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冒险的第一百六十天

既然做出了承诺，阿萝拉留在刚铎的时间不可避免地变多了起来。

        养孩子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考虑小时候阿玛菈斯自我膨胀地觉得“埃斯泰尔是我一手带大的”的情况，阿萝拉长这么大总共也只带过两个孩子。

        一个是法拉米尔，一个是艾莉菲尔。

        而且非常幸运的是，这两孩子都特别听话，非常好带。

        艾莉菲尔的学业自有阿拉贡给她请老师安排，阿萝拉要做的更是见缝插针地关心这孩子的心理健康，不过早熟的艾莉菲尔也非常擅长自我调节。

        嗯，这小姑娘放在电视剧里，就是那种“又骗我生一个女儿”……这样设定的角色吧。

        在刚铎的日子，阿萝拉也没怎么闲着。

        按照原先本来就有的念头，她和莱戈拉斯两个人就着这些年的游历路线和经历准备各自整理一份手稿，算是一式两份。阿萝拉很霸气地给这个取名为《中土游记》——算下来，他们差不多也每个地方，尤其是著名的地方都跑了个遍。

        还有一些犄角旮旯的遗漏，那就是他们接下来年岁里的计划了。

        阿萝拉对艾莉菲尔的另眼相看自然也被阿拉贡看在了眼里。

        “抱歉让你费心。”阿拉贡叹气，在这次兄妹单独的会谈中阿拉贡推心置腹地说了难以轻易说出口的实话，“艾莉菲尔这孩子……我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有没有觉得养孩子比打索隆还要困难一点？”阿萝拉举了一个夸张的例子。

        “嗯……我觉得是无能为力的地方不一样。”阿拉贡没有把这个当成一个玩笑，而是认真地分析了起来，“艾莉菲尔越是听话，我越觉得亏欠。”

        “同样是给孩子们将起我曾经经历过的故事，埃尔达瑞安会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听得比谁都认真，艾兰特永远是第一个附和的那个，只有艾莉菲尔，明明并不想听，却还是装作一副很捧场的样子。”

        阿拉贡说的这个情况，让阿萝拉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算艾莉菲尔再怎么早熟，她这么小的年纪演技也糟糕得很，艾莉菲尔是一片好心，看穿这一切的大人们却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但大人们的硬着头皮，又也许被艾莉菲尔察觉到了。

        “我也试图去寻找艾莉菲尔喜欢的东西。”阿拉贡真的非常苦恼，作为父亲来说，他在繁忙的政务之余也花费了很多时间陪伴着家人，“可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是特别有兴趣。”

        就像艾莉菲尔自己察觉的那样，夹在哥哥和妹妹之间的这个姑娘……确实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孩子。

        “除了身体上的病患，人的精神也会得病。”阿萝拉想了想，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不，也许不是得病……准确来说，是异于常人。”

        中土的世界……是没有心理医生的。

        原先阿萝拉在这块也不是专业或者权威，但她毕竟见多识广一些。

        艾莉菲尔的情况……她有点厌世，应该说是对世界的一切都无差别地感到无趣。

        艾莉菲尔也许是生理上对情绪的感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又也许是心灵上有什么枷锁。

        阿萝拉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一开始阿玛菈斯也没有“环游中土”的热情，瑞文戴尔那么美丽，可她听不见溪水流淌的轻快，她感知不到四季变化的景色，最一开始，阿玛菈斯只能看到世界的危机四伏，看到自己的恐惧。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阿拉贡听着阿萝拉的讲述有一些入迷，“我和阿尔温是否应该对那孩子表现更多的爱？”

        阿萝拉摇头：“让我揣测的话……我想，表现也只会适得其反。”

        阿萝拉看着他一脸懊恼的哥哥，微笑了起来：“你看，曾经的我也不会去问你我和母亲你更偏心谁吧？我不想让你感到为难，也害怕得到这个答案。”

        阿拉贡的表情更纠结了：“我……阿萝拉，我……”

        “作为我的哥哥，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阿萝拉拍了拍阿拉贡的肩膀，安慰道，“你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艾莉菲尔……那你就想想你曾经怎么对待阿玛菈斯的。尊重她的个人意志，而不是只想着保护她。”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阿萝拉冲着阿拉贡挤了挤眼睛，这个动作得到了甘道夫的真传。

        阿拉贡终于也笑了：“那就拜托你了，伊利斯公爵。”

        在兄妹会谈的同时，许久不见的两位精灵……啊，应该说是精灵和前精灵了也叙起了旧。

        已然成为人类的阿尔温仍然如“暮星”一般美丽，她虽然失去了精灵的尖耳朵，生过三个孩子的她站在莱戈拉斯身侧，仍然比后者更为光彩夺目。

        “艾莉菲尔……确实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孩子。”莱戈拉斯叹气，哪怕阿尔温已然不是他的族人，但他们仍然比旁人更为亲近。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在作为精灵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类。

        “阿萝拉有和我商量过，她想让艾莉菲尔成为她属意的继承人，就像比尔博和弗罗多那样，包括她的爵位，她的财产和她的手记。”莱戈拉斯耸肩，“哪怕她没有直说，但她这么询问我的意见……也许是觉得，这些东西原本想给我的。但对我来说，艾莉菲尔留着也许更好。”

        阿尔温看着这个家境优越的精灵：“你并不想得到阿萝拉的遗物。”

        也只有阿尔温会在莱戈拉斯面前说得这么直白，莱戈拉斯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说法做了确认。

        他们没有在这件事上再继续讨论，而是跳到了下一个话题：“所以，我想和艾莉菲尔相处得友善一些。”

        “可艾莉菲尔说，‘我们亲近不利于我和姨姨的感情，所以我们只需要保持礼貌而客气的关系’。”莱戈拉斯说到这儿还有些郁闷。

        阿尔温笑出声，附和道：“这听起来很像那孩子说的话。”

        莱戈拉斯不怎么凶地瞪了阿尔温一眼，继续学着艾莉菲尔的口吻说道：“她还说，‘就像父亲和母亲，他们最爱的人只会是彼此，就算我们是他们的孩子也一样’。”

        阿尔温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一下。

        “而且，”莱戈拉斯慢慢吞吞地说，“有次我和阿萝拉接吻的时候被那孩子看到了，阿萝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艾莉菲尔说‘父亲和母亲这样做的次数我已经看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阿尔温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看看右，就是不看莱戈拉斯。

        “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那孩子的。”莱戈拉斯说，“她虽然自己不会主动说什么，但如果你去问她原因，她都会很诚实地回答问题。”

        就是有时候太过于直白，会弄得气氛有些奇怪。

        莱戈拉斯想起艾莉菲尔灰白分明的眼睛，在读书的时候又一次被莱戈拉斯打断，忍着不高兴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会乐此不疲地企图和她打好关系。

        “我不明白。”艾莉菲尔说，“假如说是为了和姨姨交代，但姨姨并不会对你有这个要求吧。在姨姨面前，我保证我不会和你发生争吵。”

        莱戈拉斯看着这个将书合起来放在一旁的艾莉菲尔，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阿玛菈斯。

        那个在阿萝拉喝了药变小的时候，因为在读书被打断而强忍脾气的小姑娘。

        “可阿萝拉如果看到我们相处得不错，她会非常开心的。”莱戈拉斯说，“而且我想关心你……确实是出自于爱屋及乌。”

        “……因为姨姨会偏爱我，所以偏爱姨姨的你也会这么做？”艾莉菲尔的表情变了，有些迟疑有些茫然。

        “而且，其实你和阿萝拉，尤其是小时候的阿萝拉还蛮像的。”

        “我吗？明明是艾兰特更像姨姨吧？喜欢冒险，性格阳光，而且很会活跃气氛。”

        莱戈拉斯笑了：“这就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艾莉菲尔你可以自己问问阿萝拉，她肯定会愿意和你分享的。”

        金发精灵看着这个年幼的孩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艾莉菲尔的眼睛会这么闪亮。

        大家都喜欢和性格好的人相处，就像阿玛菈斯和阿萝拉相比，肯定是阿萝拉更受欢迎。

        这是人之常情。

        可阿萝拉一定会告诉艾莉菲尔，她是自愿从阿玛菈斯成为了阿萝拉，但不代表艾莉菲尔也要这么选择。

        “而且，”莱戈拉斯在艾莉菲尔的面前蹲下身，曾经带过一段时间阿玛菈斯的这个精灵很快就找到了和这个小姑娘相处的方式，“这话听起来有一点厚颜无耻……但对我来说，被阿萝拉选中的你，也就像是我的孩子。”

        他和阿萝拉注定不会留下狭义定义中的后代。

        所以，像阿玛菈斯的艾莉菲尔会诞生在世界上，一定是一个奇迹、一个礼物。

        “作为父亲，我想去关心自己的女儿，这会是什么需要理由的事情吗？”

        莱戈拉斯还能想到当时艾莉菲尔那耐人寻味的表情。

        素来镇定的小姑娘大脑一团乱麻，到最后只有硬着头皮地说：“姨姨肯定没想过要当我母亲！父亲和母亲肯定也不会同意！”

        那肯定啊。

        毕竟阿萝拉到现在都还自称“二十二岁”呢，估计等艾莉菲尔二十二岁了，阿萝拉还是永远的二十二。

        至于阿拉贡和阿尔温会怎么想嘛……莱戈拉斯瞅了一眼当上王后比起当年更有威严的阿尔温，机智地没有说出这件事情。

        当时的莱戈拉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你确定？”

        可怜的艾莉菲尔还太年轻，完全不懂这年头的人心……啊不，精心险恶。

        “……我不会叫你父亲的！”到最后，艾莉菲尔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喊姨夫也可以。”莱戈拉斯耸肩，“直接喊名字我也不介意。”

        艾莉菲尔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抱着她的书跑掉了。

        “所以，这孩子其实还是蛮可爱的。”莱戈拉斯冲着阿尔温点头。

        突然听到一个结论的阿尔温：“我的孩子当然可爱。……但你是不是漏说了很多东西？”

        阿尔温狐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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