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是爱情

廖南川已经很久没有和江城在一起吃饭了，他最近很忙，B城和S市两头跑，都赶上空中飞人了，他今天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江城的电话，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因为此时此刻什么都比不了家里的床对他产生的诱惑力，但除了一点，而江城就死死的抓住了这一点，在廖南川开口说拒绝之前，他说：

        “我们今天去望江阁，小北在那里。”

        廖南川咬牙切齿：

        “等着。”

        等廖南川赶到望江阁的时候，包间里只有江城一个人，他闲适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欣赏着波光粼粼江面的同时，漫不经心的在抽着烟，廖南川一眼就能看穿他有心事，不由笑了:

        “上次我见到你这个样子的时候还是五年……不，应该是6年前了。”

        江城和沈言醉酒发生关系的第二天，他也是这幅模样。

        江城转头看他，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微微蹙了眉，不太自然的叉开了话题：

        “最近很忙？”

        “嗯。没死在飞机上都是因为我常年健身的原因。”

        江城缓缓笑了，起身走过来，将烟蒂捻灭在餐桌上的烟灰缸里，随口问他：“吃什么？”

        廖南川不怎么饿，径自坐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菜单：

        “小北呢？”

        “有事儿，走了。”

        廖南川翻看菜单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江城：

        “你故意的吧？”

        “真走了。”江城面不改色：“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廖南川‘嗤’他一声，要不是从小到大知道他们兄妹两人关系有多好，他几乎就要信了他的鬼话，不过来都来了，他也不可能再走，将菜单扔到他的面前，开口：

        “什么事情能让你烦心成这样？又被人强了？”

        江城去拿菜单的手因为廖南川的这句话停滞在了半空，廖南川一开始没注意，但看到江城脸色的时候忍不住‘靠’了一句：

        “不是吧？天底下的好事都姓江啊？怎么回回都能让你碰到。”

        江城笑看他一眼：

        “怎么？羡慕？”

        “嗯，羡慕，虽然我也想，但我希望对象是小北，别人概不接受。”

        江城无奈摇头失笑，没应他的话，随手翻起了菜单，但廖南川却好奇的不得了，凑近江城：

        “跟我说说，那人是谁?居然这么大的能耐，能把清心寡欲的你给上了，是个人才。”

        江城自然没有说，七七八八的点了一桌子的菜，廖南川倒也不是猜不出这个人是谁，毕竟他这位从小到大的好友身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沈言不必说了，都是老黄历了，如即便发生什么也不能让江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新婚妻子了，只是廖南川没想到的是：

        “你和顾辞……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啊？”

        江城又点燃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她才21岁。”

        “然后呢？”

        “我不能耽误她。”江城拧了一下眉，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但他知道这是他逃不开的，于是又抽了一口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两年后会离婚，会各奔东西，她还会有自己的家庭，而我，不想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记。”

        江城的这段话让廖南川错愕了很长一段时间，就那么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廖南川以为，江城这辈子都不会打开爱情这个开关的，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怎么打开，沈言在他身边五年，除了他自己，廖南川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并不喜欢沈言的事实，至于为什么不喜欢还在一起5年，也仅仅是因为责任。

        一个32岁的男人至今没有谈过一场正常的恋爱，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只是这个奇葩隐藏在他和沈言不算恋爱的恋爱之下，则显得没有那么突兀罢了，即便没有沈言，不恋爱这种事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和社交，谁又会放在心上呢？

        就连廖南川都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没想过，有一天江城会这么关心和在乎一个女人。

        被廖南川这种专注的眼神看着，江城有些毛骨悚然：

        “你什么眼神？”

        廖南川轻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的画面突然出现在面前有些惊讶罢了。”

        江城看着他没有说话，廖南川知道他没有听懂，他也不指望一个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什么感觉的人会明白，于是开口解释：

        “你自己没有发觉吗？你对顾辞有了不同于任何人的关心和在乎，虽然连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想必顾辞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吧，江城，你爱上她了。”

        江城花费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消化了廖南川话中的意思，手指间的烟蒂燃烧到根部，灼烫了他的手指，他回过神来，将烟蒂扔在烟灰缸里，依然有些反应迟钝，只是廖南川的笃定似乎也并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他爱顾辞？这似乎并不真实。

        “我没有。”江城看着廖南川：“我只是想要照顾她，想让她过的不那么辛苦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之前有对任何人有过这样想过吗？小北不算，你们是兄妹，抛开小北，顾辞是唯一一个萌生出照顾念头的女生，连沈言都不曾，你不仅想要照顾她，你甚至连长久的未来都想好了，如果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断的告诉自己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呢？这很矛盾。”

        江城蹙眉。

        “你是个感情迟钝的家伙，反应不过来很正常，但也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会和她在一起？你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是因为云海的项目，但在我看来，你可不会在乎这些外在的因素，协议结束之后你们依旧可以在一起。”

        江城靠进椅背，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

        “还记得当年我从加拿大回来之后就一直寻找的那个女孩吗？”

        廖南川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道：

        “顾辞就是当年被小北……”

        廖南川的话没说完，江城已经点了头：“是她。”

        “所以，你和她结婚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云海的项目，你想要做的，一直都是弥补？”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15年，这十五年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原来的生活轨道上，没有任何的改变，如果不是刻意提及，似乎那件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忘不了当年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却强忍着不哭的模样，她的生活，终究是被我们打乱了……”

        江城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顾家不是什么善类，对顾辞是个女孩原本就有诸多的不满，父母的去世把她推到了万丈深渊，完全偏离了原有的生活轨道，从灰姑娘变成公主很简单，但从公主变成灰姑娘，我们谁都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虽然后来有许君安的出现，但她曾受的那些伤害在她的成长中一直都有影响，对于这一点，我有责任。”

        “这十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她，也给了她和许家很多的方便，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做，她都已经回不去当年的生活了。”

        廖南川万万没有想到15年不曾提及当年事情的江城竟然一直都在耿耿于怀，甚至在所有人都刻意忘记那段记忆的时候悄悄的找到了那个女孩儿，关注至今。

        他一直都没有放下。

        直到这一刻廖南川才清楚江城的那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是真的没有未来。

        “那你……你准备怎么做？”

        廖南川如今已经不是很确定江城对于顾辞究竟是不是爱了，毕竟要说弥补似乎更合理，可是如果不爱，他脸上的哀伤和悲痛又是怎么回事？廖南川不相信他对顾辞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但现在明显已经不适合再说了。

        而且他已经感觉到，顾辞爱上了江城。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痛苦的根源，明明喜欢，却必须克制。

        江城自嘲的笑了笑：

        “在她对我下药以前，我一直自信可以在爱情和亲情之间找到一种平衡，至少这两年的时间，我会一直守着她，护着她，保她无忧，可是那一晚……什么都变了。”

        被下药，被强这种事原本是廖南川可以当笑料来挤兑江城的事情，可此时听在耳里，只觉得唏嘘，廖南川抿了抿唇：

        “江城，当年的事情只要我们不说，顾辞不会知道。”

        江城知道廖南川的意思，他抬头看向他，苦涩笑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她一直走下去，况且，哪有什么万无一失？我承受不了在和她携手准备度过一生的时候被她知晓真相的后果，与其那样，倒不如从来不曾开始。”

        这一秒，廖南川确定，顾辞爱着江城，而江城……也爱着顾辞。

        只是，他爱的太压抑了，压抑到连自己都不相信他对顾辞的感情，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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