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偏执与孤勇

洛呦呦惊得一激灵，想要站起来摆脱突然圈耳的那团热意，但蹲得久了，双腿一软，还好迟骋引手疾眼快，一把捞起横抱她走向长椅。

        原本席卷全身的困意全都没了，醉意也霎那退了一半，她只好圈住他的脖子，被动地让他抱着。

        屁股刚挨上椅子，洛呦呦就慌乱放下手，正襟危坐，声音也顷刻抑扬顿挫：“我觉得我酒已经差不多醒了。”

        男人瞅着他狐疑问道：“是吗？”

        “是的是的，肯定是的。”洛呦呦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声肯定。

        “那我给你唱歌吧，呦呦。”

        迟骋引从后备箱里拿出吉他，选了首她唱过的《photograph》，动人近乎于表白爱意的歌词在这个夜凉如水的秋晚极尽旖旎暧昧。

        洛呦呦听得很认真，其中他改动了几个单词，她都知道。

        她既是他过往故事的倾听者，也会是他今后故事的女主角，她也知道。

        一动不动望着唱歌人，笑意和着泪光在浅红眼眶里滚烫颤动，直到他唱出最后一句词，洛呦呦破涕而笑。

        兜兜转转五年过去，他终于回头看到了原地画牢的她。

        “呦呦，”迟骋引蹲下，双手贴上她的脸颊，“别哭。”

        几滴悬悬欲坠的泪花因着他的这句话在眼眶里转了转，洛呦呦硬是没让它们落下来。

        男人的大拇指轻拂过她的双瞳，两块绯红的眼皮顺势闭上，泪滚了下来，烫热他的虎口处。

        “呦呦。”

        迟骋引的目光如炬，烧得她脸红耳赤。

        男人的脸越靠越近，炙热的鼻息无孔不入，洛呦呦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反抗侵入感强烈的陌生气息。

        “咚——咚咚——”

        心跳的噪声震耳欲聋，看着眼前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她已经完全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稍微往椅背挪开一点，迟骋引又跟着凑前一寸。

        避无可避，加速跳动的血液和主人一样纷纷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集中往心脏奔去。

        洛呦呦急急出声：“你……”

        娇唇被男人修长的食指按住，两个小漩涡在洛呦呦眼前左右晃动，

        “嘘，听我说，表白这种事，四年前我错过了第一次机会，如今这次轮到我了。”

        男人指下的红唇细细颤抖着，一时屏住了呼吸。

        “呦呦，从这一秒开始，到了我爱你的时间。”

        不待对方说完，洛呦呦紧紧抱住他：“你终于来了。”

        迟骋引摩挲着肩上的小脑袋，声音些许怆然：“对不起，走到你身边，我用了太长时间。”

        原来今晚他是因为这个而忧伤，洛呦呦安抚道：“没关系，只要是你。”

        她有这份偏执与孤勇。

        五年来，她也只剩下这份偏执与孤勇了。

        抱了好一会儿，洛呦呦才放开手，看着面前这个正式属于他的男人，左边的小梨涡饮了甜蜜的泪珠，此刻光泽莹润。

        喉结上下滚了滚，蹲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委屈道：“腿麻了。”

        洛呦呦拉起他紧挨着自己边上坐下，两只小胳膊环抱住他的腰，扬起下巴，对着天空露面的弦月，表情骄傲满满。

        “月亮啊，现在我的大老公、小老公都是我的啦！”

        蓬松的软发扫过他的下颌，男人揽着怀里人的手颤了颤，学着她的语气冲天上的月牙儿大声官宣。

        “对，月亮啊，我们都是洛呦呦一个人的专属物咯！”

        女人光洁嫩滑的额头满足地蹭了蹭他的下颌。

        “我想吻你。”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体温，又因头顶的声音烫得心里一悸，洛呦呦下意识低头躲避，却晚了一步。

        唇上有片温热袭来，仅存了一秒便离去。

        看着面前这石化了的人，迟骋引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用眼神询问，接受到她首肯后，才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两片薄凉的唇仅仅是辗转贴着，洛呦呦就觉得自己快要呼吸静止了。

        及时结束唇吻，男人一把抱住宽大羽绒服里的小人儿：“我好像捡到宝了，一个不会接吻不会换气的宝。”

        洛呦呦以为他在嘲笑自己，还击回去：“这又不是我的初吻。”

        两个酒窝僵在脸上，男人的声音有些危险：“哦？是吗？三金说你没谈过恋爱。”

        洛呦呦挑衅地看着他：“我男女通吃。”

        把炫耀的小女人禁锢在自己的腿上，迟骋引一副山雨欲来的面色：“说，你敢吃谁？”

        四肢完全动弹不得，洛呦呦索性不再挣扎，冲他妥协一笑：“好了好了，我错了，刚才那句话是假的，三金说的是真的，但是这真的不是我初吻。”

        手机突然打断了沉默，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家里那位多疑的老父亲，可她现在完全没法伸手拿手机。

        迟骋引左手抓住她两只手，右手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父亲大人，晃了晃手机，他歪头笑：“还不说？那我接了？”

        “好好好，我说。”洛呦呦撅嘴投降，“我的初吻被颂颂夺走了，国庆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女生，还记得吗？”

        “为什么？”

        “那天下课回寝室人太多，颂颂揽着我的肩走，本来就凑得近，然后另一个同学突然喊我的名字，我俩人同时回头，我向右她向左，然后就不小心亲到了。”

        男人把手机还给说话人，后者瞪了他一眼，他摊手无辜道：“是你不准我接的。”

        洛呦呦回拨过去：“喂，爸，刚在逛街没听到呢。”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但却是一脸心虚，迟骋引双手抱胸，审视着面前这个两面派。

        “嗯，知道了，等会就回来。放心，思嘉他男朋友会送我们的。”

        洛呦呦说着，不期然撞上眼前人灼热的视线。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情意，她顿时不敢直视，低下头一脸认真听着电话里的叮嘱，鲜红欲滴的耳尖却泄露了她的心理。

        见她挂了电话，迟骋引故意贴在她耳边：“小骗子，演得不错，不过……”

        顿了顿，他故意把后面的字咬得一清二楚：“吻戏演得不怎么好。”

        温温的气息夹杂着淡淡酒香闯进她的耳朵，似一双柔滑细腻的无形手揉掐着心尖。

        停止心跳的那短促片刻，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洛呦呦的右半身体一阵酥麻。

        隔着厚厚的衣服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女人黑色的眸珠在圆眼里转了半圈：“诶，我问你个问题，你的小老婆是因为我买的吗？”

        见他没否认，她乐了：“承受公子这么重的礼，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愿……”

        迟骋引刮了下面前人红红的鼻头，接过她的话：“惟愿小女子你早日冠上本公子的姓。”

        洛呦呦说不过他，索性转移话题：“上次你不是说星期五提车吗？是因为我才推迟这么久？”

        “不是推迟。”男人的眼下泪痣无声凝望，一点儿黑隐隐透着他的幽怨，“之前订的那辆让车行卖了，这是我重新订购的。”

        还不知道背后有这么曲折婉转的故事，狡黠爬上洛呦呦的眉梢：“你当时以为我要和警察在一起了？”

        迟骋引鼻间冷哼，睨着她：“某人不是在我面前表达了对警察的爱慕之情了吗？还要和别人约会。”

        洛呦呦嘿嘿傻笑：“我当时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对我的感觉。”

        那天晚上信息量太大，他前女友婚礼、他的相亲对象、明恋他的王乐琪，还有那晚他借着游戏说出的一些弯弯拐拐的真心话，她确实被冲昏了头脑。

        见眼前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洛呦呦埋进他怀里：“不过我发现你这人挺记仇的，对我那么冷漠无情。”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能对我撒谎了，”迟骋引敛笑，吻了吻她鬓边的短发卷丝，“否则我会更冷漠无情。”

        女人嗔笑着躲开：“好好好，我不会再对你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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