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过往

江城要过来，顾辞便让李琦先回去了，她站在这个来来回回已经近四年的街口突然觉得还是那么的陌生，即便对于这座城市她也没有太多的留恋，能让她驻足的只有人，至于生活在什么样的坏境里，她并没有多么在乎。

        看到那个情趣用品店的时候，顾辞不由的笑了，当初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才造成了自己和江城之间现在的结局，她没有后悔，甚至庆幸于当年的冲动。

        虽然和江城之间的现在是短暂的，终归是要消失的，但好在拥有过，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江城来的很快，他下车走过来的时候顾辞正坐在街口小广场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身边突然有人落座，她没有回头看，但却莫名的笑了，指着不远处一对缓缓步行的老人说道：

        “你看他们，这辈子携手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老了还能这么相扶相依，真心不容易。”

        江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了，好像女生总是会习惯在爱情里看到好的一面，潜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一路走过来的磕磕碰碰，可是江城没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毕竟在顾辞来看，结局其实更为重要。

        “嗯，谁都希望可以有一个人与自己相伴一生。”

        顾辞闻声静默了几秒，转过头来的时候却是转化了话题：

        “之前你调查的时候有眉目了吗？”

        江城看着顾辞几秒，突然觉得她似乎变了，之前两个人没越过最后那道底线的时候，她总能说出一些暧昧或者类似永远这样的话，但真正在一起之后，她却是再也没说过了，一句也没有。

        倒不是她在得到之后就不懂得珍惜之类的，而是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贪心追求更多，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江城造成什么压力。

        她做的，江城都懂。

        “有了。”江城看着她：“在我说出我调查的结果之前，你不想告诉我你自己的猜测吗？”

        顾辞挑眉看他：

        “之前不让我乱想的也是你，现在让我猜一下的还是你，你会不会太随便了一些？”

        “反正已经知道答案了，猜测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顾辞抿了抿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将视线重新放在行人上，缓缓开口：

        “其实这一个月，我常常在学校里看到许姨，她不是来找我的，行为有些偷偷摸摸的，似乎有些怕被人发现了一样，这是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从见到林风眠的那一刻，她就变了。”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根据他们之间的关联和年龄差，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林风眠和她有血缘关系。”

        江城浅浅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回应什么。

        “可是我觉得却很不可思议，毕竟她为了我的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嫁人，甚至还收养了我和唐宁，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那么为什么要抛弃呢？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我从来没有在她的周遭发现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江城在这一刻握住了她的话，力道很轻，只是轻轻的覆盖住：

        “我和风眠的母亲其实关系一般，她是个很强势的女性，对人对己都有很高的要求，风眠的父亲在她的面前也只有低头听话的份儿，我们不经常见面，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见一次，但我和风眠的关系倒还算不错，每次见面他都很粘我，尤其是小时候。”

        “风眠算是家里的独子，按理说就算我表姐对人要求再怎么严厉也不应该是如对待风眠那样，打骂是家常便饭，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场，完全不顾虑他的面子和尊严，以前会觉得是她对风眠的要求过高，可现在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发泄呢？”

        听到这里，顾辞有些明白了，江城的话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有些不解：

        “你表姐没有生育能力吗？”

        如果真的如江城说的那样，她怎么会允许自己抚养别人的孩子？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了，可是许君安又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呢？

        “我不知道。”江城说：“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她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接受了丈夫和别人的孩子。”

        “风眠的父亲和许姨之间……是怎么认识的？”

        江城未必不知道顾辞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看着她几秒，回道：

        “时间太久远，我现在能查到的也只是确定了许姨和林风眠的关系，至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或许……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才知道了。”

        顾辞接受了江城的这个说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她对许君安有了新的认知，以前的顾辞觉得她是个性情中人，为了守护自己坚持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终身不娶，也可以容忍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甚至把最爱之人的孩子接到身边倾心照顾。

        可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敢想，也决定不再去想，不管当初许姨将自己接回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悉心照顾自己这么多年却并不是假的，自己只要记住这一点，或许一切都会简单明了的多。

        归宁居里，晚饭过后江城接了电话去书房处理公事，顾辞回了主卧，情绪不太高，她一直在想许君安和林风眠的事情。

        她现在不知道许君安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想要认回林风眠，否则她也不会这么频繁的去到学校，可是林风眠会同意吗？会认这个凭空出现的亲生母亲吗？顾辞觉得有些头痛。

        她本不应该多管这些事情，可无奈许君安是她至亲的人，她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江城回来的时候，顾辞正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他知道她心情很乱便没有去打扰她，直接去了浴室，可等到半个小时之后他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顾辞还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未动。

        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江城迈步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的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

        “在想什么？”

        顾辞顺势靠在他的怀里，轻声笑了：

        “你知道的，不是吗？”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该发生的你阻止不了，不会发生的，你就算未雨绸缪也是浪费时间，我知道你担心许姨，可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顾辞认可江城说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对于现实而言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因为他们有感情，所以有时候才会觉得痛苦。

        “我知道。”

        今天的她有些太多安静了，江城有些心疼，但安慰的话其实不必再说，毕竟顾辞的聪慧他向来知道，很少有她自己会想不开的事情，亲吻一下她的脖颈，叉开了话题：

        “我一直知道你想对顾家做什么，但说到底我不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如今计划已经马上开始施行，我要听你想做到哪个程度，我好掌握分寸。”

        顾辞闻言从他的怀抱里转过身，看着他，不解的笑了：

        “江叔叔，我对于顾家这件事，没有底线，他们越惨，我就会越开心，越觉得痛快，你做你尽可能做到的，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是江城第一次在顾辞的脸上看到狠绝的表情，虽然一直都知道她并非善类，却还从未见识过她的黑暗面，如今这样的一面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江城非但没觉得诧异，反而涌上心头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不是顾家伤害她够深，她又怎么会有这么刻骨铭心的恨意？

        江城关注她多年，但说到底顾辞小时候在顾家的那段经历他也只是知道她过的并不好，具体怎么回事，他却从来没有去调查过，他承认自己的懦弱，不敢去面对那段经历，可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抹去。

        江城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的拨到耳后，声音柔的犹如现在的月色：

        “你小时候生活的很辛苦，对吗？”

        顾辞看着他，浅浅笑了：

        “确实不太好。”

        “要说给我听吗？”

        顾辞诧异了一下：

        “你想听？”

        “嗯。”江城看着她：“想知道。”

        他想听，可是这毕竟有些突然，突然到顾辞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后来想想，与江城的切入似乎是个切入点：

        “顾家重男轻女的观念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江城点点头：

        “S市没几个人不知道。”

        “嗯，所以我在顾家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和我妈就受尽了人间冷暖，原本也没什么，只要我妈再生一个就好了，可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所以他们两个老人便把主意打到我爸的身上，希望他在外面找一个用钱可以解决的女人，生下属于顾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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