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置于死地

这小镇跟京城的气候差不多，现在已经是大寒天气，除了梅花和松柏以外再无别的花草树木可以存活，而那小摊上竟然有两株美人蕉。

        寒冷的天气已经将美人蕉艳红的花瓣冻的枯萎，叶子也跟着卷曲，看起来一碰便会倒地的娇弱美人般摇摇欲坠。

        凌千茵给青夜使了个眼色，青夜会意点头，退至小摊后面。

        凌千茵缓步上前，一脸可惜的看着那盆美人蕉。

        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从旁边的摊位桌子下面爬出来，脆声问道：“姑娘，可是要买花？”

        凌千茵柳眉轻挑，淡淡开口，“这花是你的？”

        “是我家掌柜的，”

        小伙子摇了摇头，寒冷的冬日却身着单衣，瑟瑟发抖的搓了搓满是冻疮的手，清秀的脸已冻的通红，鼻尖和耳朵已经冻烂，只是眼神依旧清澈。

        凌千茵询问，“你家掌柜人呢？”

        小伙子如实说道：“掌柜的说天太冷没来，让我将这些花木卖了算是年底的工钱，这盆花原本叶子都是卷起的，现在天冷怕是买回去也活不了几天，若是想要随便给几个钱拿去便是。”

        凌千茵疑惑上前，在美人蕉的叶子上摸了摸，卷曲的叶子中带有异香，香气散发正是催动那些黑衣刺客毒发的药引。

        “王妃，”青夜从后面饶来，在凌千茵耳边轻声禀报道：“后面再无可疑之人，只有一个简易的推车用来运送这些花木，看脚印只是一个人的。”

        再看到小伙子鞋上带泥，大小跟地上的脚印相差无几，已能断定就是此人的。

        凌千茵又对小伙子问道：“你家掌柜的是何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小伙子一脸茫然，“当时他推了一车花木来小镇上卖，许是推不动便雇了几个伙计，可他的活计颇重，工钱又低，没人愿意来，我是家中母亲病着，实在无法便应下这差事，谁知他这人竟然言而无信，等我进了小镇，安排我将东西安置到点位，便不见踪影，我也是没法子，只收回我应得的工钱，够母亲买药就行。”

        凌千茵将一锭银子递到小伙子面前，“这些可够？”

        “还有多的，这些花木都给你也花费不了这么多。”

        小伙子看着四周，小商贩们之前见此处打斗早都跑开了，也没人能给他换些银子，将胸前的佩玉取下递给凌千茵，“此玉是我祖传之物，虽不算什么名贵物件，但对于我极为重要，现在我没有银子，到时候我挣了银子再找姑娘将此物赎回来。”

        凌千茵看着佩玉上的“易”字，眸光微闪，“这玉对公子极为重要，我暂时不收了，请公子再帮个忙，告知我们你那掌柜的是何模样？”

        小伙子明白凌千茵是特意为之，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暗中记下，有朝一日，有了银子，一定给贵人补上。

        “不知姑娘可有笔墨，我将掌柜的模样画出来。”

        青夜将笔墨递上前去，不想那小伙子竟然毫不怯场，手起笔落间，便将掌柜的模样跃然纸上。

        凌千茵看着图中之人，右边眉角处有一颗黑痣，这是毒发身亡的那些黑衣刺客口中所说的那个参军假扮的。

        凌千茵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那个参军忽悠那些官奴们前来刺杀她和赫连城，却根本没让他们活着。

        如此狠辣的手段和缜密的心思，根本不是东方洐那个草包想得到的，想必东方洐身边有一个十分厉害的军师。

        “公子可是读过书？”

        看这位小伙子拿笔的熟练程度不像个粗人，再加上凌千茵之前在赫连城的书房之中看过大顺朝的人物史志，记得前朝国破。

        天应帝带军攻入京城，前朝皇上吓得抱头鼠窜并让宫中禁军架刀剑逼迫百姓前来抵抗，而前朝的易尚书却不想生灵涂炭，从里面将城门打开，在看到京中百姓安然无恙之后，直接自刎谢罪。

        连赫连城谈及此都不由唏嘘，心怀万民，却不忘君恩，这样的臣子若能为他所用，必定能让大顺朝百年无虞。

        前朝易尚书的画像凌千茵也有幸见到，面容清秀，一副书生之态，双眼坚毅，周身皆带着读书人那种清高之气。

        确实跟眼前的小伙子有五分相像，而且他也姓“易”。

        小伙子谦虚道：“贵人谬赞，家中贫寒，并无闲余银两供我读书，只是家母年轻时学得一手好丹青，正好传授于我罢了。”

        “京中每三年便有科考选举，你若有心便可前来参加，若能高中也可解决三餐温饱。”

        凌千茵的提议小伙子并没有采纳，反而直接拒绝，“在下才疏学浅，只能做些粗重活计。”

        既然他不想入仕，凌千茵自然不会勉强，见赫连城那边事情已经解决，便带着青夜离开。

        小伙子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本想叫住她询问姓名，不过，想到二人悬殊的身份地位，又不由低下头。

        赫连城那边已将黑衣刺客的尸体全都带走，阿恙已经发现，他们的身上全都烙有“奴”字，确实是官奴无疑。

        凌千茵又将刚刚的发现告诉赫连城，他的反应极快，让阿恙加大搜索力度，他自己则带着凌千茵先回客栈休息。

        回到客栈，凌千茵便开始研究美人蕉上的异香，按易公子所言，那下毒之人想必已经放了有大半日了，香气越来越弱，她要趁此机会，快快找到这异香的配方才行。

        赫连城也没有打扰，朝中文武百官的动作极快，打湿的那些奏折很快便重新写好，再次送来。

        二人彻夜忙碌，互不干涉，倒也和谐。

        天快亮的时候阿恙带人回来，他们在距离小镇二十里的山凹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被人一刀刺入心肺，血流而亡，四五十来岁，衣着普通，手掌带有老茧，身上还有进出花木所记的账本。

        阿恙手下拿着他的画像四处查看，方才确定，此人便是行走附近城镇之中卖花木之人。

        定是那个参军，杀了真正的卖花木掌柜，又假扮成他暗中将下了药的美人蕉带到夜市，就是为了置那些官奴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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