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来是位小道士

武帝城原本是大奉皇室邀请一众仙宗商议天下大势的登仙阁，一甲子之前以力压天下的姜启将此地改名为了武帝城，由于没有任何庙堂仙宗势力敢踏入此地，到是一些在外招惹了仙宗与朝堂势力之人的庇护所，自从大奉与大胤开战以来，姜启便没有露过面，城墙之上耸立的各种神兵利器皆是败者所留，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城头之上偷取，便成了武帝城的一道景观，来往江湖客无不驻足。

        姜启收有三位徒弟，其中还有一位肤色黝黑，浓眉杏眼的高大女子，由于三位皆没有出过武帝城在江湖上游走过，便也不知这三位高徒到底对不对起他们师傅的名头。

        四月四，人称鬼节，清明前夕，一位魁梧老人立于城头，眺望远方，随即掰了掰手腕，径直跳下城头，如蛟龙入海，震的满城江湖客鸦雀无声，随即老人狂奔而去，气势如虹，直冲天际，那一日，江湖振奋，老人上一次出城是站在大奉皇城之上震慑天下，如今此次出城，不知又将掀起怎么的滔天巨浪。

        老道打了壶酒，擦了擦一直背着却从来没出过手的桃木剑，又换了一身干净一些的道袍，长生看着老人“真不让我去？”老道与少年商量好了，长生继续北上去大奉都城，自己去会一会这人间极致的武夫“别去了，毕竟如果打不过也好扯呼，如果徒弟在旁，总是丢不下这个面子的”老道拍拍长生的肩膀开口说道“一把年纪了，要什么面子，打不过就不要打了，回道阳山就好”少年劝到“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是百姓口中所说的山上修行之人，可却一直身处江湖，老了老了，总要留个结尾，给江湖留个念想”老人咧嘴一笑。

        师徒一路走出城门“别送了，自己去看看这江湖，累了，就回道阳山”老道摆了摆手，径直离去，长生看着那苍老的背影“老了是老了，可别悄悄死了”少年转身，泪眼朦胧。

        送别了老道，长生又见到了那个便宜哥哥“老人家有事？”那乞儿看着老道离去的身形开口问道“老人吗，有时候就是很固执，由他去，高兴就好”其拍了拍长生的肩膀开口安慰道，少年叹了口气，拿出老道给的银钱放在乞儿手中“好话，该赏”长生像个公子哥打赏底下拍马的恶仆。乞儿颠了颠手中的银钱，越发觉得还是弟弟对自己好，笑着追上了那道背影。

        “我帮你在一个江湖势力中找了份谋生”长生看着一旁给自己收拾行李的乞儿开口说道“恩”乞儿也没细问，大概是觉得弟弟不会骗自己“希望你能早日寻到你那个弟弟”长生接过整理好的包袱，拍了拍乞儿的肩膀，挥挥手，出了城，乞儿拿出长生给的银钱捧在手心仔细擦拭着，笑的很是憨厚“弟弟啊，我们京都见”。

        出了城的少年换了一身行头，白衣凉冠，书柜行杖，配上长生略微纤瘦的身形，像极了一位求学赶考的书生，行自路上，总能招揽到妙龄女子的含情羞眸。

        夜间，长生寻了一间残破古寺落脚，观其地界浩明清然，应该不会有什么狐魅子出没，

        虽说佛道自古不相融，百年必有一次世间辩论，但并不妨碍少年对佛法有一丝崇敬之心，若遇佛像，总要行个道礼。

        升起一缕篝火，长生翻了翻书柜包袱，乞儿给他准备了一些吃食，就着盈盈月色，少年思绪远荡，待其送完这封信，总要回趟道阳山，虽说师徒二人很少待在山上，不过到底是有师门传承，老道总是念叨着自己如今没有正式挂单的弟子，长生到不在乎个高到离谱的道门辈分，不过老道这个念想，自己还要帮忙去满足一下。

        一阵银铃娇笑将长生思绪拉了回来，其眉头紧皱，不会这么倒霉吧，怕什么，来什么，只见一老妪牵着两位妙龄少女谈笑间进了古寺，见已有人在此歇脚，两位少女便害羞的躲在了老妪身后，只见那老妪犹豫片刻，上前一礼“公子打扰了，老婆子携两位女儿来此地投奔亲友，见夜色已晚，可方便我三人在此休憩一晚？”长生眼睛都没抬，心中盘算，怎么这狐媚鬼怪托词都一般无二，也不知换个路数。

        少年起身背其了书柜，叹了一口气，准备换个地方，着实是懒得应付，只不过其刚刚要离去，一直躲在老妪背后的女子便出言挽留“公子莫不是嫌弃我们扰了清净，还请公子留步，我们这就离去”说完掩面娇泣，长生看向一行三人，老妪一身清布，面相和善，那二位女儿一略显青涩，眉眼娇娥，素衣薄纱，正擦拭泪眼，身旁另一位女子体态丰腴，朱唇皓齿，柔眉魅眼，正拍抚着哭泣女子的后背，小声安慰。

        一时间到像是长生荒郊野岭之内，欺辱这一行可怜母女，长生看了眼古寺之外，犹豫了一下，便坐回了篝火旁，拨弄着枯枝，母女三人犹豫一番，便坐在了长生对面，两位少女借着篝火，看清了长生相貌，一时竟有些仓促“公子是求学赶考去？”还是那位丰腴女子胆子大些，出言问道，眸中秋波潺潺，魅死个人“姑娘就不怕我是什么鬼魅精怪，歇与寺中，专欺骗妙龄少女，采阴补阳？”长生看着那狐媚少女，开口说道，眸中笑意狡猾，一时间竟看痴了三人，竟分不清到底是谁诱惑谁。

        那青涩少女仔细的观察了一会长生，莞尔一笑“公子骗我们哩”声音清脆，笑容很是娇憨，让少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执拗着要去看雪的女子，长生愿意留下，是因为三人虽是精怪所化，却没有杀意，也无血腥浊气，反而有股清灵之气，否则这古寺对他们来说，便如同烈阳灼身。

        “不知公子可否赠我们姐妹二人几本书籍？”那青涩少女见长生有些愣神，便开口问道，长生摸摸了额头，老道要是知道自己将其的宝贝赠与了几只精怪，不得镇压了这一方天地“长者所赠，不敢转交，还请姑娘见谅”两位少女听闻长生此言，神色有些失望，突然那老妪恶狠狠的看了长生一眼，随即将二位女儿直接抛出寺庙，正当要闪身离去之时，忽然从寺外走进来三位身着白衣，佩长剑的男子，其中一位手持美人扇，神色轻薄“哎呀，三位美人可是让郑某好等啊”那男子合上扇骨，轻敲手心，那被老妪抛出寺外的二位女子分别被其身后的两位仆从挟持着。

        “姓郑的，枉你为仙宗弟子，竟如此下作手段”老妪气骂道，眼睛还扫了一眼身旁瞪大眼睛看戏的少年“这话就是美人你的不对了，仙宗弟子，降妖除魔乃是本分，小兄弟，你说对与不对？”那男子神色轻蔑的看向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似的少年，生的到是一副好皮囊，杀了到是可惜了，其心中暗叹，薄唇微抿，神色看向长生有些玩味。

        “我们姐妹三人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到是你这仙宗弟子，一副恶心心肠，三番五次算计我们”一旁丰腴女子开口说道，泪眼婆娑，这郑卫是此地界真光宗弟子，拜了一位长老为师，师徒二人有些臭味相投，皆好渔色，腻了世俗凡人，便将眼光放在了鬼怪精魅身上，一手画皮袭骨的阴险手段，折磨的许多精怪求死不能。

        “小兄弟别怕，我们是山上仙宗弟子，我看你身资不俗，不如随我等登山修行，做那仙人如何？”男子盯着长生说道，还未见少年回话，只见那老妪散了障眼法，露出了本体，尖耳茸尾，竖瞳利爪，一袭红衣，身势丰腴妩媚，挥爪便向那男子袭去，一脚便将还在发呆的长生踢出古寺之外，借着巧劲，长生翻滚落地，耳边响起那狐媚子的声音“快走”长生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事啊，其一早便发现了那仙宗男子隐匿在附近，因不知其意图，便没动声色，原本以为是冲着长生来的，没想到是冲着这三个精怪来的。

        古寺内，持扇男子随手将两道符箓打进已经被擒的两位女子体内，只见数道金光绳索浮现，两位女子皆面露痛苦神色，再也维持不住障眼法，化为两个白耳长尾的妙龄女子，男子看着地上的两个尤物，目光戏谑的看向发怒的大姐“你们二人去将那个书生抓回来，我自有用处”其吩咐了一声，二人抱拳离去，男子持扇拦住了想要干涉的狐媚子，一把玲珑小剑从其手中浮现，男子道了声敕，只见那小剑光华大绽，直直向那狐媚子掠去，这小剑是其师傅所赐的一门法宝，认主之后，虽不如剑修自身修行的本命飞剑，却也足够应付这狐媚子，几个回合下来，男子或是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把戏，寻了一个破绽，一拳击中那狐媚子小腹，飞剑直接贯穿了女子双肩，看着衣衫褴褛，春光大泄的诱人身姿，男子咽了咽口水，这次收获颇丰啊，其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道符箓，将重伤女子困了起来，准备等仆从将那个书生带回，便返回山中，好好调教。

        两位白耳少女见大姐重伤如此，发了疯似的挣脱那金色绳索，奈何除了伤的身上多了几道疤痕，徒劳无功，一行三人本是古寺周围修行的狐狸，由于时常倾听佛法，有了几分灵性，待古寺破落之后，修炼成型，三位女子性情活脱，却也不敢下山混入市井，以往来此过客，三人总是寻着法子讨要几本书籍，听一些山下琐事，江湖传说，不曾今日却遭此大难。

        “回来了？”男子目光皆放在三位尤物身上，听着脚步，以为是两位仆从将那个书生带了回来，头都没回，开口问道“回来了”少年将那两位昏死过去的仆从扔在地上，开口答道。

        男子眉头一紧，看向那个有些瘦弱的少年，终日猎鹰，没想到今日却被鹰啄了眼“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我乃真光宗远道山人门下弟子郑卫，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友见谅，委实是这三个妖孽作恶多端，手段狡猾”其拱手一拜，隐藏在扇后的眸子凶光大绽，那精巧小剑瞬间出现在长生面前，直刺额头，长生双指微并，将小剑夹在指间，随手一甩，直接穿透了郑卫的肩膀，那郑卫倒也果断，手中美人扇轻轻一挥，香气四起，随即四周浮现多位身姿妙然，衣衫裸露的丰腴女子，长生打量着这境况，一个略显粗浅的风流帐，有道是抽筋削骨百魅坊，吸髓食心风流帐，多是一些鬼魅的偏门手段，不知这仙宗弟子怎么习来的，长生感知那郑卫准备用这风流帐困住他，以便其脱身逃去，却见其仍不死心到手的三位狐媚子，只见其从怀中掏出一小舟，灵气注入之下，豁然变大，正待他准备御风离去之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接将其劈的昏死过去，长生挥手驱散了那粗陋手段，望向那位先前还不信其言的那位青涩少女开口说道“这回信了吗？”

        长生解了几位女子身子的捆仙符箓，四人再度坐在了篝火旁，三位女子受伤皆不轻，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古寺中“不知仙师要如何处置我们？”起先化为老妪的女子开口说道，长生想了想“卖入山下的勾栏院子，应该能换一笔不小的银钱”几位女子虽然没下山行走过，但还是知道勾栏院子是什么地方，一时间三位有些羞涩，还是那位青涩女子“仙长又骗我们”长生也不再调笑她们，一脚提醒了那个昏死过去的郑卫。

        “前辈饶命，前辈若放我离去，什么条件都可以”郑卫跪在地上，再无之前的自负神色，三位狐媚看着郑卫，面露恨意，大姐更是蠢蠢欲动，想直接了解了他“别动了，我可没什么疗伤的药”长生看着面露凶光的大姐开口说道“仙长要放他离去吗？”其并没有理会长生的劝告，反而直直的盯着少年的眼睛“把你身上的药品都拿出来”长生不置可否，对郑卫说道，其长袖翻转，几个晶莹的玉瓶便浮现了出来，长生打开闻了闻，便交给了三位女子“先疗伤，这位兄台叫了他师傅来，一会若打不过，还能扯呼“长生悠然说道。

        郑卫一愣，随即不再掩饰，这位少年眼光果然老辣，方才其醒来之时，便捏碎了一枚传音玉佩，想来其师尊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了，三位狐媚子望向老神自在的长生，相互看看了，神色镇定，感觉只要在少年身边，就能安心几分。

        长生没有处置郑卫，便是想将其师尊引过来，调教出这么优秀的徒弟，少年想会会这仙人“道友真的要为这几个狐媚子得罪我真光宗？”郑卫看着一旁根本不想理会他的少年，开口问道“三道九阁十二宗门，我为何没有听说过你们真光宗？”长生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这真光宗是什么时候冒出的仙门，郑卫听闻此言，神色恍惚，以其年纪与手段，莫不是真的世间顶级仙宗的弟子？真光宗压根不再长生所说的宗门势力之内，只是一个三流的地仙宗门，门主为结神境巅峰，一步之遥迈入上三品境界，可这一步却久久没有踏入，师尊为凝丹境巅峰的四境修士，在此作威作福多年，凭借着师徒二人的缜密心思，也未曾出过大差错。

        少年凝神片刻，睁开双眸“你师傅来寻你了”起身将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的郑卫拎在手中，直直摔出古寺“半个时辰之内我若没有回来，你们便自行离去，这是三道风行咒，可在需要时救你们一命”随即便一个闪身出了古寺，看着那身披华贵白袍的老叟，老人此时正俯身查看徒儿的状况，阴鸠的眸子越发凶狠“道友好手段，利用我徒儿引来老夫，当着老夫的面炸了郑卫的神识与气海，不知道友是哪座仙宗的道门天才”老人直起了身子，不再理会已经成了废人的郑卫。

        “学着高徒降妖除魔罢了”长生答道“几只畜生而已，道友既然引我来此，必然是有所要求，不知老朽能为道友做些什么？”老人开口说道，其大动干戈不会仅仅因为郑卫，一个下三品的修士，在老人眼里这个少年是冲着自己来的。

        “无他，借道友人头一用”长生神色平静，身形转瞬即逝，阵阵雷动随之荡漾，老人看着少年手中的威威雷法，神色大惊“雷法，道门中人？”老人心中急速盘算，如此年轻的道门天才，不该名声不显，思前想后，只剩下一个想法，此子不能留，一旦逃去，道门仙家必然降临，小小真光宗，可庇护不了他，随即只见其周身金光四溢，长袍无风而动，躲闪雷法之间，隐秘的洒下些细细荧光，掌间有屡屡瘴气环绕，长生看着老者的动作，有些不屑，一道符咒引出，直接击碎了老者周身的金光，随即一拳，重重将老者打入地面，此时少年神情有些凝重，方才一拳，如中沼泽，卸去了不少拳力。

        “道友以为，凭借这个水平的雷法，便可横行无忌了吗？”老人声音传来，只见其突然出现在长生身后，一柄小剑随之刺穿了长生的肩头，少年正要转身之际，突然发现脚下有众多鬼爪擒住其脚踝，正要将其向地底拉去，老人随手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棺材，打开之际，长生如入鬼蜮，周身阴魂残绕“你们这些仙宗的天才，仗着习得些毛皮手段，便小觑天下人，如今老夫的风流帐缺少一位守门将，待老夫抽去你的魂魄，这一身本事，便归老夫驱使吧，折了一个郑卫，换来一个天才傀儡，老夫不愧”老人觉得大局已定，目露凶光，盘算着怎么处理长生。

        “还不出手吗，真能忍”长生看着远方，那股锁定他的武夫气息若有若无，使得长生如芒被刺，见对方没有出手的意思，长生这个局便失败了，其五指微张，天空之下，顿时雷雨咆哮，刹那间阴物一扫而空，随即看向老叟，捻雷画符箓，顿时数杆雷枪飘于空中，老人转身便要逃去，如此雷法，难道是一位道门真人不曾，其不知为何，明明那柄小剑之上喂有剧毒，而且长生方才已显中毒之相，转而便被横扫“你那身法还算有些意思，其余的，不堪一击”长生的话刚传入其耳中，一杆雷枪转瞬极至，直接将其钉在空中，中三品境界，堪堪能出阳神，借着身体炸裂之际，一缕魂魄趁机飞驰而去，还没等回神，第二杆雷枪直接将其炸碎。

        自从长生出城之后，便一直隐隐觉得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对方似乎不着急出手，长生便借着老人卖了其一个破绽，到底是没将其引出，让长生有些失望。手中握着那杆雷枪豁然消失，以那老人四境巅峰的境界，原本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只不过其修的一身鬼道，在长生的雷法之下，便有些相形见拙了。

        长生回到古寺之内，看着三位神经紧绷的狐媚子，微微一笑“公子你受伤了？”那青涩女子看着少年肩上的伤口，开口问道“无妨，你们三位暂时还是不要下山步入凡俗，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既然与这古寺有缘，便在这里修行吧”长生将书柜打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本道经送到三位手中“这是本门的道经，虽不知对三位有没有裨益，不过既然先前开口讨要了，如今也算共患难，我便赠与你们”三个狐媚子看着递过来的道经，大喜过望，人模人样的施了个万福，少年受不得这三位荡漾着春水的眸子，告辞一声便转身离去，那青涩女子看着书生背影，俏脸微红“原来是个小道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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