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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诈尸第十六天


漆黑雨夜,伴随着时而一道闪劈在天际把四下映得惨白。刚刚踏步林子,裙摆和鞋已浸了一地泥水,松软土地上有时深一脚有时浅一脚,运气不济踩进水坑,已湿凉非常的脚还是会因这冷不防的侵入暗暗惊颤。

        且雨势越来越大了。

        扶风和王大夫一个嚷她倔,一个骂雨天钻树林不被劈死算她命大。迟谙深知路不平若真出何意外,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绝对帮不了任何忙,但不去寻一寻看一看,她总是不放心。

        如果出的事只要自己去找他或许就不至发展得太严重呢?她就是很易多想这万分之一的可能的。且管事的都不在,自己比路不平年长,姑且托大自封算是“长辈”,路不平就是众人托付给自己照看的一个小兄弟,一个半大孩子没有归家吃饭,她不该去寻么?

        有惊无险地穿过小树林,雨点已密集得人看清前路都困难,暗风吹雨入伞下,胸前背后早都湿了,脸颊上都挂着雨珠。

        轻轻抹了一把脸,正逢又一道闪电,雪亮瞬间,前面桥边河滩上,影影绰绰的竟好似跪了个人,转即融进漆黑雨幕下,好似雨夜鬼魅。

        脚下一顿,望着无边黑暗,迟谙打了个哆嗦。

        步子忽就迈不开了,甚至想转身往回跑。耳畔扶风却忽然振奋起来,谩骂都带了雀跃:

        “好小子!是不是还得夸他起码走到这儿了没让你再往远处跑啊。有家不回有饭不吃搁这儿他妈演水鬼呢!下来一个雷劈死他得了!快快快!薅他回去!”

        方反应过来前面桥畔跪影竟就是路不平,迟谙喊了一声赶紧跑过去给他撑伞。

        雨后河滩湿滑不留神栽了一跤,手肘撞上石头,伞脱手滚出去。赶紧爬起来捡,就摸索到他脚边。举伞就地半蹲下,近距便见少年湿透的碎发下,额头隐隐约约一片鲜红。

        一惊,急切之下本能便要去拨开遮挡。手将将伸出,啪——路不平反手一掌,仿佛有何怨气都借此发挥,劲力之大,瞧不见的黑暗下,白嫩肌肤上立时出现一片红色掌印,不消片刻就微隆肿起。

        吃痛,眼角泛出几点泪花,可现下非计较这个的时候。手收回袖笼下,迟谙盯着那片鲜红细声问他:

        “你受伤了?怎么不回家去呢?这么大的雨,先回去吧。淋坏就不好了。”

        少年充耳不闻,纹丝不动。

        “路不平?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不管受了什么委屈,这样没用的,先回去好不好?”

        少年冷冷瞥了迟谙一眼,如同警告她离自己远点不要指手画脚。

        扶风第一句没反应时就已气得不行,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要找个尸体还魂抽路不平几个大耳括子。王大夫更甚,骂骂咧咧要上身路不平自己打自己。

        若能成迟谙何尝不想能动手就不和他废话,可路不平一看就能一巴掌拍飞自己,除了好言相劝别无他法。

        “现还没入夏呢,雨水多冷,你饭也不吃,年纪轻轻身体垮了日后多难受。且外面还一直打雷劈闪,树林又近,被伤到怎么好?大不了,你跟我回去吃了饭,实在愿跪跪院里雨地上,我再不拦你,行不行?”

        半蹲久了着实难受,迟谙索性也学路不平半跪下替二人撑伞,刚刚稳住瞬间,身旁陆徽临猛然侧身,一把夺过伞掼在地上,反手推了迟谙一把。

        “滚!”

        差点被推了个仰面倒,豆大的雨点子肆无忌惮打在脸上砸得眼睛睁不开,不用看便知身后布料被泥水浸透了,手指尖擦进石头缝里疼得钻心。迟谙也气,越气越犯倔,一抹脸蹭地站起来。

        “我就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唠叨死你!脑子没坏偏在雨里淋,我叫你回去怎么都是我占理!”

        路不平一声嗤笑,似觉她愚不可及,又好像见她发脾气终露出本来面目一般,目光飘来,冷飕飕的。

        “那他们回来你就说啊。不计前嫌雨夜送伞,反被谩骂毒打一顿。我若下手定是死手,你对自己可得狠点儿。”

        迟谙一愣,马上明白他这是讽刺她会伪造伤势嫁祸与他,先是勃然大怒觉这孩子简直不可理喻,继而忽然想起,这兴许是他母亲曾经历过的。一时竟连怎么回都不知晓了。

        “识相就滚,跟你没关系。少拿我做你的好人,恶心。”

        少年语气带了暴戾,好似迟谙再缠他就会动手。迟谙却也不央求了,举伞再次走近,这次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看他。

        “怎么?我偏拿你做好人你就打我么?”

        路不平凶恶抬头,迟谙没有回应扶风大骂“你和他较什么劲他疯起来保不准”的声音,强迫自己和他对视,片刻,又轻轻道:

        “我也不想当好人,不过暂住我管你行事做什么?你且明白,非我借你讨好他们,而是不令他们为难姑且善待你。若客客气气还要被诟病怀疑,莫非我动辄打骂你你便喜不自胜了?恕我直言,那兴许要找名医开个颅看看才是。”

        路不平开始粗重的踹息,湿淋淋的碎发沾了一抹鲜红,抬眼间正逢白昼一霎,将他眼眸血丝映得清清楚楚,如同一头被逼进陷阱脱困不成只能低吼恐吓人类的小兽。看得迟谙有一刻不忍与惧怕。

        可马上,未平息的怒气让她继续开口。

        “也不知这是做什么,大夜里雨地跪着,你若胡诌个求雨姑且算合情合理我兴许不理了,摆着我亏欠你的模样,怎么,究竟谁欠你那个人你不敢找所以只能迁怒我么?若是白日受了委屈故有此一出,那着实是拿旁人的错处糟践自己。但若就是心灰意冷想寻死,这地方你觉得合适自裁?是想在此处淋死,还是一头扎进不到腰的河里淹死?你若觉这死法待你到了地府很有面儿我自不好指手画脚。只不要最后没成落下类似偏瘫的毛病,动不了又死不掉,待没人管了破席一卷扔街口爬去。还是你觉得这个更有面儿?”

        迟谙激动得有些微喘,说完马上又后悔,甚至不可置信,她记事起就从未说过如此刻薄的话。路不平死死地瞪着她,面上肌肉都肉眼可见的用力好像想扑上来狠狠咬她一般。

        后退一步,她定也是雨淋疯了如此不知死活,就见地上少年猛一撑地要扑来。本能挥伞格挡,却闻“噗”一声闷响,路不平还没起身就一头扎倒在地。赶上查看,只觉手脚冰凉,额头滚烫,显是带伤淋雨发了烧,人已昏死过去。

        吴钩霜雪。

        把人拖回来费了好大功夫,但肯定比之前救牧官书轻松。只是听王大夫指挥烧驱寒汤时,迟谙蹦出牧官书怎么还不回来的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不对不对,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谈不上回来。

        “你可真是会找死啊。”

        一碗汤吞吞吐吐地给昏迷的路不平硬灌完,迟谙趴在床头等他退烧。扶风幽幽开口,仿佛已被今夜的跌宕发展弄得心力交瘁。

        有点犯困了,迟谙没听清她说什么。

        “唔,还行吧”

        扶风都气笑了。

        “还行。那可太行了!他淋雨淋死挺有面儿,你最后要过林子被劈死不也棋逢对手么?哎呀,世上有焦骨牡丹,你呢,被雷劈个外焦里嫩的,到底下就说自己是焦骨美人儿,那可太焦了。”

        “再撒点盐粒子,辣椒面儿,又焦又香。”

        王大夫也接茬儿,说得好像做饭。一想那场景迟谙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犯恶心,瞬间坐起身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什么焦骨美人儿?明日连荤菜都不敢做了。”

        “那你记着,可惜命点儿吧。回来时老天要一个有眼,林子里得两个焦骨美人儿。呸!不对,这败家小子算哪门子美人儿。那就是焦骨美人儿和一只雷烧叫花鸡!”

        越说越离谱了下去,迟谙赶紧打住。心里却不觉泛上暖意。

        今日之状况,若自己一个把路不平拖回来,非得人都不管死活先委屈大哭一场才痛快。有二鬼在虽无太多帮助,但听他们插科打诨,训自己莽撞,竟隐隐有一种亲人挚友般的氛围。

        她看不见他们,也无法感受到他们实体的助力,可言语中传达的情谊,她知道,他们在和她一起分担。

        次日清早。

        守了路不平半宿,迟谙最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就见搭在他额上的帕子翻身时已碰落,还蹭了额头伤口一大片血。

        赶紧再次涂了伤药,试试体温已退了烧,但昨夜淋雨太久路不平看起来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虚弱,依旧沉溺在睡梦中。

        自己一动,也觉腰酸背痛,膝盖也隐隐难受只盼别是昨夜淋雨落了风湿才好,才想问问王大夫,就听扶风声音从远处传来穿门而过,叫她去大门口。

        “外头有个人敲门呢,没见过,你去瞧瞧吧,别是有生意找家里来了。”

        匆匆收整,赶至大门果然还有轻敲声响,打开就见一个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男人,形貌俊逸,衣着也考究华贵,独身站在石阶上,下头跟了两个小厮提着几个盒子。确实很像去过雪明楼雇人的大户模样。

        见到迟谙,男子一怔,继而微笑,温声道:

        “敢问此处可有个名唤‘不平’的少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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