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穿老衣

一路狂奔到院外，眼见那疯女人快追上我了，我一把关上大门，旁边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我冲上去气喘吁吁地让他们赶紧去把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叫来帮忙。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了何晓萍的尖叫，我心里一沉，坏了，还没等我多想就听见“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那疯子跌跌撞撞举着刀朝我冲来，我心里暗骂一声，推开面前的村民就跑，那几个一脸懵的村民反应过来，也被这场景吓飞了魂，竟大叫着跟着我一块跑，我崩溃：“你们倒是去找人把她制服啊！跟着我干什么！”

        这些村民终于回过味来，两个胆大的中年大叔战战兢兢上前，一个夺她的刀，一个试着压制女人。

        刀子一夺下，大叔立刻就硬气起来，高喊：“她力气好大嘞，快帮忙压着，莫让她蹿咯！”

        女人趴在地上被死死按住两只手，身体疯狂扭动着，嘴里的磨牙声只增不减，我赶紧上前，两膝跪压在女人背上双手用力按住她的头，冲着剩下几个傻站着的人喊道：“快拿绳子来！”

        终于，在我们一行人的通力合作下总算把女疯子给制服，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时才回过神来，跑得太急连鞋子都没穿，虽然袜子还在，但是一路奔跑脚底早被小碎石连同皮肉一起磨烂了，血肉糊成一片，之前太过紧张以至于根本没在意这些，现在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剧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那女人似乎也平静下来了，半张着嘴，眼神空洞，表情呆滞。

        此时一个村民突然怪叫起来：“这不是给老柳头穿的老衣吗，咋到晓燕妮子身上嘞？”

        老衣？就是寿衣咯？我愣了一下，上前摸了一把衣服料子，是丝绸的，滑溜冰凉，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老柳头是谁？”我问道。

        村民这才打量起我来，其中一个问道：“你是哪家的，没见过啊。”

        我心虚地答道：“我是胡家请来看事儿的先生。”这话说完我自己都羞愧，看事先生被事主追杀，怎么都像是骗子被揭穿闹的荒唐剧目。

        谁知那些村民的神色竟个个肃然起敬起来，夺下刀子的大叔摸着下巴稀稀拉拉的胡子，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要杀你嘞。”

        正说话间，何晓萍跌跌撞撞跑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何晓燕的名字，看起来也是吓破了胆，脸上躺着泪痕，看到自己妹妹被捆地五花大绑，她长嚎一声扑通跪倒在我面前疯狂磕着头：“小先生你救救我们吧！我真的把我妹子锁的好好的，她她怎么会穿着老柳头的老衣来砍人啊！我妹妹！一定是让老柳头上身了啊！！那个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对女人色眯眯的，死了也不安生！这是想拖走我妹啊！”说完哭得惊天动地扑倒在何晓燕身上一副就快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我赶紧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耐心地问她老柳头是谁。旁边的村民见何晓萍抽抽嗒嗒说不清楚，就热心地接过话茬说起来。

        “老柳头和他儿子一家住东边，三天前吃馒头的时候噎死啦，他儿子孝顺，说老柳头已经过八十五了，又走得突然，给他风风光光办了个喜丧，还请了四个大闺女送行呢，今晚刚落葬。”

        一番话讲得我气血攻心，搞半天山下作妖的人是他们家啊！

        真是瞎搞，这老柳头一不到该办喜丧的年纪，二又是死于非命，正常流程下黑棺白布，披麻戴孝送一场，让老人家安心离去就行了，什么底气啊，整个大红棺材，还嘻嘻哈哈，非把老头重新叫起来就开心了？

        我强压着怒气问道：“那这寿衣是怎么回事？老柳头又葬在哪了？”

        听到寿衣个词，村民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难看起来，见义勇为的大叔挠了挠脑袋：“老柳头走的时候，是我给擦的身子换的老衣，我记得可清楚了，他儿子说要体面，专门上镇上买的，还是绣金线的呢，给他换完衣裳就抬进棺材里了，在家停了三天就葬山腰那去了。”他指着远处说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村里的事情远比我接受到的信息要复杂得多，一切等明天见过胡威家再去老柳头的坟看看应该就能知道更多信息。

        眼下经过这么一闹，我虽然身心俱疲但也没有睡意，更不想回到那个房间，只好由村民搀架着坐在胡家大厅里，何晓萍则把何晓燕抬进了自己的屋子。

        等所有人散去，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翼翼处理脚上的伤口，心里越想越后怕，什么嘛，唐樑这个王八蛋来要和我一起来，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破地方，还说什么要看着我，我人都快没命了都没看见他，大骗子！！

        正当我心里碎碎念怨愤到极点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清冽低沉：“怎么受伤了？”我猛地抬头，唐樑就站在面前，周身似乎还带着夜色的寒芒，他眉头紧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暗藏着汹涌的怒气，我火气顿时上涌，这狗东西，危机过去了倒是出来了，一点也不想压抑自己的不爽，开口怼到：“还不是你出尔反尔害的。要不是我机灵，你就等着来收尸吧。”

        他缓缓蹲到我面前想查看伤势，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竟然看到他的眼睛里划过淡淡的无奈

        “我去了趟冥府，翻看和这个村子有关的资料。以后走前我都会和你说的。”

        这是在和我道歉吗？用这么别扭的方式。我撇了撇嘴：“那你施个法，把我脚上的伤治好吧。”

        “我要有这能耐还只是个鬼差？”唐樑瞬间恢复了扑克脸。

        “那怎么办？我早上还要上山看坟，还要去胡威家呢，我上哪去找轮椅啊！”我急得直上火。唐樑扶额叹息道：“别吵别吵，我来想办法行了吧，先回你房间，总不能在这吹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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