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因为热爱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宋矜语给毛羽打了个电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边城有病？”
“这马甲名叫时酝，应该就是边城吧，”顿了一下，毛羽又解释道，“不是我说他有病，是他自己说自己有病的。”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在网上发这个帖子呢？”宋矜语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毛羽轻轻地吁了口气道：“或许，他在向你道歉。”
宋矜语还在沉默，毛羽也不说话，似乎酝酿了许久，她才道：“有个事，我想需要告诉你一下。”
“什么？”
“我或许知道边城当年撒谎父亲家暴的原因了。”顿了一下，毛羽才道，“边父边母离婚的那年，边城的外婆得了重病，不久就过世了。或许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宋矜语不再说话，匆匆挂了电话后却陷入了深思。
边父手术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手术当天，边城和林和联都到了医院。因为手术，边祈泽前一天就剃了头，父亲虽然偶尔有些神志不清，但骨子里是个外貌协会的成员，这点改不了。因为这个光头，一大早就闷闷不乐
见到边城和林和联的瞬间，他更是来气，大声道：“我不愿意剃头，这些人就趁着我睡着了给我剃。我这幅模样跟和尚有什么区别？”
边城连忙笑着安慰道：“爸，等手术做完了。你爱留多长的头发，也没人阻拦啊。”
“我又不是披头士，干嘛留长发。”边祈泽忿忿不平道。
边城咳咳了两声，无奈地耸耸肩看向林和联。
林和联笑着道：“老边啊，说句实话，我觉得你光头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边祈泽斜睨了林和联一眼，小孩子的脾气一下就上来，叫嚣道：“林和联，要是我说你秃头的模样也挺好看的，你还笑得出来吗？”
“你……”
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林和联竟然语塞了，他缓了口气说：“算了，不和你计较。你今天要做手术。”
三人说话的缝隙，护士已经进入病房通知道：“边祈泽，马上要推进手术室了。”
边城和林和联连同护工推着边祈泽往手术室，刚推了一会儿，边祈泽忽然喊停，对着林和联囔囔道：“林和联记得保护好我的书。”
“知道了，别那么啰嗦了。”林和联埋汰道。
“要是我手术出了什么意外，这书记得交给边城。”
林和联翻了个白眼道：“老边，你长命百岁，没那么快死的。你要是死了，你输我的牌钱我可不好意思找你儿子讨。”
话毕，他俯下身，对着边祈泽嘱咐道：“你啊，记得做完手术，别装失忆，记得还钱！”
边祈泽也不甘示弱：“放心吧，我老边不是欠债不还的人。”
边城和林和联最后只能在手术室前的第一道大门停了下来，边城单手插着黑色裤兜，神情有些凝重。
林和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你爸爸吉人自有天相，手术一定顺利的。”
“师父，你是怎么说服边祈忠他们的？”边城心里有疑惑。
林和联淡淡笑道：“我根本不用说服他啊，我无非是给了他想要的。他想要祖屋，你爸爸也同意让给他了。”
“原来是这样，”边城点点头，边祈忠这样难缠的家伙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他贪得无厌，既然说想要祖屋，必定要的会比祖屋更多。
“谢谢你，师父。老是麻烦你。”边城声音沉沉道。
林和联笑着答道：“边城，我和你爸爸是老同学，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边城点点头，心里很感谢“师父，你说，如果没有我，爸爸是不是拥有另外一个人生了？”边城忽然道。
林和联侧头看着边城，笑了笑道：“我想应该是吧。”
“但这个人生会更好一些，还是更坏一些，就很难说了吧。”林和联缓缓解释道。
边城没有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没有他，他就不会在离婚官司里撒谎，那么父亲最后不会净身出户，不会从律所离职，也不会下海经商，更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边祈忠有句话是对的，他是毁了父亲一辈子的那个人。
“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让我保管什么书？”林和联侧眸看着边城，扬眉道。
边城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书。”
边城跟着林和联回到了边父的单人病房，林和联打开了柜子，取出了一本《未知凶手》递给了边城道：“你爸最近在读这个漫画，已经看到最后一本了，可惜没有结局。”
“他……他为什么要看这个漫画？”边城感到奇怪。
“因为你父亲一直想走进你的世界。”林和联叹息道，“边城，你爸爸一直在努力走进你的世界，他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边城翻了翻手中的《未知凶手》视线忽然有些模糊，随手这么一翻，忽然发现内页里夹着一封信，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林和联。
林和联笑着道：“你爸爸给原作者写的信。”
“他干嘛跟作者写信？”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边城徐徐打开了那页信纸，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迹浮现在眼前：
亲爱的叁晨大大：
我儿子很喜欢你的《未知凶手》可惜没有结局，断更了这么久，你能给《未知凶手》一个结局吗？我老头子感激不尽。
边城又好笑又感动，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学习到“大大“断更”这样的词。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
他又把信纸叠好重新塞进了信封内，他扬了扬唇，想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不自觉地感到眼眶微酸。
“你的爸爸，即使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了你的喜好。”林和联语重心长道。
边城送走了林和联后，枯坐在了手术室外，他摩挲着手上的那本《未知凶手》他忽然很想宋矜语，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同她打电话，最后他打开了手机，搜索了一下Macaron的新闻。
果然她的一大排新闻映入眼帘，《马卡龙人生》获得了MT年度漫画大奖，她在这周末会参加颁奖典礼。边城晃了晃神，时间不是正好今天吗？
他打开微博，准备最后用“时酝”这个微博名，同她留个言。
宋矜语起了个大早，今天的日子对于她十分重要。《马卡龙人生》得到的漫画大奖的含金量十分高，她今天除了领奖，还会接受一个记者采访的项目。
她换了身剪裁讲究的黑白相间的连体裤，腰部使用了黑条纹作为装饰，再搭配上一双吸晴的金色高跟鞋使得她气场瞬间增强十倍。
林悄悄见到她，感慨道：“矜语，你今天真好看。”
“谢谢啊，悄悄。”
她蹬着高跟鞋上了车，林悄悄又问道：“你之前干嘛把头发染黑了，其实我觉得你之前那个发色挺好看的。”
宋矜语撩了撩肩上的黑色长发，想起当时以为要见边城的妈妈，才把一头粉色的长发染黑了。
她不做声，看了看手机。她多么想接到边城的电话，即使他对自己说一句“恭喜”也能让她感到无比欣喜。
可她直到到了会场，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电话。她在台下漫不经心地打开微博，她的微博底下有着一排粉丝的恭贺。
她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时酝的那个马甲。
【亲爱的Macaron大大，祝贺你收获了MT年度漫画大奖，希望你会拥有无数的奖杯，希望你永远为着自己的初心而创作。】
她忽然抽噎了下，滚烫的泪滴落在了屏幕上。
她知道这世上只有边城最懂她，懂她多么希望成为真正自己。不是那个因为营销而声名大噪的Macaron，亦不是为了得奖而画画，不是为了生计而画画。
而只是因为喜欢，因为热爱，画自己所擅长的故事。
正当她沉浸在那句话无法自拔之时，身旁的林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提醒道：“准备上台领奖了，想什么呢。”
宋矜语匆匆补了补妆，万众瞩目下领了那个奖杯。她向着众人鞠躬，发表了工整的颁奖词，最后道：“我希望接下来，我会为了自己的初心而创作，画出更加受欢迎的漫画。”
正当她发表完言论，台下的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格纹衬衣的记者忽然举手道：“Macaron，有个问题，不只是我们的疑惑，也是广大读者的疑惑。”
主持人立马微笑地对着台下的记者道：“不好意思啊，我们的采访环节在颁奖结束后。”
等到宋矜语下了台，林悄悄俯身下来，嘱咐道：“刚刚那个记者恐怕会揪着马卡龙是不是真正存在的问题，等等的采访环节，你一定要咬住答案，不要松口。”
宋矜语点点头，接下来的采访环节，在主办方安排的记者官方提问后，那个格纹衬衫的记者忽然举手道：“宋老师你好，众所周知，你创作的马卡龙人生当中的马卡龙是以你收养的一只猫马卡龙为原型而创作的，但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只叫作马卡龙的猫会有粉色的眼睛呢？”
“因为马卡龙是一只从小患有白化病的猫，所以它的眼睛是粉色的。”宋矜语笃定道。
“可是我们追《马卡龙的人生》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只猫。”记者继续追问道。
宋矜语淡定如常地微笑道：“得了白化病的猫咪，它的身上就是缺乏了黑色素，它对人比较敏感。而且在晒太阳的时候对它的视力会有很大的危害，对它的皮肤也是破坏力很大的。所以我一般不带它出门，也是为了保护它。”
“不不不，宋老师是抛弃了它！”男记者猝不及防地扬高了声音。
宋矜语感到不解，谁想男记者已经从纸袋里取出了一叠的照片，振振有词道：“前些天，我们正好路过了Macaron宠物店西郊分店，很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店员从店里抱出了一只猫，这个店员抱着猫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垃圾场处搁下了那只猫。”
“令人惊奇的是那只猫跟《马卡龙的人生》所描述的马卡龙，如出一辙，拥有粉色的眼睛。”
戴眼镜的男记者顶了顶镜片，声音抑扬顿挫，而宋矜语却完全变了脸色。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那只被抛弃的猫是马卡龙吗？”男记者并不给宋矜语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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