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

十样锦，檀唇，琼琚，棠梨；蜜合，假山南，紫花布，沉香；凝脂，玉色，黄润，缣缃。

        蕉月，千山翠，结绿，绿云；甘石，迷楼灰，鸦雏，烟墨；石英，银褐，烟红，紫诰。

        藕丝褐，葡萄褐，苏方，福色；井天，正青，扁青，色；扶光，椒房，红友，光明砂。

        “拜见顾公子。”

        顾青山手握茶盏，轻呼一口，青山烟雨皆入于口，茶香四溢。举止随和，温柔典雅，世家公子风范。

        “姑娘何不先行坐下，一同品尝。”他突然抬起头来看我，见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便是出口言道。我颔首应是，两手提起衣裙，落座于上。小斯帮我倒了一盏茶水，我言声道谢。闻香，吃茶，礼数周到。

        “姑娘可是喜欢”

        “自是。”

        赵明辉坐其旁，闻声不言，继而才道:“青山，这位呢，家道中落，无处可去，便是可怜她。想起周兄前几日府上缺着几位丫鬟，让她做你府上婢女如何”

        周青山一时不言，这确定是在问人，而非威胁。不论他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人都是要收下。但碍于面子，他不好说出，只得说道:“那便随了赵兄之意。”反正多一人也不少，少一人也不多。

        赵明辉向我示意，而我只顾着桌上所摆的吃食，起身，行礼，道谢。

        只是可惜了那桌上的美食，才不过是吃了几口，我都吃上瘾呢。越是这般，就越是来气。周青山瞧我一脸苦闷，问道:“可是馋了”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不对，赵明辉在带我来此之前，叮嘱我，不要失了礼节及身份。哎，半刻不到，我已是原形毕露。哪里有着一点做他人婢女的自觉。

        周青山轻笑，宽慰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带姑娘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赵明辉今日有些反常，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竹月他人已经不在牢狱，而是别处。如今他将我送至别人，也不知又想搞些什么名堂。

        ——

        牢狱之中，竹月正是睡着觉，甚是香甜，却是被人无端叨扰，有些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吵恍惚间，他眯着眼坐着，打着哈欠。要是有机会，他可是要好生睡着几回的。

        “竹月大人，你可以出去了。”

        恩。恩？竹月瞬间提起精神，端坐而起，不问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毫不犹豫。

        狱卒没见过此等人的，只听着人句话，啥也不管就跑了出去。若换作之前，要是听到了如此一通，定是会向他问问，何故会放着他们。不会是有什么要他们帮着去做的事。在此前提下，多数人皆是会答应，亦或者是犹豫半会儿便答应。竹月大人真可谓是与众不同，也难怪苏姑娘会如此挂念。

        竹月走出后，赶忙洗身，换了衣裳。

        衣裳是阿姊做的，竹月担心会不小心弄坏了，可阿姊却道，这事啊，她早就想好了，所以她做了很多很多，不怕没有几件穿穿。竹月无言以对。阿姊这招真是好，舍了不少麻烦。

        山岚，渌波，青楸，菉竹；筠雾，瓷秘，琬琰，青圭；月魄，不皂，雷雨垂，石涅。

        窗外枝叶微晃，印着远处金黄，鸟声鸣叫浅浅。夜间暮时，点点星光，皎洁明月，皆在相思中。不知阿姊安好否？多日不见，倒是怪想念的。为此惆怅，难免意识不中。

        “大人，大人。”

        竹月行至书案处坐下，问道:“何事”随意拿着一本册子，翻着一页。

        “该吃晚宴了。”

        “嗯。”竹月放下手中书，起身，缓步，坐下，动筷。

        “大人，这不合规矩。”

        “本大人只是让你坐下来吃饭，哪里不合规矩了。”

        他倒也不算是客气，脚步速度简直是让竹月开了眼。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开口

        吃完饭后，命人来收拾，老伯问了个关键问题，何时才能去救小姐

        竹月直接来一句，等我今日先睡上个好觉在说。

        他现在都困着呢，哪来的精力想别的。

        赵明辉不是说了，阿姊可是很好，在他人左右，就是不知是干的什么事。应是不会太过，大户人家所教养出来的，又怎会是轻浮之人。除非人本就是那个样的，否则他是真的不敢想。

        ……

        嗦!

        “好吃吗”

        “好吃!”我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

        我感觉周公子看我的眼神和那日赵明辉的眼神是一模一样。我就这么遭人嫌弃他们几个算什么，只要竹月不嫌弃就行。要是连他都开始嫌弃我了，我真的是要哭上个几天几夜。

        周青山待我也是极好的，虽说是有些嫌弃在。他估计是看我不大像是个有脑子的，没多少防备。反而是让我侍奉在他左右，帮其研墨倒茶。好在我会些茶艺，但如是他这般人物，所喝过的茶水皆是多的不能再多，又怎会轻易就觉的我所泡得茶水一定是好。

        我不知他的喜好，我便是向其余人询问，这样我才可以更有效地泡出一盏他所喜欢的茶水。

        周青山拿起桌边茶盏，闻着茶香，浅抿一口，细细品味，“不错。”继续批着折子，而我则是在一旁研墨，动作轻缓，很困，很困。好像睡觉。“你要觉的困了，那便回去睡个好觉。”

        行礼而退，才是走着门外处，欣喜而困，浅浅打着几个哈欠。我不敢有着太大动作，要是不小心被人所看，免不了要克扣银两。为了她的那几个银钱，谨言慎行，多做少话在这里就很有用了。

        许是府上人瞧我可怜，便是心生怜悯，故而我与他们倒是相处不错。又好吃好玩的，都会分给我一点，而我则是同样。他们赠我何物，我回之何物。礼尚往来间，还尽一片心。我这个人有点不好，我不太喜欢欠他人人情，所以我会尽量的将所谓人情还清。如此，我也可以睡得安稳点。

        ——

        鸣珂，青玉案，出岫，风入松；浅云，素采，影青，逍遥游；繱辖，二绿，铜青，石绿。

        赵明辉来寻，竹月起身而迎。

        “赵公子。”

        “竹月大人。”

        廊亭下，春风十里，连带着树梢上的枝叶也跟着微微晃动，悄悄散落在各处，一弯池塘泛起涟漪。

        苍筤，冰台；桑蕾，太一余粮，秋香，老茯神；井天，正青，扁青，耀色；月魄，不皂。

        “本公子此次来，是要与大人说个事。”

        “可是为了苏姑娘。”

        他不说话，就代表着他猜对了。

        “本公子已是将苏姑娘交予他人之手，在江州。”

        竹月不明，这人到底是要干嘛，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真叫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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