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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诈尸第二十天


并未来几回,并不清楚此地共几处墓冢,都在何位置,但这坟堆起的土一看便是座新坟。

        前面一个果盘,果子不怎么新鲜胡乱堆着,旁边烧起的纸燃了没一半火苗就已有渐熄的势头。迟谙赶紧拨了几拨,看着它烧完,又从自己所带祭品中匀了两个新鲜的果子放在果盘最上面。

        那对夫妇神情瞧着就不对,自然不是说定然牵扯命案,但绝对和墓冢主人的死有点干系。只是,呆了片刻,迟谙也没听见什么,扶风也说没有鬼魂在附近。无法,只能先回去了。

        当晚。

        迟谙帐中睡得香甜,迷迷糊糊间忽觉周身一凉,好似窗子大开夜风吹进,惊颤之后骤然转醒,竟闻耳畔扶风一直在唤她。室内昏暗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不曾漏进半分月光,可帐外却阴风阵阵,闪烁跳动地幽蓝火光夹杂着女子低低啜泣,在瞬间激起迟谙一身鸡皮疙瘩。

        “哎呦,你可算醒了。我以为你要睡死呢。”

        好在扶风的声音还同往常一样调侃得夸张,迟谙朝着她说话的方向目光示意帐外,尚未等到回答,外面女声已止了泣啼,哀哀戚戚地怯怯开口:

        “迟姑娘,你不要怕。我不是来害人的。你白日替我烧钱给了我两个果子,我就想来瞧瞧你记下恩人模样,来世也好报答。”

        闻此迟谙赶紧撩开床帐,蓝色火苗好似影影绰绰地勾出个女子的窈窕身形,朝自己盈盈一拜,可马上又散了开去只余几点微弱的火星。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女子几声重重咳嗽,不知是不是死前身染恶疾。

        “举手之劳,姑娘言重。”

        迟谙还以一礼,其实想问今早墓地中那夫妇与女子是何关系,但闻女声不胜哀戚,想来死前很是苦楚。她若开门见山,有些失礼平白添人难过,一时竟无话只能将目光瞥向扶风处。

        此事必然有冤这女子还有需自己相助之处,不然扶风不会为一句道谢深夜唤醒自己。果不其然,一人一鬼相对无话,终是扶风叹气开口,对那女子道:

        “你说了罢,当真甘心日后那般么?且不管她帮不帮,总要开这个口才有机会解脱。”

        女声期期艾艾,半晌,哽咽道:

        “迟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女子姓阮,名阿果,家住城东破巷靠扎纸人花圈为生。家中还有一小妹一幼弟,而白日迟谙所见夫妇,便是这阿果的双亲。

        半个多月前,城中王屠户的老爹死了。道士算了咽气时辰不好,正碍了他家中幼子,那几日高烧不退,是老爷子舍不得孙儿。破解之法是要扎一个和幼子一般的纸人,写上生辰八字,赶头七当日由一非本家女子送到坟前烧尽,做幼子替身。

        单一个非本家女子,王家女眷就去不得,寻常人家又觉此事晦气做不好是要倒霉的。而阿果家正扎那纸人,见王家寻不到人佣金又翻一倍,幼弟正指着一笔钱入学堂,一咬牙,她应了这差事。

        当日她去得战战兢兢,其实直至纸人烧尽都无任何诡异之事。于是回程时她还想,王家老爷子生前和蔼想必便有鬼魂也不会害人,那孩子兴许只是换季受了凉,道士故意骗钱罢了。

        之后的事实似乎也在证明确实如此,她初时担忧的鬼没有害她,可未及预料的人却会。她没来得进城去王家交付差事,墓地出走不过几十步,就忽然被蒙住眼睛塞住嘴,拖入四下寂静的荒地里,好像不止一个人,在扯她的衣衫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了,只记得进门时爹黑沉下去的脸孔,娘捂着幼弟的眼睛,低低地咒骂“不如死在外面”,甚至有平日不好的街坊在家门前探头探脑。

        王家不肯给她钱,说她出事的地方离墓地太近了,脏了祖宗的眼,甚至反过来让阮家赔钱。不是没有良善的人关切她,可是家中总觉那背后是来找谈资以供日后消遣。于是,对她更恶劣了。

        她觉得荒地中那些人一定身有恶疾,一并染给了她,不然自己怎么会消瘦得那么快,就好像哪里都有吸她骨血与精气的怪物一样,不过五日,它们就再也没让她醒来。

        “阿果姑娘,你是希望,我找到当日墓地外害你之人吗?”

        阿果的呜咽根本无法停止。扶风说过鬼魂除非遇到道术符篆,不然是很少能感知到疼的,可迟谙却觉得,阿果她此时一定痛极了。身体的伤害已经是她许久无法跨越或许需一生去抚平的沟壑,旁观者乃至至亲却仿佛生怕她坠不进那片深渊中一般,以尖锐刺耳的言语做一颗颗砸她坠落的石子。

        恍然间想起白日那妇人对自己的咒骂。阿果死了,可她的母亲却在把她的苦难作为恶毒的诅咒,刺向其她无辜的女子。她说那句话时,阿果在她心中是什么呢?令她蒙羞的耻辱?还是恶毒诅咒的谈资?

        “不,迟姑娘,害我的人已经死了”

        女声抽泣着接上她的话,在迟谙讶然下轻轻道:“因果报应,他们都死了。可我还是逃不掉爹和娘,把我卖给那为首之人配阴婚了”

        迟谙一惊,扶风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大骂。听着一室愤恨与哀戚交加,半晌,迟谙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我知晓了,阿果姑娘,我带你的尸骨离开,到他们寻不到的地方。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两日后,离阿果要被迁走的“吉日”还有三天,傍晚时分,留下一张字条,迟谙再次出城去。有过一次经验,这回已是轻车熟路,且扶风与王大夫已打过招呼,众鬼正等着她。见人走进墓地,纷纷嘘寒问暖。

        有一瞬叫迟谙觉得自己走入的不是墓地,而是年节围坐了一堆街坊的小胡同儿。

        一一回应过,迟谙顺便还给他们带了些纸钱。点好扔在一旁任它烧着,从父亲衣冠冢之后刨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王大夫从吴钩霜雪堆了一堆生锈器具的柴房中找到的洛阳铲。

        此事只能她亲力亲为,好在这一夜足够慢慢挖,阿果埋得又不深,且就一口薄棺钉子都没用,她把尸骨移走再将墓冢复原也绰绰有余。

        卷起袖口,迟谙下了第一铲。

        四周众鬼也围上来观望,若有路过之人恐怕将吓一跳。

        树影森寒夜猫不住啼叫的坟头间,点点幽蓝浮动,围绕在一长发女子周边。一袭暗色衣衫融在夜幕之下叫人看不清她动作,仅能听见一声声,铁器入土,沙沙——沙沙——叫人不知,她究竟是在掘土盗墓?还是在抛尸掩埋呢?

        往日很少做体力活儿,扔出第五铲土时迟谙已经气喘吁吁,停下间隙就听众鬼安慰阿果。

        之前已有打算,迟谙带不远她的尸身,只能就近掩埋,本想父亲的衣冠冢总归空着,不若埋在里面日后还可以一起祭拜。现说过话王姑娘觉得与阿果同病相怜,提议把她埋在自己墓中,二鬼做个伴,迟谙也更省力些。

        如此自然最好,迟谙笑着应下。又哼哧哼哧挖了近一盏茶功夫,铲子碰到硬物,是阿果的棺尾。

        入土不过数日,这棺看去却已很破了。幽幽鬼火下,只见上面颜色一片片的深浅不一还有明显裂纹,仿佛东拼西凑出一堆破木板勉强搭来的。

        迟谙只将铲子插进裂处用力一翘,就有松动。依次在几处裂口试上几下,棺尾托底这一处木板便掉落下来。阿果呜咽一声,迟谙就瞧见了她惨白纤弱的小脚,在一片黯淡中白得刺目。

        她入土之时竟连双鞋都没有。

        “迟姑娘抱歉了我这尸身可能”

        怯怯开口,欲言又止。迟谙明白她兴许想说尸体入土数日怕已有些丑陋难闻。心中确实忐忑,但不宜在阿果面前表现。正值芳龄的姑娘原也不是她想变成腐尸枯骨,这时若有半分介意无疑让她更心痛。

        当即摇摇头,迟谙抹一把额上汗珠,轻笑道:

        “尸身入土有何异常本就是不可避免的,阿果姑娘不必顾虑,我心中有数的。”

        俯身,硬着头皮握上阿果的枯瘦脚踝。死尸肌肤冷冰冰的触感一下直蹿到后脊,犹如贴上一块儿软冰,立时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想要甩手的冲动,迟谙深吸一口气,用力把尸首从棺木中拖出。

        阿果很轻,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枯瘦如柴的少女就从棺木而出仰面躺在地上。更神奇的是,除却过分的白与消瘦,入土数日,她肌肤都完好无损,甚至连尸僵都没有,手脚都软绵绵的,仿佛只是病痛折磨才昏睡过去而已。

        她眉目清丽,即使两颊凹陷下去仿佛纸人都依稀可辨生前秀美灵动。额前散落的乌发随夜风微动,几乎能想象跪坐墓前微微垂首,落下一丝碎发烧纸人的虔诚模样。

        压下心底涌上的悲痛,迟谙侧目,微微扬起声音:

        “你看,不是依然很漂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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