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承诺

都说攻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安排一个悲惨的身世，悲惨的童年。

        恰恰好，她的攻略对象两样都占。

        身世悲惨，无父无母。

        童年悲惨，常年被欺。

        爹娘没有，师尊不管，同门欺辱，身处黑暗，厌恶世间。

        拥有一个悲惨身份一定是救赎那个人的关键。

        因为像这种人，你给他一点点好，他便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这不是小说里的专业套路？这个身份和背景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来到事故现场司徒杳杳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她怕反派男二一个不乐意把她给咔嚓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

        她来到事故现场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反派被门派的一群人按在地上，口中辱骂着肮脏下流的话语，对他拳打脚踢，拳拳见肉。

        司徒杳杳：哇！他们怎么敢啊？竟然敢这样欺负反派男二，人家不杀你们杀谁？

        小反派大结局灭了全门派，她现在只想说一个字：该！

        “住手！”

        司徒杳杳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出场了，现在就需要一个犹如天神降临般的人来拯救小反派，而她，司徒杳杳——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好吧，其实说的通俗易懂些就是小说经典套路，美救英雄或英雄救美呗。

        她展开双臂将小反派护在身后，她垂眸看了看角落遍体鳞伤的小反派，看上去伤得不轻，又抬眸去看那些弟子，那些个弟子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

        “胆子不小？无视门规？欺辱同门？聚众斗殴？”司徒杳杳带着一丝探究眼神和质疑的语气。

        “现在门派的新弟子倒是越发大胆，欺负到我家小徒弟身上了？一个个不好好修炼，违反门规，是想去惩戒堂喝茶？”

        “我觉得我应该找你们师尊谈谈心的，你们说对吧？”

        “我相信我找你们师尊，也是我的师弟师妹，一定会探讨出很多心得，你们觉得呢？”

        司徒杳杳带着一些询问的语气，她挑了挑眉，弯了弯嘴角，露出可爱的虎牙，眼下的泪窝，她笑得那叫一个温和友善，却令那些弟子毛骨悚然。

        “向他道歉。”

        语气平和，就四个字，她身上自带上位者的威严，那些人不敢不从。

        欺辱小反派的弟子连忙下跪，连声道：“请司徒婳师叔恕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向我道歉作甚？向他道歉。”

        “好好好。”

        “小师弟，今日之事是我们不对，我们只是一时不……不懂事。”

        “不懂事？请问师兄今年贵庚？”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反派突然开口。

        “寂无记得师兄今年三十有四了吧？”

        “噗！”司徒杳杳笑出来了，看到了那些人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三十有四，真的笑不活了好吗？她看这个小弟子大概也就二十几的样子，比她大不了两岁。

        “还有一件事。”小反派又开口。

        “师兄们应该不只是今日之事不对吧？”

        “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几个弟子慌了。

        “寂无的意思就是，师兄们不只是今日欺我辱我了，好像是日日呢？师兄们说呢？”

        说完，还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任凭谁来看都会抵抗不住。

        反正司徒杳杳抵抗不了这种乖巧无辜的小可怜儿。

        其实他这话说的也没错，那些弟子每次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找他来发泄。

        但是看小反派怼人的样子真的好爽，司徒杳杳在一旁看着觉得颇有趣味。

        看着这些弟子窘迫的模样，真心爽！

        她真的要笑出来，但是她又考虑到自己的人设，只能忍住。

        她忍住笑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可以走了。”

        然后那些弟子就像风一样的跑了，一瞬间，连个影儿都不剩。

        司徒杳杳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不屑地小声嘀咕：“就那么大点破胆子，既然敢招惹全书最大的小反派！找死也没见过这么找的。若不是今天的正事不是惩罚他们，看我不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

        “人生中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这是门派学堂之前所教的一句话，温寂无第一次相信这句话。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他遇到了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和希望。

        司徒杳杳换了一副温柔端庄好师尊的面貌，俯下身，打量着满身是伤的少年。

        她身上有独属于她的清香，是一股淡淡的棠梨花香，香气扑面而来，令他如沐春风。

        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墨黑的头发，修长好看的睫毛，丹凤眼，犹如冬夜寒星似的黑眸，薄唇，从哪儿看都是一个青春好少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嘴唇有些干枯，面颊有些消瘦，还带着纵横交错的伤，脸色苍白。

        看来这些年里他过的很不好，不过那种美强惨的意味倒是出来了。

        司徒杳杳其实有些疑惑，他不是文中最大的大反派吗？为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谪仙般的仙气。

        就算落得如此境地，也有种不可高攀的气质。

        司徒杳杳她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好危险哦，把反派男二跟神仙联系在一起。

        她正在欣赏小反派的绝世美颜，小反派突然开口就很毁气氛。

        “为什么要救我？”

        温寂无淡淡地开口，连一丝波澜都不起。

        司徒杳杳只能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疑惑不解的模样，她歪着头看他，笑道——

        “我是你师尊呀！”

        “我是你师尊，你是我徒弟。”

        “我救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温寂无并没有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少女，他眼底的情愫是司徒杳杳看不懂的，他的黑眸如潭水般幽深，深不见底。

        司徒杳杳也不太介意，拍拍，手把朝他伸出：“地下不凉吗？”

        “这是夏天，不凉，师尊想干什么？”

        “我带你回去上药呀！”

        司徒杳杳指了指他脸上的伤口。

        “现在虽然只是小伤，但拖久了说不定会变成大伤。”

        “伤口要及时处理的。”司徒杳杳说。

        温寂无看着少女向他伸出的手，洁白无瑕。

        他忽然有些退缩，他……能触碰她吗？

        她令阳光照进他原本黑暗的世界，透过他心中的雾霾，又将关心化作涓流，滋润着他的心田。

        他一直都身处在黑暗地狱，突如其来的光让他感觉到不适，可他又贪恋这种感觉。

        他喜欢追光，但他是地狱里的恶鬼，他真的能触碰的光吗？

        少女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

        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是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他的心神有些恍惚，他，避开了她的手。

        司徒杳杳将温寂无带回了自己房内，拿出药膏，替他上药。

        她看着他脸上的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了原著——

        一个人到底得是遭受了怎样的对待才能连眼睛都不眨的灭了自己的师门？

        是为了女主吗？司徒杳杳不这么觉得。他或许是为了自己。

        在门派，他饱受同门侮辱、师尊冷眼。

        他虽说是掌门弟子的弟子，可在这个门派过的却连条狗都不如……

        她想，如果她是温寂无她一定会崩溃，但她不会杀人，因为她所处的那个年代对她的教育是她不能这样，她不该这样，这是错误的。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让温寂无走上那条不归路，她可以做他的归途，她，就是他的归途。

        温寂无只是缺乏一个人的关心、引导、保护，他并不是原著中描写的那个无可救药的大反派。

        温寂无一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原著里，温寂无只是因为女主在他被同门欺辱是顺手帮了一下他，他便可为她付出性命，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救女主。

        其实原著里温寂无不得司徒婳待见的原因很奇葩，原著有一段描写是这样的——

        掌门大弟子谢入弦年纪二三修为已到化神中期；掌门二弟子司徒婳年仅十八修为已达金丹后期。

        这是门派很多弟子都望尘莫及的地步，有一些司徒婳的师弟妹却比司徒婳还要大。

        还有一众外门弟子：入门比司徒婳晚，年纪比司徒婳大，修为却被人家甩得远远的。

        女炮灰也有可取之处，当然不可取之处更多。

        光徽二十年，掌门门下两位天纵奇才的弟子选徒，最终入选的有两位——变异灵根雷灵根弟子温寂无，年十七；天灵根水灵根弟子伍清芜，年十五。

        伍清芜适合同是水灵根的谢入弦的修行，自然而然的拜入谢入弦门下。

        剩下，只余温寂无。

        温寂无好像在原著中一直都像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他……的确是个可怜人。

        司徒婳并不喜欢这个徒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她怪，她怨，自从她的师兄收了徒之后，对她更是不在意了，她转头便把气撒在了温寂无身上。

        温寂无与伍清芜是一同入门的，她怪不了伍清芜，就只能怪温寂无。

        她知道他时常被同门欺负，可她就是放任不管，任由旁人欺他辱他，她都充耳不闻，仿佛他不是她的徒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们当了一年师徒，司徒婳对温寂无都保持着一个无视的状态，从来没有尽过做师尊的责任。

        司徒杳杳有些可怜温寂无，她的手一抖，把温寂无的伤口碰到了。

        她连忙道歉：“温寂无，对不起。”

        可是对面这个人的关注点很奇怪，他注意到的是——

        “温寂无？师尊原来还记得我的名字？还知道我这个人？”温寂无盯住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温寂无这人挺好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他要不要这样啊喂？！一说话直接就把话说死了！

        “你是我徒弟，我记得你很正常。”

        “哦。”

        哦？就一个哦？温寂无这是个什么态度？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纵然司徒杳杳在娱乐圈察言观色多年，但她也看不出什么，他隐藏的太好。

        司徒杳杳开启了她长篇大论的解释——

        “我当然记得。”

        “我又不傻，为什么会不记得我的徒弟？”

        “我就你这一个徒弟，我也没有健忘到那种地步。”

        “我一直都记得你的，你那么好，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温寂无，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温寂无，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温寂无，你原谅我，好吗？”

        温寂无听着少女大篇废话有些疑惑，她的嘴怎么这么能说？他一句也不信。

        可她越说到后面越是像要哭的样子，在说到“原谅”二字的时候，她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说完后，眼眶无比配合地落下一滴泪水……

        司徒杳杳的专业是什么？是演员！

        纵使她来到了异世界，但她的专业不可荒废！

        她连床也不坐了，直接蹲在地上捂着脸哭。

        温寂无明明一开始还想讽刺一二，但看到眼前人的泪水他又有些不忍说那些伤人的话来伤害她了。

        他承认，他动了心，他从前对少女的厌恶在少女的哭泣声中烟消雾散，一丝都不剩。

        温寂无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笨拙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师尊怎么哭了呢？明明是我该哭才对啊。”

        “你为什么……要哭？”

        司徒杳杳现在嗓子哭疼了，说话都有些不流畅。

        “师尊你看我，脸上都是伤，身上也是，我都没哭，师尊哭什么？”

        “我……心疼你。”

        司徒杳杳认真地说。

        “心疼我？”温寂无疑惑，“从来没有人心疼我……”他有些落寞。

        “现在就有了。”司徒杳杳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然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

        “啊？谁？”

        “我呀！我心疼你，我关心你。”

        “好……”

        “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司徒杳杳问。

        “我们有好过的时候？”温寂无答。

        司徒杳杳：这家伙过河拆桥！刚刚她才说她心疼他，他也答应了，现在又怎么又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正式交好呗？”

        “随你便。”

        “既然随我便，那我便决定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看行不行？”

        “行。”

        “温寂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是我自己也绝不会伤害你。”

        “温寂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重复一遍。”

        “从今以后，师尊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哪怕是师尊自己也绝不会伤害我。”

        温寂无听她如此说，心中的欢喜渐渐蔓延，直至心底的每一处。

        她说，她永远不会伤害他。

        他记住了，希望她不要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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