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62

来人自称路克，是迪娜的父亲。

        他告诉了大古一些关于超古代的事情，也包括卡蜜拉隐瞒的部分，在迪娜蹦蹦跳跳地说自己看到了王女殿下的时候。

        “是吗……那位公主殿下竟然还活着啊。”路克在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感慨。

        这副有些怀念和熟悉的样子，让大古不免问道：“你们认识卡蜜拉？她身上，是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路克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道：“是的，曾经在露露耶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不管是对于我们，还是对那位年纪不大的殿下来说，都有些过于残忍了。真要说起来，我也算是加速超古代文明灭亡的其中一环……”

        “什么？”大古一愣。

        “过去，我曾是地球防卫军研究所的一名不起眼的研究员，在研究宇宙怪兽的细胞和基因工程，”路克说，“直到达拉姆大人将齐杰拉送到我面前……我从齐杰拉这里，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它的提取液能让人类的脑子永远保持活性，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换了一具身体，迪娜的脑子也会一直活着，摆脱病痛的身体永远健康地活着，我们的士兵，防卫军，也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甚至还能转化成新的能源……在不知不觉中，齐杰拉还是将我内心的欲/望放大了。”

        他至今也不后悔将自己也改造成生化人，但那之后亲眼目睹的文明的灭亡，却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幽莎蕾大人找到了我，让我带着北方大陆，也就是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露露耶之外的人们离开这颗星球寻找新的土地。”

        “……”

        北方大陆，这片土地……难道就是他穿越时见到的那些人吗？

        就在这时，控制室内突然响起怪兽的警报，大古调出图像一看，发现齐杰拉的本体已经出现了。

        “过去露露耶出现的齐杰拉不止这一个，等它开花的时候，这个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会认为这个世界是天堂，然后……光的巨人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后半句话，路克是对着大古说的。

        “所以，过去的光之巨人就是这么离开地球的吗？”大古直觉有哪里不对。

        他还记得三千万年前的大祭司曾对他说过，地球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并是不为了守护人类而来……

        这么一想也说得通，但是大祭司又是为什么消失了呢？

        卡蜜拉对此避而不谈，大古不清楚关于这部分面前这个路克到底知道多少。

        “是的，对于沉迷于快乐而精神分裂的人类而言，已经不需要光的巨人了。”路克说，“接着，最后降临的东西将会毁灭一切。”

        “最后降临的东西？”

        “可怕的黑暗，巨大的噩梦。”

        “……”

        路克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器：“齐杰拉毕竟是植物，太阳下山，它的活力就会减弱，当太阳升起，它又会再度展开活动。”

        “那等太阳下山，人类再合力将它连根拔起不就行了？”

        “过去，也有一些可怜虫试图想做相同的事情……卡蜜拉殿下也试图这么做过，但是迪迦，你和卡蜜拉殿下都不知道，人类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走吧，迪娜。”

        “等一下，你说卡蜜拉怎么了？”

        抓到关键词，大古拦下了他。

        路克沉默良久，最后说，“我想这件事，你亲自去问卡蜜拉殿下比较好。”

        “……”

        到了深夜，齐杰拉花粉对人类的影响降低了，目前来看还没有造成无法自拔的影响，但是明显陷入过梦境的人想要彻底醒过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消失不见的卡蜜拉。

        在大古的鼓动下，即使泽井总监是那个勉强最清醒的人，说出来的也是相当客观的言论。

        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古就是迪迦的情况下，堀井也说到那个时候大古要怎么做才能拯救所有人类呢？

        “但是，人类选择了齐杰拉怎么办呢？”

        居间惠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我们攻击了齐杰拉，那么全世界的人们都将与我们为敌的。”泽井总监说。

        “……”

        现在的人类，是在经历着和三千万年前一样的事情吗？

        大古茫然地离开基地，他看见街道上为了抢夺齐杰拉花粉而陷入痛苦互相争夺的人，也有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人，入眼可见尽是满目的疮痍让他内心更加迷茫。

        走到海边的观景台上时，大古意外地发现失踪了一天的卡蜜拉也在这里。

        她翘着腿坐在细细的栏杆上，像是没有重量一般，用那一根栏杆支撑着身体，怔怔地看着夜色下映满灯火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古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说：“真的一模一样呢。”

        大古问什么一模一样，接着他便看见卡蜜拉转过脸，少女的眼睛通红，泪水溢出眼角划过脸颊。

        “现在，和三千万年前露露耶毁灭的时候，一模一样啊，大古。”

        “……”

        “你不是想知道三千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卡蜜拉深吸一口气说，“毁灭露露耶文明的不全是齐杰拉，还有我。”

        这也是后来她想起关于莉提亚的记忆时才注意到的事情，是她一直刻意避免回忆的，痛彻心扉的过去。

        重伤的莉提亚从宇宙来到地球，借用了已经死去的名为卡蜜拉的女孩的身体，原本的意识沉睡着修养，然而死而复生的女孩却吸引了觊觎的目光，基里艾洛德人在她身体内发现了属于光之国的力量，于是利用实验将黑暗本源植入了女孩体内将她变成了移动的不定时炸/弹。

        后来光之巨人来到地球赶走了基里艾洛德人，人类步入了新的文明历程，将奥特曼奉为新的神明。

        那些一次次袭击露露耶的怪兽，那些开遍大地的毁灭之花，就连深海里的怪物，在女孩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块蛋糕，谁都想来啃一口，得到足以支配整个星球的黑暗力量。

        如果不是巨人中的某人一直将她牢牢护着，甚至最后不惜以生命的代价将黑暗本源从她身体里拔除，恐怕她早就要么成为这个试验品炸/弹和星球一起被炸飞，要么就是成为了某个怪兽的食物。

        然而一无所知的少女，满腔热血一意孤行，想要从罪恶之花手中拯救人类，然而不仅人类不领情，甚至那些花本身……都是被她身体里的黑暗本源间接地吸引而绽放的。

        断断续续说完的这些事情，就像是把昔日好不容易勉强长好的伤疤再次揭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大古，奥特曼不能干涉人类的选择，”卡蜜拉哽咽道，“我曾违背过这个原则，我也曾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能拯救人类，我也想弥补这些我曾经直接或者间接因为黑暗本源带来的苦难，可到头来……我终究不是人类啊……”

        “但是卡蜜拉不是说过吗？你说过的，我和大祭司不一样，我既是光，也是人类。”

        “卡蜜拉，奥特曼是光，不能干涉人类的选择，但是我和你们，和大祭司不一样，在成为迪迦奥特曼之前，我是人类。”青年沉默良久，然后扶着少女的肩膀认真道，“所以，我会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三千万年前卡蜜拉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我会去做到。”

        他对着哭泣的少女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拿出了火花棱镜。

        “……大祭司，这就是你当初会选择大古的原因吗？”

        看着义无反顾地朝着齐杰拉飞去的身影，卡蜜拉下意识地问道。

        然而已经没有人能回答她了。

        三千万年前她也曾这么一厢情愿，义无反顾地想要去帮助人类，可最后得到的只有死亡和谩骂，那时她是站在卡蜜拉的立场上，她也想过如果自己当时还是莉提亚的话，到底是会站在奥特战士不干涉的立场上，还是即使遭受谩骂，还是要拯救人类呢？

        她不知道。

        所以她想去看看，看看三千万年后的现在，如果大古站在和她当初同样的处境，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神不会干涉人类的选择，能做出选择的只有人类自身。

        这一刻，明明是以人类之姿的立场，站在那里的迪迦却像是神一样。

        但他此时却是在齐杰拉花粉下唯一清醒的人类，是为了拯救人类存在的——只要人类需要他。

        卡蜜拉的想法一直都很悲观，她不认为人类这种生物，相比于三千万年前会有什么进步，这种弱小却又在某些时候奇怪地顽强的生物是宇宙中令人费解的存在。

        “大古，你只要放光线就能打败这个东西，为什么不用光线？”

        站在为齐杰拉加油呐喊助威的人群中，卡蜜拉不解地问道。

        如果三千万年前，当时她要是会光线技能的话，也不至于把战斗僵持那么久。

        【卡蜜拉，我是人类】

        这样的话，传到了卡蜜拉的耳朵里。

        如果人类无法做出选择，他就会以人类的姿态，空手战斗，与欲/望抗争，直到战斗到最后一秒，直到死去。

        身为人类吗……

        卡蜜拉下意识地抬起手摸向自己心脏的地方。

        她的这具身体也快到了极限，如果莉提亚的能量继续恢复，迟早这具身体就再也容不下她，现在这层肌肉下的心脏跳动已经很微弱了，即使很微弱，却也在顽强地跳动着，告诉她她曾经也一无所知地以人类的姿态活过。

        人类啊，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搞明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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