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冒险的第九十三天

他们在刚铎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原本被瘟疫笼罩的国家焕然一新，在萨茹曼的帮助下，新研制的药剂送入了云端，整个刚铎都下了一场雨。

        萨茹曼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阿萝拉也远远了解过白袍巫师这次的“人工降雨”，与其说是魔法倒更像是科学，他甚至捣鼓出了干冰，仅凭萨茹曼的手札，整个中土的科技树都可以往后衍生几百年！

        尽管心底还是多少对萨茹曼心怀抵触，阿萝拉觉得，就仅凭这一件事，萨茹曼就已经救了足够多的人命，他的确值得被尊敬。

        三年的时间也让阿萝拉和芬杜伊拉丝成了不错的朋友，她们和阿尔温经常会一起聊天，阿尔温也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宰相夫人——阿尔温一本正经地分析过，这也是因为她们处境有一定的相似。

        尤其是指恋爱的对象方面。

        她们的未婚夫同样都有高贵的出身，有着需要承担的责任，有着崇高的理想，并且为自己即将肩负的东西感到了些许的惧怕——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德内梭尔比阿拉贡更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而阿拉贡其实到现在都没那么想当国王。

        瘟疫结束后的一个月，德内梭尔和芬杜伊拉丝成婚了。

        同样在刚铎呆了三年的甘道夫兴冲冲地提议要用自己的烟火给他们的婚礼做一点小小的庆贺，德内梭尔冷哼了一声，高傲的宰相之子刚要说什么表达自己的不屑，然后他听见自己的未婚妻欣喜地答应道：“那我实在是为此万分荣幸！德内，你也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吧？”

        德内梭尔：“……亲爱的你说得对。”

        这一幕看得阿萝拉狂笑不止。

        众所周知，刚铎未来的第二十六任执政宰相德内梭尔二世一点都不好相处，可没关系，他的妻子芬杜伊拉丝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夫人。

        甚至因为阿萝拉和芬杜伊拉丝的关系不错，阿萝拉还收到过这个年轻人的警告：“阿拉松之女，如果但凡被我发现你试图利用她，你会知道后果。”

        阿萝拉对德内梭尔知晓她的身世一点也不意外。

        早在阿拉贡勤勤恳恳给德内梭尔他父亲埃克塞理安二世干活的时候，德内梭尔早就表达了他对索隆吉尔的不喜。更何况，伊温斯塔和格林绿夫这两个名字，一听就能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吧？

        就连芬杜伊拉丝都知道阿尔温是一位出身不凡的女精灵了，更别提德内梭尔了。

        考虑到刚铎的国王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一直都是宰相执政，阿萝拉觉得宰相会欢迎国王的归来才奇怪呢。

        “我并未试图利用她，而您也一定相信您妻子的眼光。”阿萝拉不但没有生气，甚至反而恭维了一句，“所以您才一直没有阻止我和芬杜伊拉丝的来往，不是吗？”

        “你们在聊什么呢？”德内梭尔还没回答，芬杜伊拉丝已经探出了脑袋，还冲着阿萝拉眨了眨眼，“我也想知道！”

        阿萝拉笑着朝她点点头。

        “没什么。”在自己妻子的面前，德内梭尔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你们随意。”

        日理万机的德内梭尔就这样走开了，似乎他来的目的只是警告阿萝拉。

        “玛丽，希望他没怎么冒犯你。”芬杜伊拉丝一脸抱歉，“德内一直都是这样，不太会说话。但他其实很温柔。”

        阿萝拉一脸古怪：“……也就你这么觉得。”

        由此可见，这对夫妻还是非常般配的。

        阿萝拉曾经把这段对话玩笑地告诉她的朋友们，莱戈拉斯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德内梭尔太傲慢了！”

        金发的精灵满脸不赞同：“每一位刚铎的宰相都宣誓会在国王归来之时递交自己的权柄不是吗？他应该对你们宣誓效忠！”

        “嗯……但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阿萝拉被莱戈拉斯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许道理是这个道理吧，可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还是能够理解的……再说了，要让他觉得你值得效忠这就要靠你的人格魅力了，阿拉贡！”

        阿拉贡苦笑：“……你是不是对我太有自信了？”

        “可如果阿拉贡做不到，那其他人也做不到了。”阿尔温笑盈盈地说，“我相信你，我还在等着你实现在ada面前的诺言呢。”

        诺言自然指的是只有等阿拉贡当上国王了，他才有了迎娶阿尔温的资格。

        这对恋人之间含情脉脉的对视看得阿萝拉眼睛疼，她痛苦地撇过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算了，莱戈拉斯，我们走！”

        “？你就准备出发了吗？”阿拉贡迅速回过神来，他一脸忧心忡忡，“不再多呆几天吗？”

        “这两天甘道夫刚告诉我们，一直往南走会看到一次极光，算算时间我们差不多也要出发了。”莱戈拉斯解释道，“如果错过了这一次，那可能要再等一百年了。”

        极光！

        有那么一个瞬间，阿拉贡突然也好想带着阿尔温一起去。他看了看表情同样意动的恋人，又想了想自己手头上的一堆活……很显然，社畜不配。

        “那我们只有再等一个百年了。”阿尔温看着一脸悲伤的阿拉贡，好笑地拉住了他的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吧？”

        刚高兴没多久的阿萝拉瞬间面无表情，她拉着莱戈拉斯掉头就走：“再留在这儿我要瞎了！我的眼睛！”

        这充满恋爱酸臭气息的刚铎！她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说是这么说，阿萝拉还是又在刚铎逗留了一天，最起码她需要和她新交的朋友告个别。

        “这是什么？”芬杜伊拉丝翻着手上的鳞片，上面刻了“072”，“它非常坚硬……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如果我说是龙，你会信吗？”阿萝拉状似随意地问道。

        “……龙吗！这也难怪。”芬杜伊拉丝仅仅惊讶了一个瞬间，她随即喃喃自语了起来，“这就说得通了……”

        阿萝拉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她最喜欢这个朋友的地方，芬杜伊拉丝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好姑娘，她相信着朋友说的一切，无论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也不会去质疑。

        而且很多时候，她即使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会去追问。

        就像现在。

        “我的朋友都会有这块鳞片，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阿萝拉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我的真名不叫玛丽，我是……”

        “你是国王的血脉吧？”芬杜伊拉丝欣赏了一会儿阿萝拉脸上的惊讶，“德内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但这是我自己猜到的。如果不是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德内会提防你哥哥的理由，他不是一个嫉贤妒能的人，他只会为父亲对索隆吉尔的亲近和索隆吉尔展现的军事天赋感到高兴才对。”

        阿萝拉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芬杜伊拉丝口中的父亲，应该说的是德内梭尔的父亲，现任的执政宰相埃克塞理安二世。

        真不愧是能嫁给德内梭尔，并且让他得以倾心的女性。

        “你知道的话那就方便多啦。我的真名叫阿萝拉，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你愿意还当我的朋友嘛？”阿萝拉伸出了手。

        芬杜伊拉丝有些犹豫：“……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阿萝拉。”

        她一脸抱歉：“如果德内不同意你哥哥的回归，我会站在他这一边。”

        本以为神色严肃的芬杜伊拉丝要说什么大事的阿萝拉迅速松了口气。

        “没关系，这很正常！当然，我也会站在我哥哥这一边。”阿萝拉歪了歪脑袋，“但我觉得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对吗？”

        “当然！”这一次芬杜伊拉丝握住了阿萝拉的手，“我的荣幸。”

        “久等啦！莱戈拉斯！”阿萝拉蹦跳着来到靠着白墙而站的金发精灵的面前，他正注视着虚空发着呆，一时之间阿萝拉居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像每一次，都是莱戈拉斯在等着她。

        “并没有太久……嗯？你看起来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不错的事情吗？”

        他们熟练地并肩而行。

        阿萝拉把她和芬杜伊拉丝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莱戈拉斯，她晃了晃自己装着龙鳞的袋子，这些年下来袋子越来越轻：“又少了一片了！”

        她当年离开洛丝罗瑞恩，给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都是“045”和“046”了，这些年下来她交的朋友的数量倒是没当年那般密集了，以至于二三十年过去也没发到30片。

        “真不错！”莱戈拉斯赞扬道，他刚打算继续说什么，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人类姑娘，她大约十七八岁，阿萝拉记得这个姑娘的名字，她叫安娜。阿萝拉认识一个安娜，那个安娜因为她和阿拉贡的作为而阴差阳错地死去。

        眼前的这个安娜显然也不太幸运，在这场疫情中她失去了她的外祖母，并且差一点失去她的母亲和她自己的生命——所幸她们最后都活了下来。

        安娜手上拿着一束花，在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还能找到这么一束盛开的花朵可不容易，在花朵的映衬之下，原本就年轻美丽的少女看起来更娇艳了：“您……还会回来吗，格林绿夫先生？”

        看着这个少女眼底闪烁的光芒，阿萝拉很清楚眼前即将发生什么。

        阿萝拉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她想了想试图往旁边走开两步，可这个时候莱戈拉斯握住了她的手。

        “是的。我们可能不会回来了。”莱戈拉斯一边紧紧地握着阿萝拉的手，不让她离开，一边看着安娜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好吧。

        阿萝拉没有继续挣扎，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她所想地那般展开。

        果不其然，安娜的脸色一白，但她还是递出了手中的花束：“那个……我希望您能收下这个。就当，就当作为我对您救了我和我母亲性命的感谢。”

        莱戈拉斯垂着眼，他看着安娜小心翼翼捧起的绚烂花束，最终还是没有接过：“如果只是谢礼，那我很乐意收下。但是对不起。”

        金发精灵的眉眼还是那么的温和，但他的话对有些人来说却还是异常地残忍：“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所以，谢谢你，但我很抱歉。”

        “您……很喜欢她，对吗？”安娜轻声问道。

        “是的，我很喜欢她。”莱戈拉斯毫不踌躇地承认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转过脑袋还看了阿萝拉一眼，看得阿萝拉心下一颤。

        “好的，我知道了。”

        安娜终究是没能送出她的花束。

        当这个人类少女彻底离开的时候，莱戈拉斯终于放开了阿萝拉的手，而阿萝拉也没有说话。

        她甚至不敢去拿“陶瑞尔不在，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了！”这样的玩笑话来打破此刻的沉默，因为她总觉得，有些话万一说出口，得到的答案……也许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阿萝拉听见自己的心口狂跳，她犹豫了，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极力避免一件事情，现在的她真的做好了面对这件事的心理准备了吗？

        莱戈拉斯看着一脸凝重的阿萝拉，心下一叹。

        “走吧阿萝拉！”精灵若无其事地说，“我们的出发又晚了一些，接下来我们赶路得抓紧一点了！”

        “嗯你说得对！”阿萝拉含糊其辞地应和道。

        还不是现在。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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