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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玩乐


“他们说我不成器,是因为我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你觉得我好,或许是因为我能想你所想。”赵谌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其实没想过他会回答我的。

        可是他真的太聪明,在深夜摇曳的烛影下,他的眼睛又沉又静,却轻而易举就看见了我隐而未发的疑虑。

        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如果夫人觉得不安的源泉,是觉得我和传言大相径庭,那我或许可以像夫人保证,你可以放心。我是这样,只是因为我想这样,不是刻意,不是伪装,没有违背本性,也不曾故意隐忍。”

        那么诚挚,又那么温柔。

        我不知道按照我一贯的警惕和以往的多疑,我是不是应该猜忌揣摩,我只知道,当我望进他的眼睛时,我就已经信了。

        我总觉得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和我一样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正是如此,我们才相对无言,陪着灯烛一起燃尽,双双撞了满眼的黑暗。

        我在月光下渐渐适应,依稀可见房中布置,干脆就直接摸索着回床边。

        赵谌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不知道是不是没点灯的缘故,显得比刚刚更沉更轻:“如果抛开所有的世俗和束缚不谈,只按照夫人心中所思所想产生的所作所为,还符合所谓的规范吗?”

        那时我已经摸索到了床边,感觉就瞬时站定,浅浅思索了片刻。

        我没有答案。

        或者说,我还不敢有答案。

        这个话头似乎正好,气氛似乎也正浓,我应该慎重审慎地想清这一问,再顺势反问出点什么。

        我应该大概率能套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那或许正是我一直以来蠢蠢欲动着想要一探究竟的。

        可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在这双现在对我微敞了缝隙的门前停了下来,望而却步。

        我一言不发地脱鞋更衣滚进被褥,没刻意压低动作的声音,他应该听的到。

        良久后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从那时缭绕到了现在。

        “王妃。”身边人出声轻唤,我才从这漫无目的的思绪中回神。我抬眼看去,就看见了我今日之行最重要的主人公。

        郭老将军的长女名郭嫣,比我年长一岁,温婉贤淑,知书达礼,虽是待字闺中,她家的门槛早也被提亲说媒的踏了个遍。

        只是郭姑娘心有所属,和我大哥结下了一段孽缘,虽然两家人心里都有数,碍着各自地位,也不敢轻举妄动地结亲。

        事情一拖再拖,拖的皇上都快心知肚明了,终于看不下去,插手了我的婚事,这才有了转机。

        考虑到郭姑娘性子静,遇上家事不睦,心里怕是愁肠百结。

        所以出于对未来嫂嫂的关爱,我决定带她找点乐子。

        于是我就带着她来到了马场。

        我把从赵谌那儿拿来腰牌的递给马场的仆从,带郭嫣和丫头们往里走。

        这处马场是皇室专用,本朝皇室凋敝,一共也没几号人,所以显得还有几分冷清。

        郭嫣一进来就显得有些不安,踌躇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听见了她唤我,回头看见,就见她秀眉微蹙,面上欲言又止。

        “我们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会吗?”我拉过郭嫣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牵着她走向马厩挑马,“你出身将门,我母家帅府,骑马射箭这叫薪火相传,怎么能说不好呢?”

        “可是我不会啊。”郭嫣有些局促,“我父亲不曾教过我我这些,母亲也不会让我学的。”

        这我倒是没想到。父亲不是个墨守成规的,小时候大哥在校场练武,我和姐姐也在一旁比划,要说真刀实枪地学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毕竟耳濡目染,父亲也会偶尔指点,花拳绣腿还是很可以拿去唬人的。

        所以我也没想到,郭老将军和父亲同朝为官,同帐共事,各自家风确实大不相同。

        这就有点麻烦。

        但是来都来了,眼看今天春风和煦,吹得我心都痒痒的,这马场马好景好场地好,我能就这么打退堂鼓?

        父亲可是自小教导我们迎难而上的。

        我略一思索,对着眨了眨眼,耍赖地对她撒娇:“郭姐姐,我们来都来了,你陪阿濯在这儿玩玩儿嘛。”

        “王妃不要这么说。”郭嫣猝不及防被我闹得有些不好意思,“臣女怎么担得呢。”

        唉,和她哥哥真是两个极端啊。

        “郭姐姐不用跟我客气。”我摆出个灿烂的笑容,引着她去挑马,“看这儿的马多好啊,姐姐想不想试试?”

        我语带引诱:“我可以教姐姐,保证不会摔到。”

        郭嫣到底是将门之女,就算自己没学,也见识过很多,显然也看出了这些马不错。

        眼看郭嫣面有动摇,我再接再厉,凑过去和郭嫣咬耳朵,“学点马术也没有坏处吗,等姐姐成了我嫂嫂,和哥哥一起骑马踏青,岂不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郭嫣面色发红,偷眼瞪了我一下,没什么威慑力,倒是无限娇羞。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听见了一句低声的“好吧。”

        ……

        我知道我的娱乐活动可能异于常人,毕竟今天一路玩儿下来,郭嫣的侍女都要瞪死我了。虽然可能是我恶意揣测,但我还是觉得,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就是闻名京城的才女吗?”

        我?我当然挂着自信又欠揍的笑容,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将军府,一个个都怪得很,有像郭老将军那样过于勤恳的,有像将军夫人那样过于端庄的,有像郭贽那样过于傲慢的,还养出了郭嫣这样过于温婉的,甚至连丫头下人也各有千秋,脾性各不相同。

        当日郭贽身边的小厮那为郭贽担心着急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看着比他郭贽还懂分寸有眼色,今天郭嫣的丫头又无礼的很,说话做事简直要越过了郭嫣去,气焰比郭嫣还强势。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心思在他们的事情上多计较,带着郭嫣马不停蹄地直奔我们下一个目的地。

        我准备带她去捏泥人。

        今天上午,在最初的熟悉之后,郭嫣已经能适应坐在马背上让人牵着遛弯了,我骑着马在她身旁陪她说话,成功怂恿了她以后勤来联系,以后争取一起策马驰骋。

        今天下午,我拉着郭嫣去了勾栏投壶。我出嫁之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出府之后逛勾栏,而勾栏之中必去的地方就是投壶的小摊。

        付上一定的银钱,就能领取一定数量的羽箭,投中指定的瓶子就能领取指定的奖品。

        这种游戏的乐趣倒不在于奖品的价值,主要是投的时候的紧张和激情,以及投中之后自己和别人的欢呼声。

        虽然我经常满载而归。

        我带着郭嫣横扫全场,抱回了一堆不值什么钱的零碎小物件,看着小贩面上愁眉苦脸地说着“亏大发了”,背地里却笑得眉眼舒展。

        大半天玩的都是费体力的活动,眼看天色将晚,我决定带郭嫣找个闲适的去处陶冶陶冶身心。

        城西那家祖传的泥人铺子就不错,匠人手艺技巧,哪怕你半点不通此道,在他们的指导和润色后也能捏出个像模像样的物件。

        我贼兮兮地拉着郭嫣往城西跑,决定发挥发挥我牵红线的过人功力,撮合撮合有情人。

        无论郭嫣选择捏什么,我都打定了主意,我一定会捏个泥偶。

        帮她捏一个大哥。

        我在匠人的指点下依旧左支右绌,干脆把人偶全交给了匠人,偷偷塞了一张大哥的小像过去,交代好了越像越好。

        郭嫣在一旁雕的认真,我看着看着,竟然也蠢蠢欲动起来。

        我凑过去看她,出声询问,“郭姐姐这是捏了个什么啊?”

        郭嫣脸倏地一红,有几分羞怯,“是……是个人偶。”

        我仔细看了又看,依稀能辨认出来一点特征。

        我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了心。

        看来交代匠人做的泥人也不用特意交给郭嫣带回去了,我有空时倒是可以带回帅府送给大哥玩儿。

        郭嫣看我看她,不好意思了一会儿镇定下来,也朝我这边看了看,见我这儿干干净净,不由有些疑惑:“王妃自己不捏一个吗?”

        “哦。我啊。我刚刚捏的不太好,就交给匠人着手了。”我不想说出我瞎操的心打破尚好的气氛,于是含糊应道。

        “王妃想自己试试吗?”郭嫣似乎是被捏泥人的乐趣俘获了,竟主动对我推荐起来,朝着我晃了晃手里的小人,“我刚刚动手时,觉得挺有趣的。承蒙王妃今天教我骑马,如果王妃想自己动手,我或许也能冒昧指点一二。”

        “是吗?那郭姐姐就教教我吧。”我从善如流地另买了一副材料,朝她眨了眨眼,“我一定认真聆听听教诲。”

        可是……捏个什么呢?

        郭嫣这么问我时,我的脑中竟然一晃而过一个念头:不然,捏个赵谌吧?

        这念头一闪而过,正当我准备扼杀之时,郭嫣恰到好处地开了口,“王妃要不要捏一个平王殿下,殿下应该会高兴的。”

        高兴吗?

        可是我这手在捏泥人上毫无造诣,出来也自然不会带他的小像,要是捏的口歪眼斜,他真的会高兴吗?

        不过我为什么要讨他高兴?难道不是我想捏什么就捏什么吗?

        郭嫣还在等我回答,我被她安静的眸光看的一阵烦躁,索性不想了,点头答应。

        捏个泥人而已,我不说,谁知道我捏的是猪八戒、是白骨精还是他赵谌?

        ……

        郭嫣带着自己精致漂亮的小人开开心心回了府,我则带着我精雕细琢的“大哥”和惨不忍睹的“赵谌”回了家。

        我把两个小人摆在了桌子上,不出所料地吸引了赵谌的注意。

        赵谌凑在桌边看了许久,扭头问我,“夫人,这两个小人其中一个是大哥,这我看的清楚,另一个是谁啊?”

        我笑而不语,满脸写着:你猜。

        “难道是岳父大人。可是不应该啊,如果是岳父大人,夫人没必要如此厚此薄彼,连捏的手艺都天壤之别。”

        赵谌装模作样地沉思着,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拿起那个又圆又丑的小人看了又看,笑吟吟地偏头看来,“不会是我吧?”

        我承认,就算这人一天有十一个半时辰都不着调,但他笑得时候是真的蛊惑人心。

        我偏了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看来夫人对王府还是很有认同感的。”赵谌语带浮夸地感慨,“竟然有心给我也捏一个小人儿。”

        赵谌明显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兴致勃勃地鼓捣小人儿去了。

        可是我却倏地一怔。

        赵谌他说……认同?

        好似醍醐灌顶。昨夜开始缭绕在我心头的迷雾一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

        他曾想向我伸出手,交出信任,托出过往,来叩问一个同去同归的可能。

        可惜我那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也还没有准备好,献出我义无反顾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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