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沈铭抬眼看了看窗户上流下的雨水，打开车门一言不发步入雨中。

        “少爷，伞！”尹叔望着离去的背影喊道。

        韩琳打开车窗，“随他去吧。”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淋着雨回来了，他们呢？”

        “在后面。”沈铭撂下这句话转身上楼去了。

        韩琳在玄关处换鞋，抬头看了一眼在客厅站着的妇女：“尹婶，准备些姜汤。”

        “哎好好。”

        空荡的大厅只有一个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尹婶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女人，“夫人，饭菜已经好了，要不您先吃吧？”

        韩琳敲着电脑的手停了下来，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把姜汤拿来。”

        韩琳端着一碗姜汤上了楼。尹婶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还挺喜欢这个女主人的，温柔得体，只是楼上那位小少爷对她可不这么想啊。

        “咚咚咚。”

        沈铭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胡乱擦着头：“你进来干什么？”

        韩琳倒也不客气，直接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我可是敲过门的。”她指了指小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趁热喝了，淋了雨小心感冒。”

        沈铭把毛巾搭在头上，坐在床边看着所谓的“妈妈”。

        “我爸都出差了，你就不必整这一套了吧？”

        “怎么？母亲关心儿子还有错了？”

        韩琳显然知道什么话会激怒沈铭，果不其然，沈铭把毛巾扔到一边，身子往前探了探，两个人隔得很近，彼此能看清对方眼里的自己。

        沈铭收回身子：“你说你是母亲，我倒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妈，要真说，你倒是我的小妈了。”

        放以前，韩琳听见这种话也会生气，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怒反笑：“小妈大妈都是妈，随你怎么叫，我不介意。”

        “你可真是不要脸。为了图他点钱都这样了？”

        “我要真要脸就不会嫁给你爸了。”韩琳往后倚了倚，“你要是说我因为钱才嫁给你爸，那你可真是傻子。车子房子我一样不缺，论学历我不差，论家境长相我都不输，我为何还要嫁给你爸，难道我们生活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韩琳站起来走到窗边，“我来的时候你才六岁，你爸事业正忙无懈顾及你，我当你是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我二十四你叫我声姐姐都不为过，我不求你叫我妈。你一直记恨我，记恨你爸。可是这么多年不说吃穿用度，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不比亲生母亲少。”

        韩琳转过来看着他，“或许你还不能理解我对你父亲的感情，我只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把桌子上的姜汤塞到他手里：“你要搞清楚，我和你爸正大光明谈恋爱结婚。你爸还没封建，倒是生了个小封建。喝完下来吃饭。”

        不出意料，沈铭没下来吃饭，韩琳没当回事对着一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

        半夜，沈铭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摸索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穿上拖鞋，慢慢下了楼。厨房黑压压的，沈铭靠记忆摸到了冰箱。

        “干嘛呢”

        “我靠！”沈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身时厨房的灯已经被打开了，韩琳穿着真丝睡衣站在他面前，“怎么？饿了？”

        沈铭脸一红，嘴硬着：“饿？我不饿。”

        韩琳配合点点头，看向打开的冰箱门：“那这是？”

        “渴了，渴了找点水喝。”

        韩琳推开了他嫌弃说：“喝凉水？冰箱里也没凉水，撒谎能不能先打个草稿。”

        沈铭刚想狡辩，看着韩琳起锅烧起水来。

        “干什么？”

        韩琳手里忙活着，回头瞥了一眼，“给你下面。要不然大晚上我把尹婶叫起来给你下？你看她骂不骂你。去坐着一会就好了。”

        沈铭也不客气，直径走到餐厅。

        沈铭哈气连天，看着厨房忙碌的背影，有些恍惚。

        韩琳刚来时，他还在上幼儿园。沈国中不懂如何照顾小孩子，一直都是尹婶照顾自己，但是尹婶毕竟是个中年人了，很多小孩子的事情并不懂。

        沈铭自幼不爱说话，在学校与小朋友闹矛盾了回来也不会说，尹婶只当他是这个性子，也从不会在意。

        “少爷，你先自己玩，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沈铭点点头，看着客厅站着一个漂亮女人。

        “你是谁啊？”沈铭好奇问。

        韩琳穿着白色的毛衣，长长的头发打着卷垂在胸前。她弯下腰笑眯眯看着小沈铭，“你好啊，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韩琳生的很漂亮，是一眼就惊艳的那种。她年轻，穿着打扮也是新鲜，沈铭呆呆地看着她：“好漂亮的姐姐……”

        韩琳笑了，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也很帅气哦！”

        沈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冬天冷，外面白雪皑皑，尹婶给沈铭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多穿点，别冻着。”

        “嗯嗯。”小沈铭穿上棉衣像是一个小团子。

        放学时，韩琳去接他，看见他笨重地走着，脸红的不像话。

        韩琳快步上前，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着额头上密密的汗，“热不热？”

        “还好。”

        后来韩琳给沈铭买了一件超薄的羽绒服，卷起来就变成卷饼一般大小，放在专门装衣服的衣服胶囊里。

        “这个穿着很轻便，热了呢就脱下来装在这里面好不好啊？”

        “谢谢琳阿姨。”

        “晚上放学我去接你好嘛？”

        “好！我要吃披萨。”

        “好我们就去吃披萨。”

        那个时候沈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母爱。后来上小学，也不知怎么的班里同学都说他妈妈没了是因为他爸娶新老婆的事，大家都笑话沈铭是个没妈妈的孩子。

        “沈铭，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你走开！”沈铭把牵着他的手甩开，“我讨厌你！”

        韩琳上前蹲下握着他的胳膊：“怎么了？是谁在学校和你说了什么了吗？”

        小沈铭泪眼汪汪：“他们都说我是没妈的孩子！说你是我的后妈，是你抢走了我爸爸！我讨厌你，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说完，小沈铭跑回楼上。

        自那以后，他对韩琳的态度便不好起来。

        不过说到恨，沈铭或许小时候不懂事还真的有些恨他们，但是越长越大，人心是肉长的，这么多年韩琳所作所为他哪能看不见呢，只是他迈不过去那道坎，嘴硬而已。

        “吃饭。”

        一碗素面，加上两片牛肉还有一颗油菜。

        沈铭没说话埋头吃了起来，韩琳坐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吃。

        “不是我说，你能不看我吗？看得我吃不下去。”

        “谁看你了？我在看我的面，自恋。”

        ……

        随便吧，爱看谁看谁，沈铭现在饿得不行，全身都没劲只有嘴还是硬的。

        “呼，饱了。”

        韩琳打了个哈欠，“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再睡觉。”

        看着沈铭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我做饭你打扫，不对吗？”

        沈铭刚想开口，被韩琳打住了：“还想留碗给尹婶洗，小没良心，赶紧洗了。”韩琳走到楼梯口又说：“你要是想告诉你爹呢就尽管去说，看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明知道他不会听我的

        临上学，沈铭和尹叔说：“今天晚上多叫几个人来。”

        “啊？是要干什么？”

        “别管了，听我的。”

        “桑喻，一会吃完饭去买雪糕吃吧？”

        桑喻嚼着卷饼：“吃完饭吃雪糕，我怕不是想升天了。”

        看着赵可欣失望的表情。桑喻：“你吃我陪你去。”

        “么么，还是你好。”

        “当当。”程桦敲着饭桌，“沈铭别忘了今晚来东街。”

        “不会忘。”

        “酷！”程桦吹着口哨走了。

        “程桦这小子指定有点毛病。”

        桑喻表示赞同。

        “沈铭，今天晚上我也去，跟你一起！”

        “哎呦，敲我脑壳干什么？”

        沈铭收回笔，“你还知道这是脑袋啊，我那是去玩还带着你？”

        “你也知道是打架。我怕他会叫很多人，你说你自己去不就送人头的吗，我现在去跟他道个歉。”

        沈铭一把拉住她，“不管你事，别掺和了。再说了谁说我自己。”

        桑喻好奇问：“那你也叫人？叫人来帮忙了吗？”

        “嗯。”

        “可是……”

        “别可是了，放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打架都吃亏不是？我到时候就和他好好说，实在不行，大丈夫能屈能伸，认个怂。”

        “认怂，这个行，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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