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连太后

“娘……”

        君书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这会又想流出来，她太委屈了！这份委屈之前尚能憋回去，这会看见了熟悉的人，又想要发泄出来。

        这是连氏啊，是那个她从小一直喜欢的慕大娘。也是后来一直护着她的好婆婆。在她小时候甚至希望连氏是自己的母亲。长相标致，性子温柔，还会做一手好菜。在君书与慕鹰那短暂的一段缘分中，连氏也一直护着她，有时候君书耍小性子，与慕鹰闹脾气，连氏也让慕鹰去哄哄君书。即使后来慕鹰参加起义军，连氏都站在君书的角度上，强烈反对慕鹰去参加起义军。

        一方面，这在连氏看来，是杀头的大罪。除此之外，连氏也觉得，君书才刚嫁到慕家一年，这慕鹰不好好陪着这么好的媳妇，去造什么反？

        后来还是君书和慕鹰站在了一边，同连氏说:“娘，夫君是有大志向的人，怎能在这小地方安居一生呢？夫君若是不去，这一生都不会快乐的。儿媳理解他。娘，您便让他去吧。”

        “唉……你也太向着你夫君了，都不为自己考虑吗？”

        看着乖巧柔顺的君书，连氏一肚子的离别苦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当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子建功立业，可若是建功立业要用九死一生来换，那做母亲的，倒宁愿儿子一辈子平平凡凡。

        当时的君书信念坚定:“不用考虑我，夫君的志向便是我的志向。”

        “儿媳妇，是慕家对不起你啊！”

        与君书回忆中那个温柔的平凡妇人相比，眼前的这个连太后一身华服，虽说年纪比以往大了一些，但眉目间依然是温厚纯善。分明就是个年纪大了一些的连氏，神情都没怎么变。

        可是，连氏怎么会变成连太后呢？君书仍然有些迷糊，随即她反应过来，若连氏成了太后，那岂不是……慕鹰做了皇帝？

        当初，慕鹰的确是去参加起义军，难道后来，慕鹰成功了？难道这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只不过这已经是多年之后了？

        这个可能性太大了。

        看着君书还在发愣，连氏只当她大病刚刚好转，倒也不以为忤。只是坐下念念叨叨:“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生了这么场病，以后可要注意身体才是。心呢，要放宽些，晚上要早些休息……”

        有那么一瞬间，君书有种一切还没改变的感觉。她还是慕家的媳妇，连氏也不过是一个喜欢念念叨叨的普通妇人。

        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君书没有听连太后说了什么，轻轻的说:“太后娘娘，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君书可不想让连太后以为她是什么妖怪，现在决不能与连太后相认，装失忆是做好的办法。

        连太后一懵:“都不记得了？怕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罢？没事没事，暂时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你好好养病，也不用着急起来干活，这么大的皇宫，养一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

        果然还是那个最仁慈善良的连氏啊……可她却再也不能扑到连氏的怀里痛哭了。只能平静而疏离地说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之后，太医来看过君书，只说君书如今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对过往的事想不起来可能也只是大脑受了高烧的刺激，吃点安神补脑的药调养便是。

        后来的两天，只有陶枝来照看她，君书乐得清净，但在陶枝的口中，她也了解到越来越多关于慕鹰这些年来的经历。知晓的越多，君书便越生出物是人非的悲伤。

        原来，当初的君书在生完孩子后便离开了人世。慕鹰在登基之后，追封原配妻子为昭元皇后，昭元皇后所生之子慕承业立为太子。世人称赞皇帝的深情。可君书却觉得有些茫然。她听着陶枝口中皇帝对昭元皇后的种种追思，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皇帝与昭元皇后，真的是慕鹰与齐君书吗？

        可为何，听到慕鹰真的建功立业，听到慕鹰对她的追忆与情意，似乎她想要的都得到了，但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

        可能是因为，君书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慕鹰已经不属于她了。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即使她告诉慕鹰，自己就是昭元，慕鹰也相信了，可还能如何呢？

        慕鹰已经另娶他人。那些逝去的时光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重要的是以后。

        君书推开门，草木发芽，万物复苏，又是一个春日。她在一个春日里离去，又在另一个春日里回来。

        她曾经热烈的爱过，盛放过，枯萎过，如今，当一切逝去，她决定接受全新的人生。从此，她既是君书，也是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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