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校园篇之白月光×青梅（25）

方眷的动作因疼痛而变得缓慢。

        她看着司年扭曲的身影逐渐走远，意识渐渐地恍惚起来。

        她想，如果司年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要抱着亲吻自己就好了，那样她就会发现藏在自己嘴里的钥匙。

        那么，今天的这场事故，或许就能从风月情/爱的角度，温和的解决。

        她想，要是司年没有出差就好了，或者自己动作慢一点，没那么着急地把沈昭昭赶回老家就好了。

        那么司年和沈昭昭就不会存在羁绊和关系，今天的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她想，要是司年没有出国就好了，或者在司年回家的那天晚上，她能不顾一切地冲到司年家里就好了。

        那么，司年或许不会割/腕，她们之间也还有挽回的可能。

        她想，要是高三那年她没有听到司年妈妈的话就好了，或者直接把那些话和司年坦白，让她来做决定。

        那么，她们有了相同的敌人，这段关系或许会更加坚定。

        她想，要是她没有答应顾兰时，替他给司年送礼物就好了，或者她早点领悟到自己并不喜欢顾兰时。

        那么，她和司年之间，不知道会少多少的矛盾。

        她想，她想，要是她妈妈没有死的那么早就好了，那么，她或许能更好的教给自己，该怎么好好爱一个人，而不是让司年承担了这项责任，又要承担没教好她的后果。

        方眷把这些前因后果从后往前，又从前往后的捋。

        她越想就越是难过，怎么当初明明有那么多种更好的选择，可她却总是选了结果最差的那条路呢？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该招惹上司年，那样，她的高中三年，和这二十几年里的任何三年，都没有区别。

        她的人生不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戛然而止，尽管这漫长的岁月可能枯燥、冰冷且无趣而且也不会再遇见一个像司年的爱人。

        她知道，司年对她的照顾是贴心到每一分每一毫的，会照顾她的自尊心，会照顾她的好胜欲，会照顾她的小情绪。

        争吵的时候，司年会直击问题所在，会直白的告诉她，司年想要怎么样，不想要怎么样。

        坦白来讲，当时的方眷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直白对她而言是多么珍贵，但她似乎天生比别人缺了根弦，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善恶好恶，却并没有判断对方说话真假的技能。

        正是由于这一点，她在离开司年之后，变得更加敏感和暴躁。当她察觉不到对方对她抱有善意的时候，对方的任何一句话、一个行为，都充满了欺骗和虚假的可能。

        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像是失去了神明庇护的绿水青山，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一座穷乡僻壤，一座山穷水恶。

        人只有在当下过得并不如意的时候，才会疯狂想念从前的好，以方眷自欺欺人，和想念司年的频率来看，她这几年简直宛如地狱。

        方眷冰封了自己的情绪，等着司年回来，等着司年安抚。

        方眷不知道这是司年的技能还是天赋，但她作为这项技能的受益人，在司年面前就像是被驯服的狐狸，她等着小王子和她签订契约，简直像是引颈就戮的献祭者，她甘愿俯首称臣，在自己的神明面前献上她最真挚火热的心脏。

        可她的神明，有了别的信徒

        在她以为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在她以为地狱就要结束了的时候，沈昭昭出现了！

        她简直是个无耻的掠夺者，掠夺她渴望的阳光和雨露，掠夺她赖以为生的光芒和信仰。

        神明不会有错，错的是掠夺者，所以掠夺者需要付出代价，至少，得是和她一样的代价。

        这是一场再公平不过的竞技，她们两个被放在天平的两端，等候着神明亲自决定。

        赢的人得到神明的青睐，而输的人，则是遭到无情的放逐。

        虽然这个过程出现了小小的纰漏——她的怀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爆炸来得猝不及防，但正是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她更明白了司年心里的亲疏高低。

        她被抛弃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她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跟她解释了。

        方眷听见远处的铁链落地，脚步声匆匆走远，方眷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那铁链像是锁在了她的心脏上，随着远去的脚步声，铁链被拉扯地很紧，她的心脏也被扯得鲜血淋漓。

        神经已经没办法传导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痛苦在一瞬间盖过了她所有的感知。

        方眷恍惚看见，那些晶莹的碎片再次重合成司年的模样，然后，一只熟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眸。

        一具再熟悉不过的身体覆在了她的身上，方眷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她怕这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假象，更怕自己一动，连这虚幻的假象都没有了。

        司年轻轻吻上了方眷的侧颊——顾兰时带走了沈昭昭，她的任务只剩下和方眷一起赴死了。

        司年的语气轻快，恍惚还和从前一样，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还好顾兰时来得及时，否则再晚一分钟，你怕是要从绑/架/犯，升级到杀/人/犯了！”

        刚刚系统里的警报器可是和疯了一样的叫，毕竟比起女配黑化或者偏离剧情，如果这个世界的女主直接死亡，那可是会被系统直接抹杀的混乱！

        方眷不说话，司年俯身又咬住了方眷的耳垂，牙尖微微用力，语气稍显郑重，“方眷，法律是人的底线，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法律会取代道德来约束你。而且，没有谁的感情，珍贵到可以用无辜人的命来换，这代价太大，你不可以，也没有这个权利，替别人选择死亡。明白了吗？”

        这语气熟悉地叫方眷想哭，她嘴唇颤抖着，说“我错了。”

        司年心里默默的说没关系，这只是小世界，就像是一场游戏，方眷只是扮演刽子手的npc而已，结束了，就结束了。

        其实司年没必要和她说这些，系统更不明白，用这些人类世界的规则去约束一个反派、教育一个反派，到底有什么用？

        难道是她好为人师，享受改变一个人的成就感？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个变态，乐衷于把好人逼疯，再扮演拯救她的神明？哈，她总不至于，还想把方眷拉回现实世界吧？

        系统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这想法简直天方夜谭，就先司年自己能不能成功得到主系统的奖励都是两说，她又凭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救下别人呢？

        系统空间里，任务成功的标志已经开始倒计时，这也就意味着，方眷和司年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司年是第一次，以一种愉快且轻松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情。

        她趴在方眷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将方眷被血污黏在一起的发丝一点点分开。

        “我说过，你在我面前永远可以犯错，但是只能够犯一遍，像今天这样、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遍了，知道吗？”

        方眷不知道自己哪里还有的机会第二次犯错，她的身体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快要死了，可司年既然说了，她就乖乖应了。

        方眷控制不住地伸手环住了司年的后背，她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可又没有什么液体湿润，她眼眶只能更加通红。

        方眷的手臂不断的收紧，直到两个人之间没有缝隙，她在这种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里再次获得了满足感和安全感，方眷失神地想着，她的神明还是没有抛弃她！

        然而手上粘腻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方眷的动作再次变得僵硬，“我又错了是吗司年？我把你弄坏了，你好痛是不是？”

        “是啊，我好痛。”司年俯在方眷耳边，“你要补偿我吗？”

        当然！方眷心说，她什么都愿意做！

        司年并没有等方眷的回答，她狠狠咬上方眷的耳垂，直至它从中间变成两半。

        剧烈的疼痛，让方眷的身体轻微的抽搐，她自始至终被司年的手蒙住了眼睛，并没有看到司年唇角带血的模样。

        此刻的司年，远比方眷更像是鬼魅，她毫不留情地用拇指按住了伤口的切面，却不是想帮她止血，司年低声缓语，宛如海洋上的塞壬海妖。

        她在这片火海里蛊惑方眷。

        “亲爱的，记住这痛苦，等你闭上眼睛，你就会永远地失去我。”她轻笑了一声，哪怕身处这一片灼热滚烫里，也显得有些凉薄，“当然，如果失去我的痛苦不足以让你凝视自己，那这伤口，就当作我给你的惩罚好了。在此之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司年不介意在方眷死前告诉她那晚的真相，也不介意告诉她，她对那种没有感情做基础的、单纯的繁衍行为不感兴趣，这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司年，对方眷的最后一点补偿。

        方眷沉默了片刻，她的反应不再灵敏，她也不像司年，司年早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对眼下的情况算得上轻车熟路。

        方眷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呼吸道的灼痛，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大，她张了张嘴，半晌才道

        “你在日记上写，人生就像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摆荡，那是开学第一天，所以，是因为遇见了我，让你痛苦的吗？”

        司年瞳孔微微缩张。

        这已经是在这个世界的第四次，方眷叫她出乎意料了！

        很显然，她喜欢这种出乎预料，她甚至觉得可以和方眷多说几句。

        她带着鲜血的唇再次吻上方眷的唇，粘腻的血液让她们短暂触碰之后的分离变得有些疼痛。

        司年的语气更加轻缓，“不是，你是我预料之外、命定之中的准点报时，我已经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摆荡太久了，只有你是我无聊生活中的一点惊喜。你不是我放弃了的眼前利益，你有和我一样的长期利益，你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你记住我说得话就好了。”

        “你要深切记住你现在的痛苦，不论是身体上的、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你要记住这失去我的感觉，我们永远、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方眷不明白，为什么司年说她是惊喜，却又要她痛苦，她呜咽着、抽搐着，去寻找司年的呼吸。

        “我爱你司年，我真的爱你啊！”

        司年浅笑着避开了，她轻轻把方眷的下颌压下去，“你还没有学会怎么爱一个人，宝贝。”

        空间里的倒计时开始了最后的倒数。

        【十、九】

        哪怕在这个时候，司年细数起方眷之前的错处也是有条不紊。

        “只有在我属于你的时候，你才能全心全意的爱我，可是当我不属于你的时候，你看不到我的痛苦，也看不到我的伤疤，你只会想到你自己，你觉得你失去了我这件事，是比我的痛苦、我的处境更为重要的事情。”

        【六、五】

        这不是控诉，这只是事实，然而正因为是事实，方眷才更加不安和惶恐。

        最后，司年甚至带着几分嘉奖意味的，“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宝贝。”

        因为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永远没办法爱别人超过爱自己，所以爱注定不能让两个怪物永远在一起。

        但是痛苦可以。

        关于这一点，不用学习，只要感受就好了，然后牢牢记得这种痛苦。

        【二，一。】

        “你只要记住，痛苦会让我们重逢的。”

        【零】

        化工厂内的残留物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工厂里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为齑粉。

        司年再次回到了系统空间。

        【当前世界故事线完成度：100，即将传送至下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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