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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小丫头有点眼色,今天倒可以明正言顺地尝尝了。
果然,东西送到夫人那儿,夫人见有多的,便顺手赏给了她和春莺两个大丫鬟。
她们回屋关了门,一人一碗豆花,很快便吃了个干净。
“秋月,这味儿挺不错,不比牛奶蒸酥酪差呢。才二十个铜板吧,也不贵。”春莺舔着嘴角。
秋月笑道:“嗯,是挺好。昨儿个夫人悄悄喂芙姐儿吃了点子,芙姐儿今儿个没起疹子,这阵子府里应该常有这个吃。”
此时此刻,尚在忙碌中的裘化真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结下的一段善缘,不久后会帮自己一次。
因昨天有买一赠一的活动,今天的豆花只有昨天的三分之二,不到晚饭时间便卖得见了底。
裘化真留了最后两碗,在门口挂上“暂停出售”的牌子,关门算起了账。
黄湘玉点完钱,裘化真的账已经拢了出来。
今日倒没出现少收钱的情况,证明大伙儿都用了十二分的心。
“统共二两八钱银子,比昨天少了一小半。”黄湘玉说道。
“比我预想的多,我原本想着能卖出二两就顶天了,证明咱的豆花还是有销路的。”
“岂止不错,是好得很哩。隔壁德顺斋的老板娘吃了我送的那碗,接着就买了两碗回去。她说她婆婆小姑子都爱吃呢。”
“所以咱得当心,不能让别人偷学了去。”裘化真说道。
黄湘玉立刻道:“这是肯定的,我做豆花都要上门锁呢。”
裘化真点头,心里想着赶明儿得托小豆子帮自己寻两只看门的狗来。
不说远的,就裘家那几个人,她都信不过。
商议完这件事,她拿了一沓纸出来,用尺子比着画出格子,开始教黄湘玉几个学写阿拉伯数字。
“这个是一,这个是二,这个是加号,意思是加上。”
今天她花半个时辰教了她们一到十,本以为裘蕊儿会最先学会,没想到最先学会的却是六岁的裘馨儿。
“咱馨儿可真聪明,这么一会子就会写了,婶儿到现在还没认全哩。”黄湘玉说道。
裘蕊儿也说道:“我也只会认,不会写。”
裘馨儿果然高兴得很,脆声道:“婶儿,大姐,我来教你们吧,很容易的。”
她小小的手用力握住炭笔,认真地在纸上画着。
“你们瞧,这个一就像一根木棍子,二像桂花嫂子家里养的小鸭,三像挂肉的钩子,四像渔船上的帆……”
“哟,经咱馨儿这么一说,还真差不离哩……”黄湘玉惊讶极了。
裘化真也很意外,自己这个小妹,倒有些无师自通,如此看来却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自己须得早些给她启蒙,省得耽误了她。
很快天黑了,裘化真炒了两道小菜,黄湘玉去买了半斤烧腊和几个馒头,几人美美地吃了顿饭。
裘蕊儿收拾碗筷的时候,林致远背着药篓出现在门口,淡淡的月光映着他精致的眉眼,像罩了层薄霜。
“林小哥吃饭了没?”裘蕊儿忙问。
“还没有,今天有事晚了些。”林致远说道。
“我们刚吃完,你早来一脚就能赶上了。”
裘蕊儿惋惜道,把他让进店里,问裘化真拿吃的,黄湘玉悄悄别过脸,表情有点不自在。
裘化真端来一碗热乎乎的豆花,搁上满满的虾仁和豆苗,还拿了一碟子刚腌好的洋姜。
“林小哥,你昨天告诉我在羊奶里搁点芸豆,我回去就试了,吃了的都说好呢。”
“是么,那就好。”林致远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心情不错。
“是啊,这次又欠你一个人情。等明儿得了空,一定请你吃饭。”裘化真笑得露出两只小梨涡。
“不必客气,吃豆花就行了。”
林致远像昨天一样,吃了整整两碗豆花才起身,走前在桌上放了一角银子。
裘化真她们先前没注意,等他走了才瞧见。
“化真,林小哥采点药不容易,这银子咱不能要。”裘蕊儿说道。
裘化真拿起银子:“姐你们等我会儿,我这就拿去还他。”
第三十一章裘化真救人
裘化真快步跑出去,黄湘玉本想叫住她,裘化真都跑得不见影儿了。
“化真这孩子,也真是的。”她忍不住埋怨。
裘蕊儿因问道:“婶儿咋了?”
“蕊儿,你有没有觉着……化真和林致远如今走得太近了些?”黄湘玉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裘蕊儿愣住:“婶儿,你难道是说……”
黄湘玉点头道:“哎,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裘蕊儿忍不住笑了:“婶儿别多想,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婶儿不晓得,有回在山上,要不是林小哥帮忙,化真的腿只怕早落下病根了……”
她便把林致远救裘化真的那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黄湘玉:“……林小哥是好人,送咱一瓶药,钱都没收呢,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黄湘玉听了,良久没吭声,没想化真和林致远竟有这种缘分。
尽管裘蕊儿说得笃定,但她还是觉得林致远对化真有点不寻常。
她是过来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况那林致远生得俊,化真心里怎么想,她真不晓得。
话说裘化真方才追出门去,一连转过几条街都没见着林致远的影子,觉得奇怪极了。
“明明才走了一会儿呀,怎么就不见了呢。”
裘化真嘀咕着,又去了林致远常去的药铺一条街,见那些药铺都关门了,才死心往回走。
她路过一家酒楼,几个穿着学子服的少年带着酒气打里头出来,其中一个少年被人架着,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裘化真见了,忙闪到一边让出路来。
为首的学生打了那少年一耳光,嘴里骂道:“乡巴佬你可真行啊,夫子昨天为着你训我一顿,不光打了戒尺,还罚我抄书,这事儿你说怎么办?”
这学生赫然就是肖良友。
汪如笙此时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以为乖乖喝了酒,肖良友就会不计前嫌放过自己,没想却是高估了他。
自己到底要怎样,他才肯放过自己?
汪如笙强撑着站好,躬身对肖良友行了一揖,苦涩道:“肖兄,往日是我不对,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再与我为难,我……我在此谢过。”
“呸,谁你是兄台,你个乡巴佬也配?”
肖良友啐了一口:“我偏要与你为难,你待如何?”
“肖兄!”
汪如笙气得脑门充血,那肖良友却将话锋一转:“这样吧,既然你这么低声下气,我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送我一样你的东西,我保证你舅舅的考评不会出错。”
汪如笙顿时愣住:“真……真的么?只不知肖兄瞧中了什么,我能否拿得出……”
“你自然拿得出。”
肖友良阴阴一笑,摇开折扇:“我要你的右手,你把它弄折了,你我之间从此一笔勾销。”
汪如笙听了,如五雷轰顶。
这肖友良好毒的心,不过是意气之争,居然想要他这辈子都拿不了笔写不了文章。
这不是毁他前程么?
汪如笙害怕极了,踉跄着往前跑,肖友良使了个眼色,几个跟班便将他拖住,死死按在地上。
肖友良趁着酒劲,上前握住汪如笙纤细的手腕。
只要他轻轻一折,从今往后,这只手就再拿不了笔,再不能写出让夫子交口称赞的锦绣文章,看他今后还能拿什么在自己跟前显摆。
肖友良想着,心里简直畅快极了。
正当他准备用力,裘化真突然跳了出来,大声道:“住手,否则我叫人了。”
肖友良吓了一跳,见坏事的是个小姑娘,凶神恶煞道:“死丫头与你什么相干,一边儿凉快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只要伤他,我就去书院告诉夫子,看你将来怎么考学。”
肖友良听见“夫子”二字,酒立刻醒了一半。
他最后扔给裘化真一个杀人般的眼神,丢下汪如笙,带着几个跟班跑开了。
裘化真撩开汪如笙的衣袖,见胳膊没什么大碍,便松了口气。
她本不想管这闲事,但那些人如此狠毒,她实在有些不忍。
她蹲下拍了拍汪如笙的脸,没想手中摸到一片湿意:“那些人已经走了,你不用怕。”
“多……多谢。”
汪如笙声音细若蚊呐,裘化真恐他躺久了生病,倒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他回家算了。
反正现在天黑,别人瞧不清自己。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西京……胡同,姑娘,多……多谢了。”
裘化真便架起汪如笙,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西经胡同里去。
好在离这儿只隔两条街,倒不算太远。
当走到一处两进门的小院子旁,汪如笙说他家到了。
裘化真叩门,一个圆圆脸蛋的小丫头子忙出来开门,见到汪如笙,面露喜色。
“少爷你终于回了,夫人急得快不行了……呀,你怎么醉成这样,夫人知道了要生气哩。”
裘化真刚觉得这小丫头有些眼熟,转眼看到周氏急从院内匆匆跑来,儿一声肉一声地叫着:“笙儿你怎么才回,娘可担心死了,正准备出门找你呢。”
小丫头立刻道:“是这位姑娘送少爷回来的。”
“这位姑娘……多谢你送我们笙儿回来。”
周氏抹了泪,抬头对上裘化真微沉的脸,险些摔倒。
“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氏攥着手帕,又惊又怒:“裘化真,你还要不要脸了,是不是想趁笙儿醉酒勾引他,把生米做成熟饭……实话告诉你,想进我汪家的门,门儿都没有。”
裘化真冷笑,故意道:“汪如笙是我裘化真的未婚夫,婚书上写得清楚,他舅舅也认了这门亲,我怎么就进不得你们家门了?”
“你……你……不知羞耻。”
周氏见自个说漏了嘴,不敢与她掰扯,只一叠声儿让丫头赶她出去。
裘化真冷冷瞧他们一眼,不等丫头赶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早知道是汪如笙,她绝不会多管闲事。
若让汪如笙被那人弄折了手,将来不能考学了,不知到时周氏又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她倒真想瞧瞧。
一品豆花那头,黄湘玉和裘蕊儿几个点了灯笼,站在门口往巷子口望。
见裘化真回了,都迎上来。
“咋去了这么久,银子还给林小哥了吧。”裘蕊儿问她。
裘化真郁闷道:“没找着林小哥,倒碰上了汪家人。”
这下连黄湘玉都吓了一跳。
“你究竟碰上谁了?周氏还是汪老幺?”
裘化真摇头:“是汪如笙,也怪我倒霉,竟没认出他来,还帮了他一把。”
裘化真便把自己救汪如笙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她们,讲完后,黄湘玉一阵唏嘘:“我原本以为汪如笙在学堂多风光呢,没想却没人欺负成这样。”
裘化真沉吟道:“听那学生的口气,汪如笙的舅舅如今正值考评,怪不得突然不提退亲了,我总算找到了缘由。”
裘蕊儿又问她:“那你见着周氏没有?”
“这个倒没有,我刚敲了门,听到周氏的声音就立马走了。这事儿你也别告诉娘,省得她乱想。”
怕裘蕊儿担心,裘化真并没有说实话,回家后,裘蕊儿果然没提这茬。
倒是裘化真自己心里存了事,睁着眼睛直到半夜才睡着。
且说那头周氏和丫头把汪如笙扶回房里,汪如笙受了颠簸,再忍不住,将秽物吐了满床满地,且那秽物中隐隐还有血丝。
周氏当下唬了个半死,连夜请了大夫来,又换衣裳又熬药,折腾了一宿才算安。
周氏抚摸着儿子苍裘的面颊,心疼极了,想到:她不能再等,倘若等袁氏那头准备妥当,黄花菜都凉了。
那件事,现在就得去做。
而且要做得利落。
这才多久,儿子就被折腾成这样,再这么下去,定然会影响到儿子考学。
她十几年的期盼,绝不能落空。
无非是多花些钱罢了。
挨到天亮,周氏便从柜子里取了一封银子,叫了马车去了柳树胡同找一个叫朱老五的人。
这朱老五是清风镇有名的混混,专给人干些阴私的勾当,且少有失手。
等找到朱老五,周氏奉上银子,并说明缘由,朱老五立刻应下,只说这事包在自己身上。
周氏见他答应得爽快,便把心放下,不过想到那五十两银子,又有些肉疼。
她办完这件大事,去书院向夫子请了一天假,回到家汪如笙已经醒了,只是没什么胃口,连粥都吃不进,恹恹地靠着床看书。
周氏拭泪道:“笙儿,你昨儿个怎么喝成这样,可把娘吓坏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娘唯一的希望,你爹不中用,娘将来全指着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这话汪如笙早听了几百遍,隔个几天周氏就要拿来说一回,他顿时烦躁起来。
“娘,我这不是没事么?昨儿个和同窗一起……因此多喝了点……”
“同窗也不行,往后再不许了。”
周氏叮嘱,又想起裘化真来:“笙儿,昨天怎么是裘化真送你回来的,快告诉娘,你是怎么碰着她的,是不是她不要脸勾引你……”
汪如笙愣了。
裘化真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么?
难道那位好心的姑娘……是她?
昨夜的那幕浮上脑海,在最危难的时刻,一个姑娘挺身而出,救了他握笔的右手,也救了他的命。
汪如笙心情激荡,忙道:“娘,她是个好姑娘,您千万别乱说。”
见儿子居然为那裘化真说话,周氏犹如被打了一闷棍,愣愣地瞧着他:“我的儿,你是不是被狐媚子魇住了?你可别犯傻呀……”“娘,即便你瞧不上人家,也不能背地这样诋毁于她。做人厚道是福。”汪如笙生气地说道。
周氏越发寒心:“我是你娘,难道还能害你?你将后来是要做官的,那裘化真是乡巴佬出身,怎配得上你……”
汪如笙自幼读的是圣贤书,见她越说越离谱,当下只说自己要念书,把周氏赶了出去。
周氏不敢打搅他用功,只得悲悲切切地去了,刚好碰着汪老幺从落叶村老家回来。
看到这个窝囊废,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又把汪老幺狠骂了顿,心里才好过点。
她换了身衣裳,叫来小丫头子陪她逛街,一开箱子,想起今儿个刚花了五十两现银,如今手头已经没钱。
周氏恨得咬牙,心里把裘化真骂了何止百遍,就连裘家祖宗十八代也未能幸免。
且不提这两日汪家过得如何,裘化真一品豆花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在这雨花街上渐渐有了些名气。
经过第一周的摸索,裘化真将七种口味的豆花按销量做了番研究,发现妇人娃娃们大都爱吃甜的,于是她又琢磨出红枣乳酪和桂香两样豆花。
新品一经推出,增了不少回头客,生意倒比之前更好。
裘化真几个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清晨出门,天黑回家。
上房看在每天一二十文工钱的份儿上,倒不敢多管,生怕断了这来之不易的进项。
裘家如今穷得叮当响,这些钱都够他们平常过日子了。
这天掩了门,裘化真坐在柜台前理账,黄湘玉突然推门进来,焦急地说道:“化真不好了,余伯家的羊生病了,明儿个咱怕是没羊奶用了。”
余伯是专给她们供羊奶的人。
裘化真大吃一惊,忙起身:“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一天就这样了?”
“是啊,那些羊不吃东西光拉水,也不知犯的啥毛病。”
黄湘玉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化真,那羊奶咱还要不要?余伯说,煮沸了应该能吃……”
裘化真坚定地摇头:“不能要,做吃食得凭良心,即便吃不坏人,咱也不能做这样自砸招牌的事儿。”
“化真说的对,婶儿听你的。”
黄湘玉当即表态,裘化真又同她商量:“婶儿,羊奶杏仁卖得最好,咱不能老指着别人给咱供羊奶……我琢磨了下,咱还得自己买几头羊回来养着。沈掌柜刚给我结了花椒油的款,我手头有三十多两现银,买几只羊是够了。”
“话是没错,可咱都没养过羊,养不活咋办哩?”
这倒不是黄湘玉危言耸听。
裘化真上次牵回的那只母羊,只养了一个月就吃毒草死了,负责放羊的裘馨儿还哭了几回。
裘化真却已经打算好了:“婶儿,这回我想让我四叔帮咱养,他前两年帮别人养过羊子哩。”
“你四叔是个能干人,我倒放心的,只是你爷奶那边能同意?”黄湘玉又问。
裘化真笑了笑:“这个简单,以婶儿的名义给他每月开点工钱就成了。”
“行,这个法子好。”
黄湘玉立刻同意了,裘化真便让她亲自去裘老头那边说道说道。
果然,在听到每月有四百文的工钱,还管一顿饭,裘老头立刻应了。就连向来挑剔的裘老太都没了话说。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第二天一早,裘老四便带着裘化真去了隔壁的红叶村。
刚好那边有几家养羊的,其中一家的大儿子裘老四还认识。
“四叔,现在羊是个什么行情,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裘化真问裘老四道。
裘老四想了想:“二两半一只,二十两估摸着能买七八只,下了崽的母羊更便宜些,起码能买十只。”
说道这儿他有点疑惑:“化真,这么些羊得挤多少奶哪,你们用得完么?”
裘化真笑:“婶儿有她的打算哩,四叔只管带我去就成。”
她打算折腾点奶油出来做新糕点,就这么几只羊,她还嫌不够呢。
“好嘞。”裘老四挠了挠头,笑呵呵地应了。
一个时辰(古代的一个时辰等于现在两小时)后,红叶村到了。
裘老四领着裘化真径直去了村口一户姓牛的人家,那牛家老大刚好在家,听裘化真说要买好些羊,喜得立刻带她去羊圈挑羊。
牛家的羊圈很大也很干净,用木栅栏围着。
牛老大眉飞色舞地说他今年养了五十多头羊,除去羔羊公羊,母羊则有一十九头,其中十二头是刚下了崽的。
裘化真自己不会挑,让裘老四帮着挑了八头,牛老大见裘化真把母羊都挑了,害怕小羊没奶吃,起先有些不愿意。
裘老四好说歹说他才肯了,只是最后价格便有些高,每头按二两三钱,统共花了十八两银子。
付了一半定金,裘化真让牛老大赶着挤了两桶羊奶,自己和裘老四先送到一品豆花救急。
接着又挨个给羊做记号,让牛老大用车把羊送到黄湘玉家去。
黄湘玉家后院大,昨天连夜围了栅栏,以后羊就在她那边喂。
在去一品豆花的路上,裘化真问起这段日子上房的那些事儿来。
裘老四一五一十地说了,说裘娇凤被裘老头拘着不让出门,整日和裘老太哭闹,袁氏干起活儿来更利索了。
裘老大一家则为着那十两银子见天地被裘老太骂,最可怜的要属大郎,自裘家和周家撕破脸,他脸上就没笑过。吃不下睡不着,还得下地干活儿,眼瞅着都快脱形。
“化真,黄嫂子那边生意还不错吧,你瞧能不能……把大郎也弄去帮忙?”裘老四突然问道。
裘化真脸色微沉:“四叔,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大郎让你讲的?”
“是……是大郎让俺问的。”
裘老四刚想说谎,可迎着裘化真雪亮的目光,还是吐了实话。
裘化真便说道:“四叔能来婶儿家干活,那是因为婶儿刚好缺个养羊的,而四叔恰巧会养。如今店里只缺算账的账房,大郎哥字都瞧不懂,婶儿雇他干啥?”
“化真,不会可以慢慢学哪,你能不能……能不能去和黄嫂子说道说道,你大郎哥实在太可怜了……”裘老四说道。
怪不得都说他憨,这四叔真有些拎不清。
“四叔这话切莫再提,大郎哥是裘家人,就算帮忙也得找二伯。再说婶儿年少寡居,店里突然来个年轻男娃子,那些嘴碎的人还不知得编排出啥话来呢,你想害死婶儿啊?”
裘老四顿时惊呆了,张大嘴,呐呐道:“俺……俺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俺再不说了,你就当俺……当俺没讲过,别跟黄嫂子讲哪。”
裘化真叹气:“知道了叔,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哪会跟人讲呢。”
裘老四低头不好意思地笑,满脸紫涨。
裘化真便不再提这茬。
等穿过一片林子,拐过一道弯,裘化真突然听到熟悉的说话声,瞳孔倏然紧缩。
这声音的主人,打死她都不会忘。
因为不是别人,正是那次在林家想糟蹋她的混账爹林大成。
“化真你咋的了?”裘老四因问道。
裘化真咬牙:“叔,那头有人过来了,好像是那林大成,咱还是先避避。”
裘老四也知道林大成不是东西,村里人见了都绕着走的,当下也没疑到旁的上头:“好,咱往这头去,他就瞧不着咱了。”
裘老四一手拨开道旁茂密的树枝子,一手扶着扁担,领着裘化真避了进去。
这树林子瞧着密实,里头原是空的,站两个人搁两只大桶还有富余。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大成的声音还是那么流里流气:“心肝小宝贝儿,来,给哥哥笑一个,瞧你这小可怜的模样,可把哥哥的心都给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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