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冒险的第八十二天

埃尔隆德耐心地听着阿拉贡愤怒地讲述着事情的始末。

        瑞文戴尔的领主发现，自己一手带大的养子在叙述的时候不复以往的条理清晰，而完全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该说这孩子是还年轻还是关心则乱呢……埃尔隆德的目光转向一旁只是零星半点补充几句的莱戈拉斯，这位从幽暗密林远道而来的小辈同样回望他，脸上甚至没有心虚和紧张，甚至给了他一个笑脸。

        真不愧是瑟兰迪尔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们大打出手的始末。”埃尔隆德平静地总结道。

        “……ada？”阿拉贡对于父亲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乖乖认错了，“是我有些冲动。”

        而相较之下莱戈拉斯就很高兴了：“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呢，埃尔隆德大人？您会同意我对阿萝拉的追求吗？”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埃尔隆德听到这话也不免微微惊讶地挑了挑眉，而阿拉贡反映则激烈得多：“得寸进尺、厚颜无耻的精灵！”

        “埃斯泰尔。”埃尔隆德只用一个称呼就让阿拉贡放下了握紧的拳头，埃尔隆德随即用一种“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唠家常的口吻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因为他的口气实在是太过稀疏平常，以至于莱戈拉斯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

        “就在昨晚。”莱戈拉斯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更得体，“我也是因为意识到虽然阿玛菈斯也很好，但如果她不选择变回来……对我来说，这等同于阿萝拉的消失才发现的，但具体的确认还是昨晚。”

        “我很高兴你选择第一时间就告知我们，这非常高尚。”埃尔隆德看着满脸费解，一副“我的ada不可能那么通情达理”的阿拉贡，又看了看误以为胜利在望，于是咧嘴而笑的莱戈拉斯，心道这两个傻孩子，“但身为长辈我必须得提醒一句，你确定非她不可吗？”

        “……如果这个时候我直接回答‘是’，我自己都会觉得这个答案未免太过轻浮。”莱戈拉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认真地思索了一阵，这才慢慢答道，“但我不想和她分开，更别提失去她，虽然我们也约定过会一直一起旅行，但如果说以前我能接受她改变主意，比如阿萝拉会和一个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家伙组建家庭，那么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想象。”

        倘若不是埃尔隆德就在眼前，阿拉贡一定会忍不住发问：“你们什么时候约定好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莱戈拉斯在埃尔隆德的审视中继续说：“您觉得，这样能算‘非她不可’吗？”

        “我无意去做一个裁决者，也无意给出评判的标准，不同的精灵的看法或许都截然不同。”埃尔隆德答道，他盯着莱戈拉斯的脸，“我也不想去老生常谈阿萝拉身为人类的寿命之于精灵会是多么短暂。即便你们真的得以结合，因为失去而带来的漫长孤寂随着你前往西方都未必能彻底消散，所有失去挚爱的精灵都能在维林诺得以平复——唯一的例外却是爱上人类的精灵。”

        瑞文戴尔的领主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阿萝拉的眼睛也是灰色，可她总是带着笑意，不像现在的埃尔隆德眼里带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有那么一个瞬间，莱戈拉斯竟然心生退意，即便埃尔隆德描述的这些，是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了。

        但就像他在ada面前说过的那样，他一是不想从现在就开始后悔，二是因为……他也不会因为害怕未来的失去而就此远离。

        早在他还没喜欢上阿萝拉的时候，莱戈拉斯就已经拿定主意了。

        金发的精灵闭上眼，吸了口气：“我……”

        埃尔隆德打断了他尚未说出口的话：“我并不是在要求你现在就给出一个承诺，莱戈拉斯。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去想。”

        莱戈拉斯有些郁闷地点头，此刻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萝拉的养父的态度或许比她的哥哥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行动是更好的承诺。我会让您不那么反对的。”

        “反对？”埃尔隆德终于笑了，他的笑容很浅，要是阿萝拉看到她ada这副表情一定会在心底疯狂敲响警钟，ada又有一肚子坏水了，快逃啊！

        “我无意反对，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我的支持。”埃尔隆德说到这儿，终于给出了图穷匕见的最后一击，“无意冒犯，但我为何要对一件只停留在‘假设’的事情，作出反对呢？”

        他看着还一脸茫然的莱戈拉斯，微笑着补充道：“在你看来，阿萝拉会怎么回应你呢？”

        莱戈拉斯僵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萝拉对他，又是怎么想呢？

        一旁的阿拉贡终于恍然大悟，他也一脸懊恼，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都怪平日里的莱戈拉斯和阿萝拉实在是太过亲密了，即使知道阿萝拉肯定还没察觉到莱戈拉斯的小心思，但阿拉贡也下意识地觉得阿萝拉一定会接受！

        可如果说，阿萝拉还没喜欢上莱戈拉斯……甚至有可能她还喜欢着格洛芬德尔大人！

        莱戈拉斯也惴惴不安了。

        如果说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金发精灵小时候还有“所有人肯定都喜欢我！”的自信，那么早在他上次失恋（居然还是输给了矮人！）的时候，莱戈拉斯就已经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了。

        他和阿萝拉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当然。

        但假如他莽打莽撞间将喜欢说出了口，得到的却是拒绝，那……他们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可以现在就把阿萝拉叫来，放心，只是旁敲侧击一下。”有阿萝拉那个“假如我哪天恋爱，一定第一时间告诉ada”的承诺在手的埃尔隆德一点也不慌乱，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阿萝拉，进来吧。”

        门外站着的阿萝拉一脸讪讪，她走进了房间，当场就倒打一耙：“都怪他们瞒着我！我才在门口偷听的！哼哼，你们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阿萝拉这个样子连最紧张的莱戈拉斯都没骗过去。

        因为按照他们正在谈论的，阿萝拉不管是什么态度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反应。

        “嗯，既然阿萝拉这么说，那我就不给你他们为什么吵架的提示了？”埃尔隆德的话让阿萝拉立刻摇头认错：“不不不！我其实什么都没听见！这门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好！”

        “是为了谁在阿萝拉心中更重要的事情吵起来的呢。”

        即使这话是ada说的，阿萝拉都还是有一些不确信，她扭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真的？”

        阿拉贡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莱戈拉斯对上阿萝拉眼巴巴的渴望的那一刻早就点头认下了，毕竟埃尔隆德这话其实也没说错。

        “就这点秘密也要瞒着我啊！”虽然嘴上有些嗔怪，可阿萝拉的笑容真是从未有过的灿烂，“这种事，你们可以直接问我啊？何必打架呢！”

        “对我来说，阿拉贡是最不好的哥哥，莱戈拉斯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了，ada是最好的ada！”阿萝拉特别高兴地说。

        “……为什么只有我是最不好啦！”阿拉贡忍不住吐槽道，“你最好的哥哥是谁？埃洛希尔还是埃尔拉丹？”

        阿拉贡杀气腾腾的表情让阿萝拉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阿萝拉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告诉你！”

        笨死了。

        虽然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也是哥哥，但是义理上的兄弟和亲生哥哥能一样吗？

        她只有一个哥哥，所以最不好的也是最好的。

        倒是莱戈拉斯心绪万分复杂，他喃喃地重复道：“……最好的朋友。”

        “当然了！你早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阿萝拉歪了歪脑袋，突然一脸紧张，“难道我不是你的吗？”

        莱戈拉斯笑了：“嗯。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你。”

        得到了表白的阿萝拉更开心了：“我也最喜欢你！”

        目睹这一幕的埃尔隆德和阿拉贡面面相觑，阿拉贡都忍不住对……他的前兄弟有了一丢丢的同情，当然！胆敢抢走他妹妹，这点同情只有一指甲盖那么大！

        埃尔隆德倒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其说他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倒不如说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莱戈拉斯凝视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傻姑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

        就像他在认识阿萝拉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是个人类，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阿萝拉有多迟钝了。

        只不过曾经的他为索林·橡木盾的遭遇幸灾乐祸，而现在……轮到他了。

        不过，这样也不赖。

        莱戈拉斯望着阿萝拉的笑容，和阿玛菈斯不同，他喜欢的这个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没有酒窝，但他却觉得比春日的枝头绽放的第一朵花还要好看。

        反正他们还会继续一起旅行，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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