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和我一样

走进小巷子前，搀扶贺襄年的人忽然抬头，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顾凯峰按下了暂停键，我的冷汗直往外冒，眉眼、五官，都被拍得无比清晰，可露出的表情却无比陌生，那张脸的主人，不就是我吗？

        “监控到这里就结束了，那条巷子因为正涉及重新规划，还没安装摄像头。”顾凯峰脸色凝重。

        这不妥妥就在说我是头号嫌疑犯吗？我慌忙解释道：“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是我！”

        他抬手示意我冷静，随后又调取了一段监控，这次是白天的，监控显示我出校门，搭乘地铁，甚至连我再明珠小区外和沈国栋碰面也拍了出来，快进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显示我和沈国栋一块从楼中出来。我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核实了我所说的。

        顾凯峰接着道：“我们证实了你所说的行程，也研判过，认为你不具备往返作案的时间，那这就很奇怪了，带走贺襄年的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打扮成你的样子？她最后让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样子，是故意要把你的罪名给坐实了，你能想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吗？”

        此刻顾凯峰说的全部信息都如同胶水一样将我的脑子死死黏住，什么结仇，什么两个我，我压根没有一点头绪，顾凯峰也看出我的焦虑，坦言道：“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死者死前遭遇过性侵，但致死原因是被冻死的，我们仍偏向于男性作案。”

        我在一团乱麻中扯出一个线头：“她不是在学校后门垃圾桶里被发现的吗，那里的监控呢？”

        顾凯峰将电脑的视频往后翻了几个，点开给我看，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推着大垃圾桶缓缓走来，将垃圾桶放在学校后门一堆垃圾桶旁边后就从容离开了。

        “这个应该就是凶手了，但他很聪明，帽子口罩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就拐进了那条没有监控的巷子，不知道从哪个口溜出去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那里有人走出来了。”

        不对，太不对劲了，这凶手的淡定程度就好像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抓住一样，而且如果已经将贺襄年拐进没有监控的巷子里，作案之后直接逃跑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还要特地将她运到学校后门，将自己再次暴露在摄像头下？

        “顾警官，麻烦让我再看一下那个人把贺襄年带走的录像。”我的声音无法遏制地颤抖着，上下颚张动变得无比僵硬。

        视频回到最初，贺襄年摇摇晃晃从酒店出来，我死死盯着屏幕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

        不对劲，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人走出来的时候很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呢？

        我反复倒放看着那段监控，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一举一动。

        到底是哪里不对？眼睑有些抽动。

        对了！看到了！

        我脱口喃喃道：“没有影子……”

        顾凯峰狐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没有影子……”我激动地将手指指在屏幕上，“这个女人没有影子！”

        视频里贺襄年脚下有清晰的影子，而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从角落走出来，直到和贺襄年并排一起走，都没看到过她的影子！

        顾凯峰将电脑一把转回去，盯着屏幕看了良久，皱眉道：“只是光线角度问题吧。”但听得出他的语气远远没有先前的镇定。

        “不可能，贺襄年的影子都照的一清二楚，两个人是并排走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没有。”我立刻反驳道。

        我和顾凯峰四目相对，心脏砰砰直跳，口中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他似乎是读懂了我逐渐发白的脸色想传达的信息，立马出声：“绝不可能！”

        心下了然，他竟然猜到了，确实，不该跟他提及这些的，我揉搓着衣角，咬了咬下唇，迟疑地开口道：“顾警官，我并不是在质疑你们的判断，只是你也看到了，这个案子处处透着诡异，我也是受害人之一，恨不得立刻自证清白，我知道有些话我说出来你们也不可能采纳和记录，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在你认知中未曾踏足的领域，也请你不要武断地立刻否定。”

        顾凯峰没有搭话，但也没有反驳我，撑着下巴紧紧盯着监控，当目光再次转到我身上时，他眼中的肃杀凌厉褪去了不少：“林同学，感谢你的配合，但是恕我直言，我并不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诡异，只是凶手狡猾更善于伪装罢了。”

        “如果，我能帮到你们呢？”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打算，不管那个带走贺襄年的是什么东西，我都必须快点找到她，不能让她顶着我的脸胡作非为。

        “什么意思？”顾凯峰满脸疑惑。

        我没出声，只是瞟了一眼一旁记录着的摄像机，顾凯峰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起身去了外面，不多时就返回：“已经停了，接下去你说的话不会作为纪录。”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缓缓开口道：“我是专门做玄学研究的，上周去嘉闵明珠小区也是替一位顾客看风水，你应该也调查过了吧，我在那边派出所报案是因为一盒骨灰，那是我替事主找出来的。上次见面我之所以会恭喜你，是看你印堂浮金光，很快就会有事业上的喜讯。”

        顾凯峰听得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我就是那种庙门口拉着人算命的骗子一样。

        我有些恼火，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但那个冒充我的女人，显然不是人，我不知道她拐走贺襄年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也看到了她和那个凶手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就没担心暴露的问题，因为他们知道，你们不可能抓住他们。”

        这番话兴许是触动到了顾凯峰，他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首先，我并不了解你研究的内容，但是我尊重你所在的这个领域，也许确实有很多我不清楚的东西，但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这番话，我是不能往上汇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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