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她也开始学会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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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度行驶起来。
这一次,苏辞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底下的路崎岖了不少。
她们正越走越偏。
见到苏辞眼中的不解与惶惑,慕容雨还很是好心地替她解答起来。
“方才那是我的私心,苏辞,接下来的这一个礼物,才是萧无骞送给你的。”
提及萧无骞此人,苏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人们常说,无爱便无畏。
倘或那些伤害,都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至多也不过就是写皮肉伤痛罢了。
没甚么大不了的。
可偏生,这些伤痛,都是她曾以为是自己良人的爱人给她带来的。
又怎么不可能痛彻心扉?
慕容雨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
其实她不惯撒谎的,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也不喜欢欺骗别人。
所以她才会对苏辞的背叛那样的痛恨。
但是如今,为了让苏辞遭受到报应,她也开始学会欺骗了。
虽然技术不见得有多高明。
就连说这话时,眼睛都还是会不自觉闪烁几下。
奈何苏辞太过信任她。
信任到了明知道慕容雨现如今恨她入骨,可却还是丝毫也不怀疑她的话。
几乎是她说些什么,苏辞就信什么。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
慕容雨这样想着,路上几次三番想要将实话告诉苏辞。
可转念一想,她都已经开始对苏辞动手了,又何必再多顾忌下去?
这样,只会折磨到自己,而苏辞根本就遭受不到报应的好吗?
到底还是将那些奇怪的念头给按压了下去。
终于,目的地到了。
还未下车,慕容雨就开始以手掩鼻,嫌弃道:“臭死了!”
车外跟来的阿琼也有些受不住。
“郡主,不如我们回去罢?”话语中带着几分哭腔,像是要哭的样子,“这里的人都丑死了,一群丑八怪……”
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苏辞倏尔想起什么来。
只是未等她多想下去,慕容雨已然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印证了她的猜想。
果不其然!
苏辞站定,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又破又烂,垃圾成堆的荒野。
荒野之上建有几座破旧的小草棚。
小草棚里,一堆穿着破烂,身上黑得发亮的人群围坐在一起,无神的眼珠子茫然地望向四方。
似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顿时就炸开了锅,害怕地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拼了命地往里面缩去。
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打我都可以,但是别杀我……”
那些人露出脸上身上,都是些可怖的狰狞肉痕。
诚如阿琼所说,丑得让人连前夜里的饭菜都给呕了出来。
阿琼已经有些受不住,转过身去就开始弯腰呕吐起来。
慕容雨胃里也直抽抽。
可她很好地忍耐住了。
还不忘拍打了阿琼脑门,骂道:“没有用!给我憋回去!”
阿琼无奈,只能捂着嘴站好了。
慕容雨走上去前去。
她生得不算特别漂亮。
可胜在打扮贵气,骨子里又是与生俱来的优越,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教人生畏。
那些人当即害怕她是来取自己性命的,纷纷磕起头来求饶。
慕容雨一拧秀眉,道:“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是来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说罢,让阿琼将苏辞给带了过来。
苏辞就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人群,心中百般滋味翻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日卢湛制造了那场瘟疫之后,虽然她交出了药方,可患病者也仅能保住性命,身上还是会留下特别丑陋的痕迹。
尤其是脸上。
会直接溃烂到见到骨头,皮肉全部发烂的地步。
那场瘟疫本没要了太多人的性命的。
反而是瘟疫过后。
那些接受了医治的患者,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后半生要靠着那般丑陋的面容生活,竟然决绝地选择了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
而没有选择自戕者,却也因为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表面自发,实则也是被人赶着来到了此地。
旁人称呼此地为丑窝。
非是一个屋子,一个人居住的屋子。
而是像狗一样居住的窝。
那些面容被毁,生相丑陋者,在他们眼中,连人都算不上。
或许更比不上狗。
狗活着,并不让人生厌,偶尔也能讨人欢喜。
可是他们,人人见了都要喊打,避之不及,连最基本的生存都要受到威胁——即便他们没有危害过任何人。
正因如此,越是后面,苏辞越是能够理解当初卢湛所受的委曲与不甘。
他那十几年来,该是过得有多苦?
慕容雨瞥了苏辞一眼。
后者眸子里复杂万分。
有怜悯,有心痛,有不忍……
可——
这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慕容雨将脚底下那群人招了过来,一字一顿,问道:“你们知道是谁害得你们染上瘟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罢?”
问完,还不忘看苏辞一眼。
人群里有人回答:“是苏辞!那个叛贼的女儿,她的未婚夫婿也是叛贼,她就是想要让我们北夏亡。”
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附和。
苏辞的双手缓缓攥紧了,心上说不出的揪疼感觉。
慕容雨瞧着她就笑了起来。
“苏辞,他们在说的,不就是你吗?”慕容雨的笑容人畜无害。
可在苏辞听来,却是犹如恶魔低语。
耳边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些人也不再说话了,就盯着苏辞瞧,眼里发出的光,都足以将苏辞刮得渣都不剩。
满满的都是恨意!
慕容雨很是满意这个效果。
她扶着阿琼退后了几步,冲着那群人道:“皇上说了,你们因为这个罪魁祸首受苦了,所以特派我将她送过来给你们。”
“你们尽管发泄,只要留着她一条命就好。”
说罢,就带着阿琼转身回到了马车厢里,不再去看那里的场景。
几乎就是慕容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那些人就冲上来,将苏辞给踹倒在地,扯着她的头发按在地上疯狂地蹭。
鼻梁上传来尖锐的酸疼。
苏辞咬牙硬扛着,愣是没喊出一句话来。
耳朵里只有慕容雨方才将她交给这些人时的笑容,还有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
一个曾是自己最为亲密的好友。
一个,是自己多年的枕边人,曾经放在心上好好珍之重之的心上人。
可也是他们,亲手将她送到了这里,任由他人欺凌于她。
他们折辱自己还不够,还要让所有人都厌弃她,羞辱她,折磨她……
苏辞疼得忍不住张开了嘴。
那些人便直接随手抓起一把烂泥塞进她的嘴里。
苏辞再发不出声来。
身上传来的剧痛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可心底那股子绝望与痛苦,却又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痛吞噬着苏辞,盖过了身上所有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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