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上的光与心里的影

周末的电影院可谓是情侣外加小孩的天堂，迟骋引端着热饮，带着怀抱爆米花的洛呦呦坐在角落的一个圆桌。

        刚坐下，洛呦呦就喂了男人一颗爆米花。

        “你好像在投喂小动物。”

        洛呦呦也放进一颗在嘴里慢慢嚼着：“喜欢你才想着要投喂你。”

        泪痣愉悦跳了下，迟骋引拿起两颗爆米花，投喂她：“啊，吃下我的双倍喜欢。”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个小女孩拉了拉身旁大人的手，兴奋指着不远处的两人：“小叔，洛老师！”

        周行看过去，角落里坐着洛呦呦和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但那男人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捏着电影票的人心下黯然，没想到在他们第三次有缘见面的时候，她谈恋爱了。

        沉思之际，收银台前的人没注意到身边的小侄女已经跑到洛呦呦面前，指着他正在说着什么。

        “先生，这是您的爆米花和奶茶，请您拿好。”

        匆忙说了声谢谢，周行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张桌前。

        洛呦呦笑容有些局促：“嗨，带周月看电影吗？”

        “嗯，我哥他没空，我今天休假。”

        说着，周行挨着自家小侄女坐下。

        洛呦呦为迟骋引介绍：“这位是周行，周警官。”转而又对周行说，“这是迟骋引，我……男朋友。”

        “你好。”

        “你好。”

        两人握手之时，目光紧凝，唇边的笑意都不甚明显，

        随后周行先松开了手，笑着对洛呦呦说了句：“恭喜，怎么没听小萧提起过？昨天才和他们一起吃饭。”

        “还没给他们说，等下周都有空了，我们再请他们吃饭。”

        “上次听小萧说，杨思嘉很生气，想必现在知道你谈恋爱了，会很高兴的。”

        洛呦呦完全能够能像到自己过几天就会被杨思嘉骂得狗血淋头的场景，笑着打哈哈：“嗯，他们一直为我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

        就这样，圆桌的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察觉到迟骋引大多时间只是沉默地喝咖啡，明显兴致不高，洛呦呦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还好他们的电影场次排在前面，听到检票播报，她匆匆道别，拉着迟骋引的手便走了。

        这是个小厅，他们选的是倒数第二排。

        男人沉着脸把奶茶放好，双手抱胸盯着大屏幕里的广告。

        见旁边和后面还没坐人，洛呦呦伸手试探性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后者不理她，她从没面对过这种情况，但却又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在乎她的感觉。

        “小迟，”洛呦呦故意瘪起嘴装委屈，“我错了，等会给你解释，好不好？”

        迟骋引这才肯看她一眼，不看还好，就这一眼够看穿她的虚情假意，脸色越来越黑。

        此刻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洛呦呦强行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右手拿出手机打字。

        【我错了，哥哥。】

        见面前的人还是绷着脸，她凑在他耳边呢喃：“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等会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哥哥这个新称呼，对迟骋引貌似很受用。

        “好。”

        屏幕开始投映预告片，洛呦呦赏心悦目看着大屏幕上的俊脸：“男主角是泽国最帅的男人，叫李其修。”

        见迟骋引没吭声，她警惕性地瞄了眼，小梨涡骤时卡在唇边：“那个……我就是给你科普一下，因为你平时也不关注这些明星嘛。”

        见身旁人的脸色仍没有和缓的迹象，她捏着嗓子，娇俏地喊了声：“哥哥。”

        “我帅还是易晏帅？”

        迟骋引猝不及防地发问，惹得女人圆眼愣怔：“你知道易晏？”

        男人斜眼瞧她：“某人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喜欢易晏，我能不记住吗？”

        洛呦呦干笑两声，懊恼醉酒后的自己口不择言。

        “我帅还是易晏帅？”

        见女人犹豫，迟骋引拿出手机：“想好再回答我。”

        手机里是一张电子表格，表格从年龄、学历、身高、身材、身价各个维度进行了对比统计。

        “24岁对34岁，硕士对学士，185厘米对177厘米……”

        洛呦呦看着表格的内容憋着笑，嘟囔了句：“这样看来好像是我赚了诶！迟总。”

        迟骋引凑近：“你说什么？”

        “你帅！”

        男人朝大屏幕努了努嘴：“那我和这个泽国最帅的男人相比……”

        洛呦呦毫不犹豫打断他的问题：“当然还是你帅！”

        大屏的光勾得男人泪痣上的黑眸深不可测：“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洛呦呦伸过耳朵：“什么？”

        “易晏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意愿去娱乐圈发展。”

        预料到身旁人会有大动作，迟骋引一把捂住洛呦呦的嘴，睨着笑炫耀：“不过被我拒绝了。”

        女人的小脸憋得通红：“什么时候的事？！”

        “大一，他来我们学校宣传的时候。”

        女人亮铮铮的圆眼烧得说话人心头一热：“你别这么看着我。”

        洛呦呦歪头，疑惑看着他：“怎么了？”

        “我怕我忍不住。”

        耳边的声音几分调侃几分委屈，似嘴馋的小猫隔着透明玻璃窗望着自己心爱的小鱼，拍打着肉乎乎的爪子，哒哒留下一串暧昧的梅花印。

        洛呦呦忙不迭别开眼，右手来回扇动给自己臊红的脸颊降温：“你也别这样。”

        “怎样？”

        “就是，”洛呦呦顿了顿，羞赧地开口，“总是想亲亲。”

        迟骋引捏了捏说话人的手，眸底沾染笑：“那洛老师思考思考我为什么想那样？”

        没等洛呦呦回答，男人又附耳道：“好像太喜欢你了怎么办？”

        女人小脸一红，把头埋进怀中的爆米花桶里。

        -

        出了电影院，洛呦呦揉着空扁的小腹，吵嚷着：“我饿了，小迟。”

        男人笑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选择困难症。”

        “那儿有一家日料，吃得惯吗？”

        洛呦呦点点头：“小迟，你说我以后能吃到你做的饭吗？哪怕就是一碗面也行。”

        “我会做面，只是炒菜不会。”

        “下次我去你家，你给我煮碗面，好不好？”

        迟骋引答应得爽快：“没问题，一切在你解释清楚之后。”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洛呦呦几句就交代完她与周行相亲的事，又控诉面前这个男人：“谁叫你那天和秦杭她妹妹逛街的？”

        “我没和她逛街，只是秦杭说王乐琪在商场，我又刚好回清市，叫我顺带捎她回家。”

        洛呦呦不服气：“反正我亲眼看见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你。”

        男人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只以发顶示人的女孩：“你怎么从没问过我和王乐琪的事”

        “因为不足为惧啊，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她的，她太粘人，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女生，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是单身了。”

        她以前不就是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然后被拒绝了吗？王乐琪终归还是不够成熟，所以洛呦呦当时对自己下的这个论断有九成的把握。

        “我分析得对不对呀？小迟。”

        都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对于迟骋引来说，洛呦呦才是他的巧克力，相处得越久，刷新他味蕾认知的层次就越多，剥开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内里尽是醇厚绵密的香甜。

        男人夸赞地亲了亲眼前人的发旋：“哎，我们洛老师怎么那么机灵？走吧，小迟请你吃好吃的。”

        -

        走上了二楼，洛呦呦才发现这家日料餐厅面积很大，大堂竟没有摆放一张餐桌。

        偌大的空间除了一个长吧台，只剩一轮圆月悬在空中。

        月下，淡雅的日式原木栅栏簇拥着一棵怡然盛放的樱花树，朦胧又静谧。

        循着似有若无的清酒味道，两人被服务员带着穿过一条小长廊，来到了最里的上好雅间。

        洛呦呦刚坐在榻榻米上，就急不可耐地点了份天妇罗、蟹宝、酱烤鳗鱼。

        这个时间点就餐的人不多，很快上完最后一个菜后，服务员便起身礼貌地说了句用餐愉快，踩着木屐轻轻关上了滑门。

        “人都走了，还在看？”

        洛呦呦意犹未尽地回头：“长得挺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儿不是还有一个吗？”

        洛呦呦顿了两秒反应过来，笑着应承：“是啊，以后看我家小迟一个人就够了。”

        饭间，一直吵着饿的洛呦呦只吃了个蟹宝，又夹了块鳗鱼。

        “不喜欢刺身？”

        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女人有些暗恼：“喜欢是喜欢，就是吃了后，肠胃不太舒服，所以就避免这些生冷食物。”

        迟骋引想起那日车里的对话：“我记得洛忻说，你好像从初中开始肠胃就不太好？”

        洛呦呦夹了个天妇罗：“嗯，初一我家搬到了现在住的小区，那时周边基础设施不完善，没啥早点铺，只有两家面馆，但吃的人很多，而我为了赶公交车就免了。”

        “再加上初中班主任管得特别严，明令禁止带任何吃的进教室，然后我就每天从家里拿一瓶纯牛奶去教室当早餐，凑巧被洛忻抓到我犯过几次急性肠炎。”

        男人郁黑的泪痣无声望着说话人，一双黑瞳翻绞着心疼，洛呦呦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夹了个天妇罗放进他碗里。

        “其实你暑假见到我住院就是我前一天就是肠炎犯了。本来也习惯了，吃了药后没把它当回事，结果凌晨腰痛难眠。”

        洛呦呦复又指了指肾的位置：“我爸妈发现我有些不对劲，把我背去急诊，说来实在可笑，在医院大门口我爸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我又脱水得厉害，无法站立，还是护士推着轮椅出来接的。”

        “这结石可比肠炎痛多了，半夜我实在受不住，逼得我妈不得不去签字，让医生给我打了两针杜冷丁。”

        迟骋引起身，把说得云淡风轻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愿呦呦以后的苦都由我来受吧。”

        洛呦呦呸呸呸三声，又敲了三下桌子：“别胡说，以后我不会受什么苦，你也不会受什么苦。”

        男人扯不出一个像样的酒窝：“你在明信片里说经常失眠，是因为我吗？”

        “嗯，其实我没有那么洒脱的。四年前和你聊天的时候，我会分析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可以说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

        “但凡发现你的用字习惯发生一点点小变化，我就会失眠，患得患失，认为你是不是和别的女生聊天了。”

        “我其实并没那么开朗，小迟，我很敏感脆弱的，但只对你。”

        把自己的真实性格全部交代完的人攥紧了袖口，紧张地等待身旁人的反应。

        “呦呦，以后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情绪，也不会让你失眠，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对我说，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你有任何事情都要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或欺骗，更不会拒绝你。呦呦，你听到了吗？”

        掷地有声的承诺，一字一字铸成了洛呦呦晦暗角落里的铠甲。

        “嗯，听到了！”

        怀里的人往心口处钻了钻，迟骋引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洛呦呦，我爱你，是爱全部的你，不管是你身上的光，还是你心里的影。”

        洛呦呦此刻终于确信，她是等到了一个全身心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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