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凉拌海蜇

午夜12点，伊干又准时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里。传送的位置随机，但肯定会在这一座城市之中。
  伊干尝试过往城市之外跑，可是不论跑得多远，第二天又会被传送回来。
  今天下凡的位置距离美食街比较远，但伊干还是决定先到美食街去。
  因为它没忘记昨天默默承诺的事：如果心海出了海产，一定低价卖给烧鱼摊老板。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总觉得烧鱼摊的老板并非普通人，仙界没人能料理的心海海蜇，或许烧鱼摊老板能够料理。
  依然是人来人往的美食街，伊干远远看到了烧鱼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它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烧鱼摊老板开口了。
  一个绿色皮肤，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偶尔还在烧鱼摊蹭吃的怪人，突然拿了一只来历不明的水母要卖给老板，老板会买吗？
  而且它该怎么说？
  跟老板说这个海蜇非常考验老板的厨艺，但它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吃？
  或者直接跟老板坦白，说这是来自仙界的食材？老板会不会信？
  从来都只有凡人飞升仙界，从来没听过仙界的人会下凡的。
  越想越不自信，伊干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
  在这座东方城市里，哥布林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它的绿色皮肤和丑陋外表不但会吓到人，还会让它成为群众焦点。
  越自卑，就越多事情会让人自卑。
  越退缩，人就会越退越远，伊干只敢远远地看着烧鱼摊，却不敢迈出脚步走到烧鱼摊面前。
  但烧鱼摊的伙计看见了它。
  “伊先生！快来！有鱼汤！”
  伙计热情地对着伊干喊道。
  但这一喊，却把许多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伊干身上。
  伊干脸色涨红，想要逃离现场，又觉得直接这样走掉对烧鱼摊伙计好像不太友好。
  犹豫了几秒以后，它还是走到了烧鱼摊前面。
  “伊先生你先坐，今天客人比较少，你的鱼汤很快就上。”
  烧鱼摊伙计招呼道。
  “呃……老板有空吗？”
  伊干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在炉头面前忙碌的背影问道。
  “伊先生要找老板吗？你先坐，老板忙完我就请他去找你。”
  伙计说。
  “不用了，我现在有空。”
  这时候，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正大脸，精壮身材。
  烧鱼摊老板明明已经有了斑驳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却像个正直中年、精神奕奕的大叔。
  伊干看着眼前的气质大叔，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心中多了一点勇气。
  “老板，我……我想卖一份海鲜给你。”
  伊干开口说道。
  “哦？你有什么好货？不过先说哦，我主要卖的都是海鱼，河鱼不怎么收。”
  烧鱼摊老板有点兴趣，却没有多少惊讶。似乎平时找到他卖海鲜的人就不少。
  烧鱼摊伙计也不疑有他，因为他们这种小摊贩，的确偶尔会收一些钓客的海鲜，他只当伊干不知道去了哪一条河钓了一些鱼，这样而已。
  老板和伊干站到了档口的冰鲜台面前，看着伊干从袋子里拿出来的那一坨海蜇。
  “这是蕴含庞大能量的海蜇，不是普通食材……能料理吗？”
  伊干忐忑地问。
  烧鱼摊老板看了看，直接上手把海蜇抓起来，在手里把玩一阵之后对伊干说：
  “可以，没问题。”
  “真的？”
  伊干有点不太相信。
  “这可是仙……蕴含灵力，媲美仙界的海蜇，甚至蕴含一点点情绪之力，不是普通的方法可以料理的，老板真的能料理？”
  伊干问。
  “没问题，你这只海蜇灵力非常丰沛，不需要特别料理就能直接切片食用。至于其中的情绪之力，只要给了对的人吃，情绪之力甚至完全不用剔除。”
  老板说。
  “诶？这……”
  伊干完全想象不到，在仙界被莫岭视为非常棘手的材料，在凡间一位烧鱼摊老手中却被说得那么轻而易举。
  “我也不是普通人，有把握才会这么说。不如这样吧，今晚你就在角落的桌子等着，我今天就把这一只小海蜇卖了，你再自己观察客人吃了有没有事。”
  老板笑着说道，不给伊干拒绝的权力就把海蜇拿走了。
  “小陈！把那个随缘菜单挂上。”
  “好咧！”
  伊干还傻站在原地，烧鱼摊老板和那位叫做小陈的伙计便已经忙碌起来了。
  老板清洗、切片，处理海蜇的同时也不忘给伊干做了一份鱼汤面线。
  小陈则挂上了一块新的餐点牌子，上面写着“随缘菜单：食物随缘，价格也随缘。”
  这是什么操作？
  伊干看不懂。
  烧鱼摊本来就有每天把不新鲜的鱼免费送人的习惯，现在又搞了一个随缘菜单，老板不会亏钱吗？
  而且海鲜是一种非常看个人口味的美食，有人喜欢吃鱼，有人喜欢吃虾。
  还有些人会对个别海鲜过敏，随缘菜单很难做到所有人都能吃的口味。
  真的会有人点吗？
  伊干非常好奇。
  它不再想着跟兄弟姐妹联络，也不去想今天能不能赚到钱，现在它完全被老板的操作吊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不久之后，一位清秀的女生出现在了烧鱼摊前，看了一圈海鲜和价格以后，目光放到了那个随缘菜单上。
  “老板，那个随缘菜单，今天是什么食物？”
  女生问。
  “我们做什么你吃什么，一切随缘。”
  伙计回答。
  “那价格怎么算？”
  女生又问。
  “你给多少我们收多少，一切随缘。”
  伙计回答。
  “我吃霸王餐，一分钱都不给也行？”
  女生问。
  “行。”
  伙计回答。
  女生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忌口，便果断地点了随缘菜单。
  “随缘菜单一份。”
  女生说。
  伊干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点了随缘菜单。
  它看向已经在摊位里忙起来的老板，果然看见老板拿出了伊干给他的海蜇，一顿“笃笃笃……”把各种材料切进去，一盘凉拌海蜇加一瓶啤酒便摆到了女生面前。
  “……”
  女生无语。
  我来烧鱼摊吃饭，老板却给我整个啤酒加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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