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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淡淡一笑:“别担心,祖母活了一辈子,不会轻易受人蒙蔽。她方才急怒攻心,一时没想明裘。我留宛儿在那里也有我的私心。作为当事者,我的话远没有宛儿的管用。真相如何,祖母总有一天会知晓。”
“嗯,我知道。但是祖母年岁大了,我怕她经不起。”
“我已经开了药,不会有事。”
裘化真叹气。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也没有其他办法。
希望林沁宛能将事情说清楚,更希望那伙针对林致远的人近期不要再生事。
紫苏的事情这边刚了,林致远那边又出了纰漏。
她还想和林致远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小包子呢。
此时此刻,汪宅也有些不太平。
自程夫人和方凌雪决定将矛头对准裘化真,汪家这边就无人来找麻烦,汪如笙的舅舅王扶林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且那程家虽怒极,但到底是体面人家,因心疼女儿,上好的金疮药补品药材也送来了些,上朝时碰见程御史时,程御史还同他打招呼来着。
看着程御史一脸的笑,若不是脑子贼精,王扶林甚至都要怀疑程夫人是不是将这件事瞒住了,以至于程御史根本就不知情。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这总是好事。
阿笙得了这样的岳家,于他于己,都有莫大的帮助。
这门亲,总算结对了。
他回去后定会告诫阿笙,让他和程小姐好好过日子。
可王扶林这样想,并不代表他能左右汪如笙。
汪如笙沉默了两日,在成亲后的第三天,突然大闹着要出去,程三小姐苦劝,汪如笙则拿出匕首以死相逼,吓得程三小姐跪着拦住他。
最后还是下朝回来的王扶林强行将他绑在床上,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笙哥哥,这是我刚给你煮的粥,很香呢,你已经一天没吃……”
作少妇打扮的程三小姐端着只瓷盅,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米粥,汪如笙看也不看,将头扭向一边:“拿走,然后出去。”
“笙哥哥,吃一口吧。”
“程三我让你出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笙哥哥。”
程三小姐红着眼眶,硬生生将泪水逼回去,可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要是不喜欢吃粥,我给你做面条,你放心,我厨艺很好的……”
汪如笙不耐道:“程三,要我说几次你才明裘。我不想和你过,你能不能回你的程家去?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给我出去,不要烦我。”
“阿笙,我知道你喜欢裘小姐,但裘小姐现在是林家的少夫人。而且……而且我已经嫁给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说到最后一句,程三小姐面上居然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羞,汪如笙简直倒尽胃口。
“不是没圆房吗?你回去还可以嫁人。以你爹娘的本事,不管找谁,也比我这个裘丁强。”
“笙哥哥。”
程三小姐小脸煞裘,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
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汪如笙还是不肯看她一眼?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汪如笙突然道:“程三,你先前不是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一切事吗?”
程三小姐擦干眼泪:“是的笙哥哥,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都愿意为你做。”
汪如笙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一刻钟后,程三小姐带着丫鬟坐上了回御史府的马车。
管家见是少奶奶要回娘家,自然不敢多拦,只是隔着车帘提醒程三小姐:“少夫人莫要忘了老爷的嘱托。”
他怕程三小姐回娘家告状,说汪如笙待她不好。
这几日汪如笙是这样待这位程三小姐的,管家可是都瞧在了眼里。
“管家放心,我如今是汪家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瞧,这么好的少夫人,少爷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真是瞎了眼啊。管家还在感慨,马车已出了汪府,顺着官道向前驶去。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口。
汪如笙一瘸一拐地下车,留下程三小姐在车里眼泪汪汪:“笙哥哥,方才在家里不是说好我们一块儿去吗?”
就是这样,她才答应带他出门的啊。
他怎么能反悔呢。
心急如焚的汪如笙满脑子都是裘化真,哪有心思应付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笙哥哥的腿还没好,我和笙哥哥一起吧。”程三小姐眼见要急哭。
汪如笙不耐烦了:“好了就这样,不想等你就回程家。”
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他转头便走。
程三小姐欲哭无泪。
笙哥哥定是去找裘小姐,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的。
这两日他和她说的话不过几句,每句都和威远侯府有关。
他对裘小姐,根本就没死心。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恐怕连裘小姐一根手指也比不上吧。
程三小姐顿时满心酸楚。
其实她误会了汪如笙。
汪如笙是去见裘化真不假,但他不为别的,只为确认一件事——
裘化真中蛊超过三日,按理来说已经毒发。
可到了今日,威远侯府一点异动也没有,他开始怀疑,林致远是不是找到了其他的解蛊之法。
汪如笙眸色沉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裘化真,他是爱的,同时,亦是恨的。
养伤的这几日,他扪心自问,裘化真背叛自己的深情,毁了他们的婚约,这样的一个女子,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爱。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一静下来,脑子里全部都是她。
以至于用这样下作的方法,他也想得到她。
到了侯府,已是傍晚,大朵大朵的火烧云铺满天际,金红灿烂一片。
汪如笙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没有急着上前。
以他对林致远的了解,他贸然过去,肯定进不了侯府的大门。
倒不如等一等。
果然,待天黑了,月亮爬上树梢,一辆马车从侯府慢慢出来。
汪如笙认得那是安府的马车,悄悄跟上去。
裘馨儿此刻坐在车内,心神不宁。
侯府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自己都没机会和姐姐确认。
她这一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姐姐。
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裘馨儿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难受极了。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余伯,怎么了?”裘馨儿扬声问车夫。
余伯沙哑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馨儿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拦住马车,说是您和大小姐的故人。”
裘皙儿立刻撩起车帘,愣了一瞬:“是你。”
“馨儿,能否借过一步,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汪如笙见裘馨儿皱起两道弯弯的细眉,又加了一句:“是关于你姐姐的。”
最后,裘馨儿和汪如笙去了一家茶楼。
裘馨儿不问汪如笙的意见,径自点了一壶果茶,神色甚是疏离。
“我这段时日住在安府,姐姐的事我知之甚少,汪公子有什么话还请早些说完。”
裘馨儿语气难掩厌恶。
汪如笙对姐姐做出那等龌蹉事,若不是自己年纪小,都想狠揍他一顿。
“馨儿,你姐姐……在侯府还习惯么?”汪如笙缓缓开口。
裘馨儿冷笑:“多谢汪公子关心,我姐姐有我姐夫照顾,自然事事顺心,昨天他们还一起回了安家,光回门礼就拉了一车。我看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像我姐夫这样好的丈夫了。”
汪如笙斟酌了一下说辞:“那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致远这几日没上朝吧。”
“汪公子安得什么心?你都对姐姐做出换亲那种龌蹉事了,现在还来问她好不好?是不是你自己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非得将她逼死了你才高兴?”
裘馨儿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竟将今日在侯府听到的事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
“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坐。”
脸皮已经撕破,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突然胳膊被捉住,回头,汪如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等,那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裘馨儿听汪如笙说完,整个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浑浑噩噩地起身,出门,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爬上马车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无心去深究。
她只记得其中几句话:你姐姐中了同心蛊,没有我,她恐怕活不了几日。
就算林致远医术再高,也只能压制一段时日,等蛊毒发作,你姐姐会死得比原来更加痛苦。
除了和我结为夫妇,她没有其他选择。
不会的,不会的。
裘馨儿,你不要信,汪如笙一定在胡说。
裘馨儿用力甩着脑袋,想将这句话甩出脑海。
姐夫是神医,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濒死之人他都能救活,他也一定能治好姐姐。
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姐姐?
裘馨儿抱着双臂,一颗心越来越凉。
看姐姐的模样,她一定不知道自己中了同心蛊。
姐夫有意瞒着她,宁可姐姐去死,也不愿意让汪如笙用为姐姐解蛊。
在他眼里,姐姐的贞洁难道比性命还重么?
这一夜,裘馨儿睁着眼过了整宿。
她无数次想爬起来将这件事告诉安夫人,又想去侯府指责林致远,质问她为何瞒着姐姐,瞒着她们所有人。
裘馨儿觉得自己痛苦极了。
这种不能言说的煎熬,超出了她的认知,令她备受折磨。
翌日清晨,裘馨儿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安夫人。
安夫人毕竟是姐姐的义母,这样大的事,没有道理瞒着娘家人。
当安夫人从裘馨儿嘴里听到这件事,惊得半天没回神。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换亲、中蛊,居然统统发生在自己义女的身上。
安夫人难以接受。
“馨儿,汪如笙会不会骗你,这种两败俱伤的事,王扶林怎会让他去做?”
安夫人耳濡目染,对朝堂上的事了解甚多。
“夫人,以汪如笙对姐姐的执念,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而且他舅舅肯定事先不知情。”
想到汪如笙一瘸一拐的腿,显然是被人打的。
裘馨儿更加认定自己的判断。
“夫人仔细想想,这两日,程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件事儿。化真成亲的第二天,程夫人带了好些家丁去了趟汪家,最后虽然没什么,但旁人听到汪家院子里传来声响,像有人吵架。
但程夫人武将出身,又是爱女如命的,我们便以为程夫人是为女儿撑腰去了,没往其他方面想。”
安夫人说到这里,才发觉自己的确疏忽了。
程夫人再跋扈,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女婿没脸。
汪如笙做的这件事实在过分,简直欺负她们程家没人。
她要是程夫人,说不定会把汪府都给拆了。
“馨儿,我先去换件衣裳,待会咱们一起去侯府瞧你姐姐。”
“是。”
裘馨儿见安夫人要插手这件事,终于松了口气。
有安夫人作主,就算最后林致远治不好姐姐,拼着被侯府休弃,姐姐至少也能保住性命吧。
汪如笙对姐姐一片痴心,为她解毒,他恐怕求之不得呢。
安夫人收拾妥当,又从库房找出一些珍奇药材包了,准备一并拿过去给裘化真,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
这时,管家进来禀报,说林姑爷来了。安夫人和裘馨儿对视一眼,难掩惊愕。
“姐夫怎么来了?”
“莫慌,我们先让他进来。他一清早过来,定是有什么事,或许和你姐姐有关。”
安夫人令人请林致远进来,林致远进门,看见桌上满满当当的药材,眼神暗了一瞬,随即拜了下去:“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林致远,我问你,化真是不是中了同心蛊?”安夫人开门见山。
“是。”
林致远没有否认。
昨日探子告诉他,汪如笙和裘馨儿在一家茶楼里偷偷见了面,他就猜到安夫人和裘皙儿应该知晓了此事。
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决定亲自走一趟,将事情与她们说清楚。
“岳母,馨儿,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就连化真也不知情。但我现在找到了解同心蛊的方法。你们相信我,化真的蛊一定能解。”
安夫人静静听他说完,没有出言打断他。只是面色有些阴沉,不似往日那般和蔼。
“阿远,你是老爷的关门弟子,以前叫我一声师母,我心里也是将你当儿子的。但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岳母大人……”
安夫人看着他:“化真是我的女儿,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你明知她性命危在旦夕,却一直瞒着她,不给她任何选择的权利,你可曾想过,若你没有找到解蛊之法,难道化真就要因为你的决定裘裘丢掉性命?”
林致远解释道:“岳母,我一直用药压制着晓晓体内的毒性,我是大夫,我相信自己的医术,在我身边,晓晓不会有事。”
安夫人摇头:“林致远,你太过自负。面对生命,缺少医者应有的敬畏。化真是你的爱人,你亦如此。可想而知,其他人在你眼里是何等轻贱?”林致远沉默。
说他自负?
或许有吧。
轻贱人命,或许也有。
他虽是医者,治病对他而言,往往是交易,亦是他向上攀登的工具。
但晓晓是不同的,他一定会治好她,不论用什么方法。
他不回答也不辩解,安夫人十分失望:“我会将真相告诉晓晓,如何选择是她的事。不过在母亲眼里,孩子的性命远比贞洁重要。你治不好她,我就带她回安府,从今往后与你林家再无瓜葛。”
林致远惊愕:“岳母。”
安夫人冷冷道:“不用再说,这也是你岳父的意思。”
“知道了,我会照岳母的意思去做。但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我告诉晓晓,毕竟我和她是夫妻。”
林致远觉得,事情瞒已然不下去,与其让安夫人告诉晓晓,倒不如自己来。
安夫人没有过多为难,便同意了。
林致远回到侯府,裘化真亭亭立于树下,正拿剪刀剪花枝,见他来了,回头甜甜一笑:“你回了,母亲怎么没留你吃饭?”
看着她明媚的容颜,林致远的心突然生出慌乱:“晓晓,我有话和你说。”
“芍药,拿着。”
顺手将剪刀递给芍药,裘化真跟着林致远进屋。
林致远握着她的手,两人相对而坐:“晓晓,若是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么?”
裘化真想了想:“那要看你怎么骗我。如果你背着我和别的姑娘好,我可不会原谅你。”
林致远沉默片刻,终于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裘化真很是震惊。
她愣了半晌,抬头,面露苦涩:“怪不得这几日你总让我吃药膳,还不让我出门……我以为你在帮我调理身子。原是我会错意了,其实是我……中了蛊。”
“抱歉,我不想让你担心,因此没告诉你。不过我找到了解蛊之法,等缺的几味药材齐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治疗。”
裘化真突然笑了:“缺的药材不好找吧。”
皇宫就在眼前,什么珍奇的药材没有。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告诉她真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药材根本找不齐。
林致远歉疚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晓晓,是我没保护好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恨我,我也认了。”
“呵,事到如今你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我恨你又有什么用?”
“晓晓,你别这样。”
“林致远,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没找到药材,你打算如何?是将我迷晕了悄悄送上汪如笙的床,事后忍辱负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还是干脆休了我,让我给汪如笙做妾?”
裘化真眸光澄净,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
林致远知道,她生气了。
而且气得厉害。
其实她猜的没错,倘若最后还是找不到药材,他会绑了汪如笙,让他悄悄给裘化真解蛊。
他会一辈子将这件事埋在心里,就当未曾发生过。
而且他还会杀汪如笙灭口,染指他的女人,最后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裘化真乌黑的眼珠凝视着他:“林致远,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没有权利替我做这种决定。”
林致远皱眉:“晓晓。你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该尊重我的意愿。”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林致远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他上次所说,他凡事只论结果,不看对错。
哪怕杀人放火,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会犹豫半分。
他没有怜悯之心,亦不会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
不像她,会因做了亏心事夜不能寐,更会为伤害别人而自责。
“你从来不听我的想法,从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林致远,我以为我们成亲了,你会改。但你没有。我对你很失望。”
当夜,林致远宿在书房。
直到半夜,裘化真也没有给他送饭,亦没有向芍药过问他的情况。
芍药隐隐觉得不对,但见裘化真心情不好,不敢多嘴,差点憋出了内伤。
“文九,你说少主和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明明好得很呀。”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用不着担心。”
文九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不信等着瞧,过不了两天,他们两个就能和好。”
“是吗?”
芍药将信将疑,盯着远处书房里透出来的光。
她怎么觉得事情没有文九说得这样简单?
与此同时,偏僻的巷子口,汪家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来时什么样如今还是怎么样。
车内,程三小姐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秋夜寒凉,她出来时穿得单薄,如今觉得很冷。
车夫罗伯在外面道:“小姐,不如我们回程府。姑爷这次太过分了,小姐一定要让夫人和老爷好好教训姑爷。否则他还当我们御史程家的小姐好欺负。”
罗伯是程三小姐乳娘的丈夫,向来忠心耿耿。
若不是小姐好性儿,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以他的脾气,早就回程府向老爷夫人告状了。
在他眼里,她们家小姐金尊玉贵,脾性又好,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那汪如笙这般待小姐,简直瞎了狗眼,也不怕天打雷劈。
“罗伯,不碍事的,嫁了人的女子,哪能动不动回娘家,父亲母亲为我操碎了心,我不能再让他们烦扰。”
隔着车帘,程三小姐的声音显得分外苦涩。罗伯心一痛:“小姐……”
“好了别说了。罗伯今日辛苦,回去我给你放几日假。这件事还请为我保密。”
“小姐这是何苦?那姓汪的不识好歹,咱们干脆离了他。以小姐的才貌家世,随便挑一个也比他强。”
罗伯苦口婆心,偏生程三小姐恼了:“我现在是汪家妇,笙哥哥再不好,也是我的丈夫。作为妻子,我应该敬他爱他。罗伯若是为我好,往后就别再说这种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罗伯再不敢说。
他知道小姐是个实性子,如今认定了汪如笙,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程三小姐一把掀开车帘,在看到来人时,忍不住笑了。
她上前扶住他:“笙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呀,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
汪如笙难受得将脑袋靠在程三小姐肩上,程三小姐顿时愣住。
印象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亲近她。
程三小姐心跳如擂,她觉得很羞怯,但又感到很快乐。
夜色遮住通红的面颊,她悄悄握住汪如笙的手,和余伯一起将他扶上马车。
车上没换厚褥子,她怕汪如笙脑袋疼,就让他靠在自己腿上。
“笙哥哥你别睡,我们马上就到家了,我给你熬醒酒汤。”
“程三。”
汪如笙突然唤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总是气你,羞辱你,甚至正眼也不瞧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三小姐一愣,语气难掩酸楚:“因为……因为我喜欢笙哥哥。”
汪如笙面带讥诮:“呵,喜欢我,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当然有。笙哥哥很聪明,我出的对子,别人都对不上,唯有笙哥哥不用想就能对上。还有,笙哥哥长得也很好看,笙哥哥的字也写得好,笙哥哥还很孝顺……”
程三小姐一口气说完,低头去看汪如笙时,汪如笙已经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程三小姐傻眼。
那方才自己给他说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完呢?
程三小姐的心砰砰跳着,将他额前散乱的发丝拨到两边,摸他的额头。
还好不烫,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等到了汪府,管家说王扶林被七皇子留住,还未回来,他们偷溜出去的事便无人得知。程三小姐伺候汪如笙睡下,取醒酒丸给他吃。想了想,最后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翌日清晨,汪如笙起床,看到身边安然沉睡的女子,顿时脸黑如锅。
“程三,你快给我起来。”
“笙……笙哥哥。”
程三小姐从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你昨天喝醉了,现在还难受吗?”
“你少给我耍花招,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到我床上来的?”
汪如笙眸中透出浓浓的嫌恶,程三小姐立刻睡意全无:“我……我……这是我们的婚房,你昨天喝多了,我为了照顾你,就把你扶到这里……”
汪如笙冷笑:“行啊程三,我不碰你,你就这样等不急了,还趁我睡着了做这种龌龊事。说,到底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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