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冒险的第十一天

他们并没有为这次重逢温情太久。

        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了座狼的嘶吼声。

        阿萝拉郁闷地看着手上再次泛起蓝光的长剑，索林和甘道夫还在文绉绉地说着“才出煎锅”和“又入火坑”两句对仗，没文化的阿萝拉只有“卧槽，我可去他的了”。

        天空中最后一丝日光已经淡去，愈发黒沉的夜色之下，夜幕将是奥克们畅通无阻地前行的最好依仗。

        “快想想办法，甘道夫！”阿萝拉一路狂奔，她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吃不消，淋着暴雨丢矮人穿过巨石山还是昨晚的事情，这二十四小时内她实在经历了太多，她可是只睡了两个小时啊，“你不是法师吗！就没什么拨云见日、黑夜变白天之类的技能吗？或者你刚才那招呢！”

        “别想了都没有！”甘道夫大吼了回去，“省点力气跑快点吧，阿萝拉！”

        瞧这法师搞的！

        阿萝拉盯着甘道夫的法杖，有点欲哭无泪，怎么就是个战斗法师啊！

        阿萝拉一边跑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兰巴斯饼，这个她携带了多日的备用口粮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左右一看，掰了饼的一半甩给了离她最近的奇力：“分给大家！一小口够顶上两天的分量了！”

        阿萝拉回过头，就看见比尔博眼巴巴的神色，赶紧掰了一小块直接丢进了比尔博的嘴里。

        “味道不错。”比尔博点评到，“就是有点少，更让人馋了。”

        “但半小时后你就知道这玩意太顶肚子了。”阿萝拉回想起她第一次吃兰巴斯饼的遭遇心有余悸，“我上次吃多了闹肚子，最后被daddy连灌了三碗助消化的汤。”

        阿萝拉此时注意到跑到最前面的索林突然回过了头，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善，惊觉自己忘了boss的份的阿萝拉赶紧献殷勤，又掰了一块丢进了索林的嘴里。

        原本想要骂一骂这群因为吃饭而不赶紧逃命的索林：……

        索林下意识咬了一口嘴中的饼，还挺好吃。

        “嘿甘道夫，你要来口吗？”阿萝拉一边问着，一边将剩下的一口饼抛向了甘道夫，甘道夫头也没回就反手接住了这块饼，幸福地咬了一口：“兰巴斯饼，这一定是来自洛丝罗瑞恩。真没想到你还藏了这等好东西。”

        “这是最后的份了。”虽然阿萝拉很好奇这个巫师到底是怎么一口就尝出这块饼的属地的，但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好奇心，“这可是暮星公主的手艺。”

        甘道夫了然地点点头，吃干抹净了最后的这小块。

        至于身后追着的奥克？管他呢！吃东西能耽误多少时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饱了的矮人们面对朝他们扑来的座狼，骁勇地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就连最不能打的比尔博都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干脆利落地提着“拆信刀”正中一只座狼的眉心。

        他们边打边退，但很不幸的是，他们走了一条死路——眼前正是万丈深渊。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断崖。

        石壁上不见任何落脚点，没有树枝，没有植被，深不见底。

        一旦掉下去，估计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前为死路，后有追兵。

        “快上树！所有人！全都上树！”甘道夫大喊道。

        阿萝拉照做了，但她心知这只能拖延一会儿时间，除非他们在树上能杀完所有的奥克……上树后的阿萝拉站在树梢上，盯着山林间移动的那一团密密麻麻的奥克，沉默了。

        甘道夫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考虑到士气，阿萝拉终究还是没有问出自己的疑问。

        她信任这个戴着灰帽子的巫师，无论是她的养父还是她的哥哥都十分相信甘道夫的判断，他是一个智慧而又贤明的人……或许，他已经有了后手。

        树下的座狼们越聚集越多，突然座狼全部调转了身形，朝着身后的位置半跪在地上，骑着座狼的一个白色奥克在一群奥克的簇拥之下踏着月色而来，他的面容就奥克而言，清秀俊美得可以认为是吴彦祖了。

        “阿佐格。”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索林还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阿佐格用奥克语bb了什么，阿萝拉惊奇地发现索林居然听得懂奥克语，她听见索林的语气缥缈而又震惊，像是一直以来的信念被彻底打破了，阿萝拉第一次听见索林这般绝望而有气无力地反驳：“这不可能。”

        阿萝拉从背后抽出箭，张弓，就着阿佐格的眼睛一箭射去，当然，被对方和胡克船长如出一辙的钩子一下子就挡住了。

        “能打就没必要听对方打嘴炮。”阿萝拉隔着一棵树看向索林，在索林尚且惶惶失神的目光中拍了拍大腿，“嘿！我射箭再菜，这家伙一动不动我还是射得准的好嘛！”

        索林定定地注视着阿萝拉，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孤山之王突然轻轻地笑了：“你说得没错，阿萝拉。很好的一箭。”

        阿佐格指着阿萝拉喊了一堆奥克语，完全听不懂的阿萝拉掏了掏耳朵，大声喊道：“你可以说通用语吗？我听不懂！”

        “我觉得他应该不能。”索林一本正经地说，“别太高估他，阿佐格可是个文盲。”

        索林故意用奥克语又重复了一遍。

        他垂着眼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阿佐格，突然get到了阿萝拉一直以来的快乐。

        但是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佐格气急败坏的结果就是座狼们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攻击，树根在它们的撞击下脆弱得不堪一击，幸好树够多，他们可以从一棵树上跳到旁边的一棵树，以此拖延一些时间。

        矮人们互相接应着彼此，当阿萝拉跳过来的时候还被索林伸手扶了一下，阿萝拉受宠若惊地道了声谢。

        到最后，只剩下悬崖上的最后一棵树了。

        “比尔博！”阿萝拉呼唤着她的霍比特人朋友，“你说过霍比特人投掷石头的准头都不错吧？”

        阿萝拉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弓卸下交给他：“射中了算你的，没射中算我的！”

        这个时候的甘道夫也用法杖搓了个火，把尚在燃烧的松果丢了下去，惊得底下害怕火光的座狼原地散开。

        阿萝拉眼前一亮：“嘿，甘道夫，给我取个火！”

        顶上掉下来一个着火的松果，阿萝拉握着没着火的那一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装了油的小罐子，在她的箭矢上狠狠地抹了一大把，她把弓箭点燃后，交给比尔博，指了指站在岩石上的阿佐格，“那家伙块头大，就冲着他射！”

        矮人们分享着剩下的松果，用力地从树上将燃烧的松果丢落。阿萝拉把剩下的油瓶子丢给了奇力，这个擅长弓箭的小矮人也和比尔博一样，迅速加入了战斗。

        在他们两人的攻势下，一手持着大锤一手为铁钩的阿佐格拼命挡着飞舞的流矢，被击飞的火箭四散在了树林中，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矮人们欢呼起来，庆祝着他们的阶段性胜利。

        他们的欢呼声没有持续太久。

        这棵承载着十三个矮人、一个霍比特人、一个人类和一个巫师的树终于不堪重负地朝身后倒去，只有两三根还在土中的树根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阿萝拉拽着因为射箭没来得及抱住树的比尔博，菲力拉住了奇力，另外有两个小矮人差点就掉了下去，还好甘道夫伸出了自己的法杖够着了他们。

        一片绝望之中，索林突然持剑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踩着树干，独自一人朝阿佐格走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声音，阿萝拉看着这位矮人之王的背影，他们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如果注定死去，我宁愿慷慨就义。

        更何况，眼前的敌人杀了索林的血亲。

        他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在冷兵器的近身作战，骑着座狼的阿佐格对步行的索林有着天然的压制作用，他们一个照面索林就被座狼掀翻在地，阿萝拉单手抱着树干试图一点点移动，但她刚刚动了一下，猛烈晃动的树就打消了她的念头。

        不行。

        索林又一次倒在了地上，他用树枝的盾牌挡住了阿佐格的一道顺劈，橡木盾也因此裂开。

        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比尔博咽了咽口水，把弓向上递：“拿着，阿萝拉。再把我甩过去，我知道你能做到。”

        “可是……”

        “索林是我们的朋友。我也想帮助他。”

        “我知道了。”阿萝拉没有再犹豫，“上吧，比尔博！把我们鲁莽的王救回来！”

        她冲着被自己甩出、在空中翻滚着恰好撞倒了正准备拔刀杀死索林的奥克的比尔博大喊道：“然后，等待支援！”

        “这还用说，阿萝拉。”巴林拔出了他的剑，“为了索林！为了比尔博！”

        “为了索林！为了比尔博！”所有其他能动的矮人们都响应着。

        只有阿萝拉和用法杖带着两个矮人的甘道夫不得已只能看着矮人们的背影。

        阿萝拉忧郁地叹了口气，问甘道夫：“甘道夫，你的备选方案呢？”

        “别太着急，阿萝拉。”甘道夫看着朝他飞来的一只蛾子，微笑着说，“这不，救兵来了。”

        阿萝拉望了过去，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鹰！

        巨鹰们从空中俯冲而下，他们抓起了座狼又把他们从高空丢下了悬崖。这群飞鹰很快就撕开了奥克的包围圈，并且在那两个矮人即将掉下的时候一只鹰用它宽广的后背接住了那两个矮人。

        飞鹰抓着火光中的矮人们，包括受了伤的索林和比尔博，甘道夫一个飞跃从树上跳到了鹰的背上，阿萝拉也学着甘道夫的样子，跌入了一片柔软的羽毛之中。

        她接住了从鹰爪上掉下来的比尔博，这个有点恐高的霍比特人正失声地尖叫，阿萝拉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道：“快张开双臂，比尔博！”

        阿萝拉张开双臂，陶醉地看向远方：“我们正飞向月亮！”

        眼前正是皎洁明亮的月，身后是奥克无能狂怒地大吼。

        ——他们正飞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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