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终结果

欧阳星儿点心就茶，吃的痛快，不一会儿，空了一天的肚子便填饱了。

        拍掉手上的点心渣，星儿伸手向碧桃道：“夫人给你的随嫁单子呢，拿来我看看。”

        碧桃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拿出随嫁的礼单。

        星儿接过嫁单，大致瞧了下，连碧桃在内，相府陪嫁过来，需在宁王府安置的共八人，一等使女两人，二等使女两人，其余洒扫婆子、丫鬟四人；四间店铺，两处庄子，各样细软箱笼共一百二十件，其中包括宁王府送过去的八十件。

        星儿看过后把单子交给碧桃：“收好了，免得到时候算不清账，还有，告诉跟来的人，让他们都安分些，别生事端。”

        “是！”碧桃接过单子，折叠后装进锦囊，重新揣入怀中，欲言又止，星儿见她形状，问道：“想说什么？”

        碧桃宽慰她道：“小姐，你别担心，王爷今晚会回来的，石管家已经派人去寻王爷了。”

        星儿一笑：“我不担心，天塌不下来。”宁王爷最好明天再回府，这样在皇帝面前，欧阳老头的胜算会更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运气好的话，或许真能得个清净，星儿想了想道：“碧桃，你得空了，归置、归置咱们自己的东西，不是相府的，也不是王府的，是咱们自己院里带出来的，我从小到大积攒的，不定几天就走了，一切收拾妥当，到时也不会慌乱。”

        碧桃心中疑惑，问道：“小姐，咱们去哪儿？”

        “还不知道。”星儿说过，瞧了瞧新房，笑道：“多半不会在宁王府了。”

        碧桃担心的问道：“小姐，王爷……他……真的会休了小姐吗？”怕触动小姐的情绪，声音很低，很轻，然而星儿听的很清楚，并不在意，言语轻松道：“休倒不至于，不过也说不准，最终还是要看皇上和太后的态度。”嫁娶并非小事，况且是一个相府，一个王府，若是随意悔婚休妻，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这两位应该不会同意宁王休妻。

        宁王第二天巳时左右回到王府，得知嫁进王府的是相府次女欧阳星儿，并非嫡长女欧阳馨儿。这欧阳星儿，生母虽是先皇钦封的诰命夫人，实则是丞相欧阳明的妾室，她的女儿自然是庶女，相府以庶充嫡，分明是瞧不上他宁王府，岂有此理！

        宁王气血冲顶，火冒三丈，在正堂上，摔了两个茶碗，砸了一个花瓶，指着相府的方向破口大骂：“欧阳老匹夫，欺人太甚！”随后进宫请旨，决意休妻。

        两府官司打到宫中，宁王与丞相岳丈相互指责三天，皆是得理不让。

        宁王府告发丞相以庶充嫡，次女代长女，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相府指责宁王婚礼当天，弃新婚妻子于大街之上，前去翠红轩幽会妓/女，不顾礼节，丢尽天家脸面。

        一个要退婚，一个要为女儿讨要说法，皆是猪八戒倒打一耙，见不得对方的猪样，却看不见自己的丑态。

        太后有心偏袒儿子，怎奈儿子做事太绝，把路堵的死死的，令她羞于开口。

        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冥顽不灵，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后斜靠卧榻，一手揉额，一手摆向两人，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吧，这事本宫不管了，头疼！

        宁王与欧阳丞相四目相对，鼻孔互相哼气，随后向上躬身施礼，诺诺而退！

        太后不管还有皇帝，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去了勤政殿，执事太监回话，皇上不在勤政殿，去了御书房，两个又同去御书房。

        皇帝在御书房里躲了一个多时辰，见皇弟与丞相堵在门口不回，大有和他死磕到底的势头，向房门看了眼，深呼一口气，对身边侍奉茶水的太监道：“叫他们进来！”

        欧阳丞相与宁王气哼哼的走进书房，皆打好了腹稿，做足了在御前辩论的准备，可惜皇帝没给他们施展辩才的机会。

        两人进了书房，面见皇上，只是，见皇上面色不佳，谁也没敢触霉头，倒是皇帝，站起身，拿着书，绕着两人边走边打量了一番，先是对欧阳丞相笑言：“这么多年，朕倒是忘了，欧阳丞相原来不止一个嫡女！”尤其“嫡女”二字，咬的特别重。

        欧阳明僵着笑脸，俯首应承，额上已有细汗冒出。

        皇帝盯着丞相看了会，又走到宁王面前，笑道：“四弟真是艳福不浅呐，朕听闻那翠红轩的魁首梅韵姑娘，羞花容貌，菩萨心肠，而且弹得一手好琴，能使听者忘忧，如此难得的佳人，连朕都要动心了！”

        宁王俯首躬身，未敢搭言。

        皇帝见两人低首不言语，觉着气氛到了，把手中的书一扔，重重一声响，变色厉言：“一个丞相，一个王爷，你们，瞧瞧你们现在，哪里还有丞相、王爷的样子……”皇帝凭仗身份、地位，又加着占理，对两个臣子尽情批评、数落，最后“各打五十大板”，既然礼已定，婚已成，丞相与宁王自当是翁婿，宁王不得再有退婚之意，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得再提！

        碧桃欢欢喜喜将打听来的结果告诉自家小姐，心中石头落地，感叹道：“真好，小姐以后就是宁王妃了，再没有人敢欺负咱们了。”

        星儿微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下，并不像碧桃那么乐观。这场官司，皇帝亲自裁定，无人敢驳，相府不但避过了欺君之罪，还用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换了宁王妃的位子，赚了！再说宁王府，似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倒是宁王，瞧他往日任性作为，不像是被人拿捏之人，被人如此摆了一道，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这事，还没完！

        欧阳星儿在院中耐心的等待，三天后有了结果，见到管家石忠的那一刻，她笑了。

        “老奴石忠，拜见王妃！”石管家见面行大礼，尊她为王妃，星儿不悲不喜，从容接见：“石管家请起！”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她这个王妃，有名无实，水分大着呢。

        成亲将近十多日，她一直幽居小院，不说宁王，就是府中的洒扫丫鬟，她也未曾见过，这管家，是王府中第一个来见她的人，人家有心相敬，喊一声“王妃”，她又怎会不知身份的借此托大？

        石管家起身，微抬头看了眼星儿，忙又把头低下，问道：“王妃在府中可还习惯？”

        星儿微笑：“习惯，这院子幽静，很合我的心意。”

        石管家不觉又抬头向上看了眼，心中作难，王妃若疾言厉色，将他大骂一顿，他反而能把话说出来，只是，这般和颜悦色，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星儿见他不说话，问道：“石管家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管家犹豫了下道：“太妃冥诞将至，王爷朝中事务缠身，难以走开，欲请王妃移身别苑，晨昏祭拜，替王爷尽孝。”

        星儿沉默了一会，轻声言语：“使得，为人儿媳者，当如此！”这才是最终的结果，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她以为会在这梧桐院中幽禁终生，却不想还能走出宁王府，“尽孝”毕竟不是幽禁，还是有点自由的。

        “小姐！”碧桃惊慌失措，跪到星儿身前恳求：“不能去，您不能去别苑！”言语未落，已是泪湿双颊，面对如此情况，她无计可施，唯有落泪。

        星儿把碧桃托起来，笑对石忠：“婢子无礼，让您见笑了！”

        石忠愈加恭敬：“老奴不敢！”

        星儿声音温婉道：“依管家看，我是即刻启程，还是明早出发？”

        管家道：“今日天晚，王妃明天再去也不迟！”

        “多谢！”

        石管家离开，碧桃哽咽着喊了声“小姐”，星儿正色：“哭什么？不是和你说过吗？天塌不下来！”

        “小姐，不能去，你不能去别苑，这一去，恐怕再难回来了，你还这么年轻，怎能在那荒凉之地消耗一生。”碧桃越说越伤心，泪水如泉涌。

        星儿双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我又岂会不知，只是，这并非你我能决定的事情，现下的结果已是最好的了，那别苑虽然荒凉，好歹能得个自在，总好过在这府中被人盯着，寸步难行，前些日让你归置的东西都归置好了？”

        “归置好了。”

        “明天离开时，王府的东西就不用带了，至于相府的陪嫁……”星儿想了想道：“还是带上吧，全当个护身，人就不要了，把身契给他们，是自谋生路还是回相府，随他们自己的心意，倒是你……”本想着相府的东西也退回去，细想了下，财多不压身，有总好过无，以备不时之需，权当她替人嫁到王府得的报酬。

        碧桃急道：“碧桃死也不离开小姐。”

        星儿轻笑：“我也没打算放人。”

        碧桃破涕为笑。

        “行了，去外面安排一下吧，我就不见他们了。”

        “是！”碧桃离开，星儿缓缓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长舒一口气，今日总算尘埃落定，以后如何，全靠自己了。

        这亲事，虽是皇帝钦赐，然而男不喜，女不爱，正是强扭的瓜不甜，一开始便透着不吉利。真正的欧阳星儿被吓死，自己借了她的身子活下来，身份突变，令她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她面对的是一盘死棋，唯一的出路便是抹脖子自尽，然而，她不愿就此退却，是以选择静看事态发展，这结果，已是出乎意料的好了。

        再是宁王这人，混蛋人也不净是做些混蛋事，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那就是没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跑到梧桐院，将一腔怒火撒在她身上，让她受辱！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点她是庆幸的。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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