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沈菜菜瞬间面如土色，看着沈呵呵可怜巴巴道：“姐，要不你就答应吧，反正呼延世子长的也挺好看的，还救了你的命，我不想被切手指头。”

        沈呵呵猛戳沈呵呵的额头，冲她吼道：“你怎么这么怂啊。”

        沈菜菜还是用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话，一双大眼睛里噙着泪水：“那你说怎么办嘛。”

        沈呵呵转了转眼珠，突然展开笑颜：“呼延世子，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当世子妃，只是，只是，我得了肺痨，命不久矣，只怕不能常伴世子左右，世子还是另寻良配吧。”

        说着沈呵呵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抬眼瞄着呼延则律的反应，呼延则律果然变了脸色，凑到沈呵呵跟前，蹙着眉头，良久眸中一片柔情，道：“那我现在就得娶你，我要陪着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沈呵呵只觉气血上涌，眼一翻，撅了过去……

        席面上。

        沈花花无心宴饮，她本以为这次来可以杀了洛辰尧，还专门从黑市买了一包断魂散，可却没有在宴上看见洛辰尧，不由得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若是他真的在宴上杀了洛辰尧，就凭她这个不周全的计划，必然被揪出来给洛辰尧抵命，虽然她本就不想活了，可是，这样会连累沈氏一族遭殃，她也不能直接上门去找洛辰尧，那样还是会被抓住。

        她想她真的只能再这样煎熬地再活两年半，嫁给洛辰尧，再寻机让他死的毫无破绽。

        沈花花想完这些，只觉得身心疲惫，靠在红木扶手椅上，把断魂散反手往袖子里一投，双手交叠靠在椅子上假寐，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嫁给他了。

        沈吱吱就坐在她右手边不远处，隔着三姐姐，四姐姐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头，默默扒饭。

        自从周泊然事件后，沈花花和沈吱吱再也没说过话，就是见了面也是假装没看见，沈吱吱知道，她的心结很难解开，也不会强求她。

        上首的皇帝扫了一眼殿下的众人，参加宴席的一共有几百号人，其实也就扫了前面几排，笑道：“那些小娃娃们都跑没影了也就罢了，怎么辰尧也半晌不见人影？”

        沈家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沈花花也猛地睁开眼，坐直身子，忐忑不安地等着洛峻森的下文，洛峻森却是神色如常：“犬子前日去平国公府玩，给嘉宁县主摘梨花，从树上摔下来，受了点小伤，在府中养伤。”

        皇帝也是年轻过的人，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关窍，清了清嗓道：“辰尧对花花还真是够好的。”

        洛峻森笑道：“是啊，这孩子自小就喜欢粘着嘉宁县主，还总说长大了要娶嘉宁县主当媳妇儿呢。”

        沈吱吱一窘：辰尧哥哥在别的事上还好，可在感情上向来十分含蓄，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皇帝扫了一眼沈花花，沈花花察觉到他的目光，捏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皇帝以为这丫头是害羞了，呵呵笑了两声，意有所指：“辰尧这孩子就是有这个心思，那也要花花愿意才行啊。”

        洛峻森看向沈花花，目光幽深：“那是自然。”

        皇帝对沈花花道：“花花，你若是也愿意，朕即刻就给你二人赐婚，若是不愿，那便作罢。”

        沈家人这才明白，洛峻森是想让皇帝把婚事敲定，圣旨是不能改的，到时候就是洛辰尧已经病死，沈花花也得给他配冥婚。

        沈灿月的右拳攥紧，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丝丝血迹：洛峻森这个王八蛋……

        沈花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言语间分明可见小儿女情态：“辰尧哥哥文武双全，俊逸非凡，花花自小便是欢喜的。”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那朕便做主……”

        皇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冽的女声打断：“不可。”

        众人纷纷被声音吸引过去，只见宋忆柔指着洛峻森，蹙着眉头，一脸清妍绝艳的脸上满是怒意：“父皇，表哥的确是从树上摔了下来，却不像姨父说的那样，只是一点小伤，他根本就是病入膏肓，一只脚踩进棺材了，他们家瞒的极好，连我也是随五哥哥去玉平王府玩才知道的，您若是真的要促成这桩婚事，花花只怕还没嫁过去，就要做望门寡。”

        想来洛峻森瞒了这么些日子，不止是为了顾全洛辰尧的自尊，更是因为他对沈灿月承诺的婚约不放心，想要求得这道圣旨让自己安心。

        宋忆柔是皇帝唯一的女儿，淑嘉大公主，再过三个月就十五岁了，比沈花花大一个月，两个人自小玩在一处，是最好的闺中密友，而洛辰尧的母亲宋忆柔的母亲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

        沈花花慌忙站起来，冲宋忆柔喊道：“忆柔……”

        话还未尽，皇帝就扬手示意她住嘴，然后蹙着眉对洛峻森道：“忆柔说的都是真的？”

        洛峻森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急得一头一脸的汗，咬着牙辩驳道：“大公主为何要如此攀诬辰尧？辰尧的病明明就快好了，哪里有什么病入膏肓之状？”

        宋忆柔急怒道：“你胡说，他都病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做父亲的看的清楚，说这样的话你亏不亏心，自己的儿子就剩一口气吊着，还要祸害别人家的女儿，活该你们家断子绝孙。”

        洛峻森被这句话戳到痛处了，恨声道：“公主，辰尧是你的亲表哥，他又如此疼爱你，你为何要如此诅咒他？”

        宋忆柔本来只是想骂骂洛峻森替沈花花出气，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戳到了洛辰尧，有些慌乱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沈花花此时已经走到大殿正中跪下，给皇帝叩了个头，抬起头笑着，言语间满是提起心上人的甜蜜：“辰尧哥哥其实根本就没有病，他身体强健，轻功极佳，那天从树上摔下来一点儿事都没有，可是他没有给我摘到最好看的花，我就装作生气，不理他，想吓唬吓唬他，他这个您还不知道，向来直肠子，真的就被吓坏了，求了我半天，还把我想要的花摘下来，我还是装生气，他便想出装病的法子想要让我跟他和好，又因为公主和我是至交好友，怕事情败露，只好在她面前也装病，起初，我也以为辰尧哥哥病重，悲痛过度，昏了过去，他的侍从玉米怕我有个什么好歹，就跟我说了实话。”

        宋忆柔又不是傻子，洛辰尧是不是装病她还能看不出来，手抖可以装，咳嗽可以装，吐血可以装，甚至连脸色都可以伪装，可他明明都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这哪可能是装的？

        更何况，洛辰尧就是在沈家出的事，沈花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明白沈花花为什么要为洛家遮掩。

        宋忆柔扬声道：“花花，你别替他们洛家……”

        沈花花亦扬声打断她：“公主，你那天看到的不过是洛世子在做戏，想要让我原谅他罢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公主不必多言。”

        沈花花又对皇帝道：“臣女愿嫁玉平王世子，请圣上赐婚。”

        宋忆柔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沈花花，她不是一直喜欢一个叫周泊然的戏子吗？怎么又愿意嫁给洛辰尧，而且还是在洛辰尧病成这个样子的时候。

        皇帝慈爱地对沈花花笑了笑，又看向宋忆柔：“你这丫头，既然这不过是你表哥和花花之间的小情趣，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宋忆柔还想说话，皇帝蹙了蹙眉，威严道：“坐下！”

        宋忆柔不情不愿地落座，冲皇帝做了个鬼脸，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对沈花花：“既然你与辰尧两情相悦，朕便全了你的心愿，明日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到玉平王府和平国公府，不过，你们二人年纪尚小，成亲的具体日子朕就不掺和了。”

        沈花花再次叩头：“臣女沈花花谢圣上赐婚。”

        沈家所有人，洛氏夫妇还有宋忆柔都傻眼了，其他人则是纷纷鼓掌，说什么天赐良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唯有沈吱吱看的明白，若是直接跑到玉平王府加害洛辰尧，一定会牵累家人，只有他们两个结为夫妻，才能让他死的不引人怀疑，说到底，根本不是众人口中交口称赞的好姻缘，不过是一个想借妻子的壳子谋杀丈夫，而另一个分明清楚还要将妻子留在身边的笑话。

        沈花花坐回原位，大宴又恢复一派祥和。

        没一会儿，呼延则律就和沈菜菜回来了，沈菜菜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呼延则律则是走到大殿中央，左膝跪地，左拳抵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郑重开口道：“皇帝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皇帝看这么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道：“你有什么请求？只要是朕能办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呼延则律抬起头，抱拳道：“我想即刻迎娶安乐县主沈呵呵。”

        皇帝听了这话，明明口中没有水，他还是被呛到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才问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呼延则律认真道：“不早了，安乐县主得了肺痨，很快就要死了，我希望能以丈夫的身份陪伴她生命最后的时光。”

        饶是前世听过一遍一模一样的话，沈吱吱还是被呼延则律给逗笑了，沈灿月本想看皇帝的反应，若是不同意，那便罢了，若是同意，那便想办法拒绝，突然听到呼延则律来了这么一句，沈灿月刚吞进口中的一口茶猛地吐了出来，傻眼道：“我怎么不知道？”

        呼延则律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呆愣地看着他，不解地看向皇帝：“这位是？”

        皇帝笑着介绍：“这位就是安乐县主的父亲，平国公兖王，沈灿月。”

        呼延则律忙带着讨好地笑：“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沈灿月被呼延则律这一句吓得不轻，忙摆手：“别别别，我不是你岳父，不要瞎叫。”

        皇帝看向沈灿月：“呵呵得了肺痨，没听说过啊。”

        沈灿月脸上一僵，尴尬地呵呵两声：“我也没听说过呢。”

        呼延则律看了看两人，微蹙眉头，一本正经道：“我对安乐县主一见钟情，安乐县主亲口告诉我，她也很喜欢我，只是因为得了肺痨，命不久矣，不忍拖累我，我不能辜负安乐县主的厚爱，想即刻迎娶她为东胡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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