭遇暗杀后，念及薄烟恩情，但也知道他暗中查顾家小七，虽不知内幕，但还是开口问：“如果薄家丫头，和顾家丫头让你选，你选谁？”

　　“薄烟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秦霆妄肯定的说。

　　“你是觉得她不会让你做选择？还是顾家丫头在你心里分量不够重？”

　　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秦霆妄。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来看，顾小七出现的确比薄烟早，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他温暖和温柔的女人，也是让他从男孩蜕变成男人的人。

　　想到这里，秦霆妄心里生出难有的柔软。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就已经和她不复相见了。

　　秦霆妄掏出一支烟，打火机拨了两下没有点着，便又把烟放回去。

　　一旁的多多人精似的嘟囔：“二爷，选舒晚姐，舒晚姐最好。”

　　多多从小跟着袁姨来秦家，秦霆妄待她与旁人不同，便也容忍了她的不合规矩。

　　目光朝窗外平静的湖面望去，深沉又陌生。

　　舒晚端着乳鸽出来，看见秦霆妄在陪爷爷下棋，没舍得去打扰这温馨场面。

　　想起以上说爷爷最近笑话不好，煮了点粳米粥，想到多多喜欢吃甜食，又做了一道双皮奶。

　　到了吃饭时，秦霆妄扶着爷爷坐主位，舒晚和他面对面坐着，袁姨和多多布菜，舒晚主动打破尴尬，“二爷，《江山令》余款财务那边还在卡。”

　　秦霆妄拨了下碗里的鸡块，冷了一天一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工作，这个女人还真是冷情冷心。

　　他矜贵立体的脸上依然没啥表情，跟没听见似的。

　　爷爷看出两人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吃饭时间不谈工作，舒晚啊，来尝尝这个鱼翅，可是袁姨拿手菜。”爷爷笑眯眯的给舒晚加完菜，扭头对秦霆妄板着脸，刚才的慈祥和蔼荡然无存。

　　“你这小子，再忙也要关心自己媳妇，公司那群人竟然敢给舒晚使绊子，真当你死的？”

　　“公私分明，这是你当年金口玉言说的，还没老年痴呆就忘了？”

　　“你.....”爷爷又一次被噎住。

　　“好了爷爷，明天我再出催催，二爷这么忙，我能理解的。”

　　“你就作吧，迟早有天后悔！”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秦霆妄丝毫不受打扰，细嚼慢咽的吃饭，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爷爷心脏不好，三高指数都不太稳定，舒晚担心秦霆妄再这么气下去，以后会后悔。

　　饭后他有喝茶的习惯，跟袁姨学煮茶。

　　一旁的多多看出她心思，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抱不平，“舒晚姐，你既然这么怕二爷把爷爷气出病，干嘛不让爷爷回老宅去，你这么费心力讨好他，我看二爷未必领情。”

　　舒晚当然知道秦霆妄对自己误会很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

　　可有些事情，她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去做。

　　他是病人，情绪不稳定，生活在黑暗里，还没有走出来，她作为旁观者，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留遗憾。

　　况且，她做这些不全是为了秦霆妄，至少秦爷爷待她不错。

　　父母过世后，她无依无靠生活的像个杂草，阴差阳错借了舒晚的身份活下来，除了师傅外，还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她是打心里想为秦爷爷做点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情，舒晚端着茶敲门进去。

　　秦霆妄背对着她，在阳台上吹风，舒晚把茶杯放下，转身看见秦霆妄走进来。

　　压着紧张开口：“二爷，爷爷年纪大了，能让着他就让一下吧。”

　　“身体出状况了？”秦霆妄再混蛋，还是心里有数，对爷爷的身体格外关心。

　　“倒不是很严重，只是数据不稳定，耋耄之年了，毕竟医学的水平有限。”

　　秦霆妄听出舒晚这话说的委婉，挑眉看她：“你还在生气？”

　　舒晚不语，静静的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秦霆妄没忍住，幽幽开口，“那天.......”

　　“那天的话，二爷不比往心里去。”担心他再说出令自己心痛的话，舒晚抢先道：“我记住二爷的话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做一个合格的搭档，也请二爷能够记住我们的约定，念在我努力工作的份上，放过我师傅，一定会不会做出有辱二爷和秦家身份的事。”

　　舒晚的语速不快，不卑不亢，懂身份的样子，看到秦霆妄呼吸一滞。

　　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人在愤怒中往往口不择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那天是被激着了，说出去就后悔了，甚至还对她动了手。

　　见她防备又疏离的样子，秦霆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明一切，伸手想去拉她，舒晚受惊的往后躲开。

　　本能的反应令秦霆妄眉头微皱，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这令秦霆妄始料未及，屋里没有其他人，两人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一回事。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下，有话要说。”

　　舒晚趁势往后退一步，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顾家家教好，她从小仪态出众，往沙发上一坐，挺直腰背，天鹅颈细长玲珑，一身修身旗袍勾勒的整个人优美动人。

　　看的秦霆妄有些晃眼。

　　“二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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