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哄我睡觉

他记得很清楚，都到了大半夜，依旧可以听到还没停下的打骂声。

        他担忧又不安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内心的天使和恶魔在疯狂打架。

        小天使说:“明天去安慰安慰程孜吧，毕竟跟他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关系再不好也要去安慰安慰。”

        小恶魔一脚踹开小天使：“你可拉倒吧，他可是你死对头！死对头懂吗？你看见过谁会去给死对头送温暖？这不是傻逼行为吗？”

        小天使也毫不示弱：“死对头怎么了？死对头不也是不一样的朋友吗？难道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比不上普通朋友吗？普通朋友都能做到嘘寒问暖，怎么死对头就不行了？”

        小恶魔气的跳脚：“你这是歪理！净知道瞎说！你别听他话！听我的没错！”

        陆然头疼欲裂，大手一挥把他俩都给弄走了。

        “烦死了！睡觉！”

        纠结许久的陆然最终在隔天早上还是让妈妈做了程孜最爱吃的麻团和豆沙包。

        他特意早起拿着早餐，在程孜家门口早早地等着程孜出门。

        出来的程孜穿着高领的薄毛衣，全身都是长衣长袖，特别整洁。

        他像阵风一样从他身边飘过去了，看都没看陆然一眼。

        陆然都还没反应过来，只隐约地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又细又长的疤痕。

        他还傻傻的一手拿麻团包子，一手拿着热乎乎的手工豆浆站在门口。

        等他意识到程孜已经走了的时候，已经快迟到了。

        陆然气的一口麻团一口包子，狠狠一吸溜豆浆，把豆浆的纸杯子捏的变形。

        自从那次之后陆然就发誓再也不会去程孜面前自讨没趣了。

        陆然回过神来，甩了甩头，哼唧一声。

        算了吧，如果程孜真的谈恋爱了，他要是知道，还是不告诉为好。

        就程孜父母那次对程孜的深刻教训，其实对陆然有也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要是他们真知道程孜又谈恋爱了，程孜还不得剥层皮。

        怪他心太软，心太软。

        陆然叹口气，随口问道:“程叔叔程阿姨呢？最近怎么样？”

        程孜目光微闪，顿了顿，语气平淡：“他们挺好的。”

        “你不喜欢我提你爸妈吗？”陆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嗯？”程孜怔了怔，“怎么说？”

        “你好像不太高兴？”陆然不确定的问。

        明明之前听他说话语气还有心情跟他调侃，随口一问他爸妈，语气就变了。

        “还好。”程孜垂眸，微微敛去了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陆然虽然疑惑，但也没继续追问。

        毕竟人家家里的事，他管不着，也懒得管。

        “我要去睡觉了。”陆然困意泛上来，他指了指自己睡的房间，“你还不回去？”

        程孜语气很淡:“不去。”

        “你不回去就一直在待在这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嗯，我太闲了，没事干。”

        陆然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你不会想晚上还要让我学习吧？！”

        陆然一副“你看我猜的果然没错吧”的表情，同时还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程孜神情微怔，好似没想到陆然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也不是不可以。”

        “滚！你个变态！”陆然破口大骂，收回他对程孜的同情心，他怎么能去同情一个变态呢？

        刚才就应该使劲揪出程孜的早恋证据来，活该他被打。

        程孜低笑:“宝贝，你真有趣。”

        陆然：……

        这程孜这段时间去哪了变化这么大？怎么回来反而成深井冰了？

        他骂他变态，他居然还笑了，心情还很愉悦的样子。

        陆然吓得一激灵，防备之心更重了。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犯病了你找别人去，千万别来找我。”

        程孜喝了口水:“可我偏偏就喜欢找你怎么办？”

        “你找抽是不？”陆然撸起袖子。

        “好好好，我错了。”程孜举手投降状，“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陆然莫名脸一热，清了清嗓子：“快点滚去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程孜看着陆然的眼睛，轻声问。

        “跟我有……”陆然差点又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托着腮帮认真想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难不成要我哄你睡觉？”

        “哦？”程孜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个哄法？”

        陆然默了默:“你先去房间躺着，待会打微信电话？”

        程孜轻哂：“你不会是想先让我回去，待会手机一关，门一锁，就不理我了吧？”

        陆然：……

        这人会读心术吧？

        程孜仰头扶额：“没人说过你很好懂吗？情绪都在脸上了。”

        陆然摸了把脸，撇了撇嘴：“你很烦知不知道？”

        “那你不能去我房间，然后哄我睡觉吗？”

        “……”

        “不这样的话，我就告诉陆阿姨，说你——”程孜拖长了音调。

        陆然急忙捂住程孜的嘴，瞪了程孜一眼，凶巴巴的说：“我去还不行吗？”

        程孜笑了声，清浅的呼吸和温润的唇轻轻碰到了陆然柔软的掌心。

        陆然像触电般收回了手，别过头指着楼上：“快滚回你房间去。”

        “好。”程孜点点头，“那我上去了。”

        陆然嫌弃的摆手：“快滚快滚。”

        走了没两步，程孜又转过头来:“你待会记得来，我会给你留门。”

        “你烦不烦啊？”陆然快被他折磨疯了，“你快上去行不行？”

        “好。”

        说完程孜上楼，又开始一步三回头看陆然，生怕他待会反悔一样。

        要是嘴里还有棒棒糖，陆然一定都给咬碎了。

        他现在就有点后悔刚刚脑子抽了一下才会说哄程孜睡觉这种话。

        他真的是疯了。

        陆然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把灯关掉，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机:“喂，你也别磨磨唧唧了，我现在就来了。”

        程孜站在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中，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陆然边听到开门的声音。

        陆然几乎在程孜到的后的十秒钟便也到了房间门口。

        他看着敞开的大门，眼皮跳了跳:“你想我怎么哄你睡觉？”

        他的眼神找寻着程孜的踪迹。

        结果发现人家早就已经进被窝，只露出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了。

        陆然:“……”

        陆然:“听到我说话你就应一下好吗？不然大半夜突然看见只有一个脑袋拱来拱去，真的很像鬼一样。”

        真的很吓人的好吗？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来，被程孜知道他竟然怕黑还怕的话，岂不是要天天被他嘲笑？

        程孜像是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刚刚以为在做梦。”

        陆然:“……”

        陆然表情很无语:“那要不要我掐你一下，让你感受到疼痛，这样你就觉得是现实了。”

        可是程孜居然真的点点头:“可以。”

        陆然:？？

        陆然:？？？

        陆然一脸惊悚地看着程孜的脸:“你是不是不太正常，你今天吃药了吗？”

        “没有。”程孜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你上床，睡我旁边。”

        陆然顿时满头黑线:“大哥，我的好大哥，我只提供哄睡服务，不提供□□服务。”

        程孜反问:“不是差不多吗？”

        陆然简直想爆锤程孜一顿。

        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差远了好吗！

        陆然冷漠脸:“既然你不需要哄睡，那跟我也没关系了，□□你找别人吧，我先走了。”

        “宝贝儿，我错了。”程孜真以为他要走，直直地坐起身，“我需要你，我只要你。”

        陆然站在原地，继续冷漠:“哦。”

        看到陆然还在，程孜才放下心来，他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那你哄睡吧。”

        陆然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许尴尬和迷茫。

        他又没给别人哄睡过，这怎么样能把人给哄睡了？

        好像是讲故事？还是唱儿歌？

        小时候他爸妈就经常这样哄睡他的，他犹豫了会，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搜儿童睡前故事大全。

        “咳，开始了哈。”陆然清了清嗓子，开始毫无感情地朗读了起来。

        “‘噼噼啪!’小蛋壳裂开了，钻出一只毛茸茸的鸡宝宝。鸡妈妈带着鸡宝宝去散步。刮风了，鸡妈妈张开大翅膀，鸡宝宝赶快钻进去。这是它的新家呀。

        小蛋壳有点孤单。‘现在我不是鸡宝宝的家了。对了，我再去找一个小宝宝，做它的家。’它咕噜咕噜滚走了。

        一只蜜蜂在采花粉。‘蜜蜂宝宝，我做你的新家吧!’‘谢谢你，小蛋壳。我不是蜜蜂宝宝，我是蜜蜂阿姨。我的家在大树上，那个圆圆的蜂巢就是我的家。’

        ……

        一只小蜗牛在散步。‘蜗牛宝宝，我做你的新家吧!’‘谢谢你，小蛋壳。我有家呀，你看我的家在背上呢。’

        ……

        谁也不要它，小蛋壳有点难过。一只金龟子路过这里。‘好啦，我的宝宝正缺个摇篮，这只蛋壳做摇篮刚刚好!’金龟子衔来一片花瓣铺在小蛋壳里面。多舒服呀!

        ‘快快睡，小宝贝。’金龟子向睡在蛋壳摇篮里的小宝宝唱起了歌。小蛋壳听着听着，也睡着啦……”

        终于读完了，陆然松了口气，读这么幼稚的故事，简直是在慢慢地凌迟他。

        陆然不说话，房间变得很安静。

        陆然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程孜平稳的呼吸声。

        他震惊地凑近床边，偷偷地把被子的一角轻轻撇开一点，看见程孜的侧脸。

        也许是因为睡得很沉，侧脸的线条没有平日里的凌厉，反而十分柔和。

        看着带着笑睡得香甜的程孜，陆然喃喃自语:“不是吧，这么容易就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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