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烟往事

第二天，简一想起自己回来后还没有去看望李娟老师，于是他把文文送到学校后一早给李老师打了电话，约好了见面时间，随后驱车来到xx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的大门已经重新修葺过了，铁质的校门有一种肃穆感，不似当年自己在的时候，只有一扇寒酸破败的木门。自从他们兄弟四个人能挣到钱后就每年联名给福利院捐钱，这钱应该是对孩子们有了些帮助的。想到这里，他内心略感安慰。

        时光如梭，李娟老师现在已经是院长了，他来这里那年是8岁，那时他还不叫简一，他有父有母，家庭情况应该还不错。

        母亲有自己的化妆品销售公司，记忆中母亲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每天都不在家，忙着自己的生意，她喜欢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各式美丽的时装出入各种应酬的场合，似乎赚了不少钱，总是给自己买各种昂贵的衣服，玩具，但几乎没有陪伴过自己。

        父亲因为公司倒闭，一直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刚开始他还跑跑人才市场，后来索性不出门了，就呆在家里做饭洗衣，接他上学下学。

        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郁，话也越来越少，平时走在路上不敢看人一样的低着头，驼着背。每次去接简一的时候，从不和别的家长打招呼。在家时他经常自言自语，有时会突然低声咒骂：“这个贱女人，真贱！”

        母亲偶尔在家，也总是听见父亲和她吵架的声音，所以小时候的简一并不盼望着父母都同时在家。

        一天晚上，他被一阵很大的争吵声，摔东西的声音惊醒，他光着脚来到父母卧室门前，趴着门缝看到父亲用手指着母亲的脸，正声嘶竭力地冲母亲喊着：“你看不起我，嫌我没有本事赚钱，你的钱是哪来的？你当我不知道，靠你卖弄风骚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乱搞弄来了，你这个婊子！”

        母亲尖利地反击着：“你自己没本事，我来养家，你还怀疑这怀疑那，我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在外面打拼，那么辛苦养活你和孩子，你还污蔑我，你是人吗？”

        紧接着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然后是母亲的尖叫伴随着扭打的声音。

        他害怕极了，急忙跑回自己的房间躲在床下面。突然他听见母亲的一生惨叫，随后世界突然安静了。

        等了一会儿，他浑身冰凉，冻得瑟瑟发抖，再也忍不住了只好从床底爬出来，他蹑手蹑脚地又一次走到父母卧室的门前，从门缝里，他看见胸口插了一把刀的母亲倒在血泊中。

        天亮的时候，家里冲进来好多警察，他们把母亲的身体用一块很长的白布盖住，放到一个担架上面抬走了。父亲被警察按倒在地上，把他的手拉到背后用手铐拷住，随后把他从地上架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他回过头，目光捕捉到光脚站在地上穿着单薄衣衫的简一，他突然慈祥地笑了一下：“穿上鞋，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简一记得自己后来被一个人牵着手带出了家门，门口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人们用手指着他，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父亲在羁押的时候自杀了。

        因为没有直系亲属收养，他最终被送到了一所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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