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毫无恋爱的经验

　　“你一定很好奇。”宋矜语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瞳静默又漆黑，可是却像是有着深深的漩涡，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可你知道，我们很早很早之前便认识了吗？”
边城眸光微敛，眼里有深深的诧异。
“边学长，你好，好久不见。”宋矜语忽然伸出手立在了边城的面前。
边城震惊地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掌，又问道：“我们……从前认识吗？”
“你越靠近我，我就会越讨厌你。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宋矜语又问道。
边城眼里有了波澜，他忽然想起了大学期间遇到的那个女孩，他在泳池边上救了她一命，而她也为他挡了一巴掌。
那天，是个阴天，天边的几声闷雷，仿佛预料着有一场大暴雨即将袭来。
他的二伯边祈忠气势汹汹地去系里找他，他冷漠地看着这个男人，却又不得不跟他到了体育场。
因为要下雨的关系，体育场的同学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几个同学正在收拾器械。最后，只剩下他立在旧体育场的一隅，独独面对着边祈忠。
他低着头，看着水泥地慢慢有液体滴落，一滴滴最后晕开成为一滩水。
二伯的声音带着天生的暗哑，厉声的时候更加嘶哑。
他质问着边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父亲，让父亲一无所有。边城闭起眼，忽然抬头，雨滴越来越大，他面色不变地等待着那即将落下的巴掌，等候了很久，那巴掌最终没有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
女生得理不饶人地骂着眼前的中年人打了她。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离开，女生却有了得逞的雀跃感。
他无法理解一个女孩被打了还能雀跃的心情，他冷漠地离开，可女生却不依不饶地站在他的跟前道：“边学长，你救了我一命，可我也替你挨了一巴掌，我们互不相欠了。”
他本就没有想从她的身上讨人情，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太过明亮，仿佛一道透明的光芒。她的半边的脸颊明明印着一个巴掌留下的赤红痕迹，可她却浑然不在乎，还在对着他微笑。
他骤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左边的脸颊，声音清冷地提醒道：“记得用冰敷。谢谢你。”
回忆仿佛就是一场老旧的电影，边城忽然恍然：“是你。”
“很意外吗？边学长？”宋矜语眸光微沉，忽然又抬起头来，“这一次，我想站在你的面前说，虽然隔了许多年，我还是喜欢你。”
边城很意外也很震撼，他滚了滚喉咙，竟然一时无言。
这世上有种人，他拥有爱人的能力，却缺乏被爱的能力。
而边城属于这一类型的人。
“我想跟你在一起，边学长。”宋矜语喉咙微动，鼓起勇气看着边城。
巨大的震撼让边城忽然沉默，他没有说话。宋矜语却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今天很唐突，可我真的想要你的正面回应。不是那句“你越靠近我，我就会越讨厌你”这样模糊不清的回应。而是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肯定和否定。”
顿了一下，宋矜语的眼里微微起了涟漪：“我今天会在星空心乔等你，等你一个正面的答复。”
宋矜语旋身推开了这间独立办公室的门，她挺直了背脊，尽量显得面色冷静，毫无波澜。她想着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蹬着高跟鞋，显得自己威风飒飒。
走出事务所的瞬间，她所有的伪装立刻消散。她忽然很失落，毛羽之前劝她，一个男人连爱和不爱都不能干脆利落地给你回复，那么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可她不死心，她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她回到了星空心乔，她这个主角不在，这个盛大又隆重的生日会早早就结束了。店员都很吃惊她忽然又折回。她一个人坐在了二楼的书店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等到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星空心乔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下她，她不得不离开星空心乔。
星空心乔关了门，她仍然不甘心地坐在了阶梯上，几颗疏星被浓雾掩盖，最后闷雷骤响，大雨倾盆而下，她缩了缩身子，心灰意冷。
直到头上的雨滴忽然消失，偌大的黑色雨伞遮住了她的头上，她才缓缓抬头看着立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陡然起身，不确定眼里的是泪还是雨，忽然涌上心头的喜悦让她说不出话来。
豆大的雨并未停歇，宋矜语半天才开口道：“你要给我答案了吗？”
雨夜中，光影婆娑，可边城的侧脸却依然在光影中显得棱角分明，她终于相信那句话，即使是黑夜也无法掩盖住的帅气。
他喉结微动，她盯着他的喉结看的入神，直到听到他磁性的声音响起，她还在忐忑不安。
“你还记得你在微博上发过发过一张图，薇薇安终于克服了心理难关拥抱了马卡龙。”男人忽然开口问道。
雨滴沙沙，而边城的声音微微扬高：“你说得对，如果你不拥抱他，他又怎么知道你的爱。”
猝不及防，边城忽然俯下身，揽住了宋矜语。此时此刻宋矜语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缩在了边城的怀中，外面雨声阵阵配合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仿佛是另外一种契合的合奏曲。
边城拉着宋矜语又往星空心乔去，书城还剩下几个员工在做最后的整理，见到边城和宋矜语都有点惊诧，其中一个女店员匆匆打开了铁栅门，喊道：“老板。”
“你和小米先走吧，我来关门。”边城又嘱咐道。
“好。”
不一会儿，两个店员就先走了，三层的建筑只剩下边城和宋矜语。边城把楼道的灯一盏又一盏地打开，最后上了三层的咖啡馆。
宋矜语跟着他的步伐徐徐上了楼，问道：“我们为什么又要回到这里？”
“给你过生日啊。”边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一定还没有许愿吧。”
早上的仪式，她跟一众读者切了蛋糕，但确实没有吹蜡烛和许愿。宋矜语点头道：“嗯，那倒是……可是这个点了，你们店里也没有蛋糕了呀。”
“看看运气吧。”
边城看了看咖啡店里冷藏展示柜里，确实一个剩下的蛋糕都没有。他托腮思考了会儿对着宋矜语道：“我有办法。你等我一会儿。”
宋矜语找了个靠窗的外置坐下，望着外头的灯火阑珊的雨夜，忽然觉得动人了许多。
不一会儿，咖啡厅骤然变暗，宋矜语来不及惊呼，只见不远处的摇曳的烛光徐徐地朝着她这座靠近，她听到边城正低低地吟唱着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随后，她看清了边城的身影，他脱了西装，只穿着一身白衬衫，袖口折了折，手上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盘，插着一只蜡烛。
宋矜语陡然起身，看着已经端到眼前的瓷盘，忽然有点想笑。
边城煮了一盘意大利面，用番茄酱在意大利面上写下了26两个数字，最后再插上一只蜡烛。
她微微耸肩，觉得又好笑又无奈，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倒是捧着瓷盘的男人一脸淡定地提醒她：“吹蜡烛，许愿呀。”
“哦。”
宋矜语傻傻地晃过神，双手合十，认真地许了愿望，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边律师，你该不会经常用意大利面给人过生日吧？”宋矜语打趣地问道。
边城放下瓷盘，压低声音，眸光专注地盯着宋矜语：“你是第一个。”
宋矜语取下蜡烛，持着餐叉搅拌了一下意大利面，尝了一口，夸张地道：“哇，还蛮好吃的。”
边城倒是轻飘飘嗤了声道：“真的好吃？”
宋矜语反问道：“不相信？”
边城不动声色地点头，又扬了扬眉笑道：“原来你喜欢不加盐的意大利面。”
眼瞧着自己这么奉承的彩虹屁对方不领情，宋矜语决定改变策略，忽然倾身，靠着边城的方向更近，一瞬不瞬地盯着边城，慢慢道：“那你要不要一辈子给我煮不加盐的意大利面。”
边城双手交握，淡淡地撩起眼皮：“不要。”
不要？她又要被拒绝了？
“还是加点盐吧。”边城耸耸肩，眼角稍稍挑起。“一辈子不加盐，有点可怕。”
宋矜语却忽然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边城下一秒就要推开她。
边城送宋矜语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两人站在Macaron工作室的门口，空气里还带着微潮，袭来的倒是一股金桂的花香。
宋矜语看着边城，忽然问道：“你觉得谁是凶手？”
“嗯？”边城困惑地看着宋矜语。
“我说的是《未知凶手》里的凶手。”宋矜语含笑看着边城，“想知道吗”
边城眼睛骤然一亮，又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我还是等着有一天你会完成这个系列的漫画吧。”
晕黄的路灯下，印着边城如墨勾勒的双眼，宋矜语恬然微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开口问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边城定定地注视着宋矜语，她那双明眸清澈乌黑，隐隐透出些期盼的光泽。
这个没来由的问题，只有他们二人能够理解。
她在问是什么让他学会打开心扉去接受她，让他放弃了独身到老的想法，让他学会去拥抱一个人。
他想应该是这个女人执拗的勇气。
她比他勇敢的多得多。
他微扬薄唇，笑道：“可能是薇薇安终于有勇气拥抱马卡龙开始吧。”
他骤然伸手揉了揉宋矜语额间毛绒绒的碎发，本该是轻柔地撩动，他指腹的力量一加重，变成了在推搡。这样一前一后仿佛把她的脑袋当成了摇摇车，宋矜语咬了咬下唇，忽然定住脚步，倏然间踮起脚尖托住了边城的双颊。
边城的右手还按着宋矜语的额头，但自己的脸庞已然覆盖着温热的掌心。
“边律师，真的毫无恋爱的经验。”宋矜语认真地拧了拧眉头。
边城的眼皮一掀，一天算不算经验？
他微微张薄唇还想解释些什么，女孩已经咬住了他的薄唇，带着酥软和诱惑的舌尖撩动着他的口腔和心扉。
她缓缓松开他，才颇有成就感地扬唇道：“下次就要这样……”
这样……吻住她。
“不用下次。”边城的眸光愈深，不等她的回复，主动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次是他掌握主动权，也许不是什么都需要经验，他的吻技绝佳，直到吻到全身发软，才松开了她。
夜色再撩人也比不过眼前的男人，她感到全身还在颤栗，整张脸都已通红，这回倒是她害了羞。
最后眼前这个男人还在一本正经地问她：“你说的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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