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时间往前倒推三个时辰。

李世民从太极宫走出，目光中弥漫着自信与席卷天下的野心。

他叫来身旁的传旨太监，低声道:

“去请房相公、杜相公来议事，一定要快。”

传旨太监犹豫了一下，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世民这才想起，接着说：

“地点就在御书房。”

小太监诚惶诚恐，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

“太上皇饶命，没有陛下的口谕，这御书房，小的怎敢擅自做主，带人进去？”

“嗯？”

李世民微眯着眼，眸光里透露着淡淡的杀气：

“没有李昊的通知，朕这个太上皇，就进不了御书房不成？”

小太监哪里还敢再顶嘴，只是慌忙的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答应。

看着小太监朝着宫门的方向离去，李世民这才冷笑一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不管是谁，若要阻拦朕重登皇位，杀无赦！”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太上皇！”

李世民错愕的回头，却见观音婢正在几名婢女的簇拥下看着自己。

目光款款，却又带着几分忧虑。

观音婢缓缓道，“臣妾给太上皇讲一个故事如何？”

李二听见她的称呼，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是太上皇，身份已定。

但他却对观音婢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脾气。

李世民开口，“什么故事？”

观音婢扶住李二的手，缓缓靠在他臂弯上，轻声道：

“臣妾想为太上皇讲一个‘虎毒不食子’的故事。”

李世民脸色微变。

观音婢似是在呓语：

“尽管陛下非臣妾所出，可在太上皇的心里，应当一同对待才是。”

李世民没有说话，他不想伤这个女子的心。

这么多年的征战，如果把李二比作一只翱翔的雄鹰。

观音婢就是这只雄鹰，倦了之后的港湾。

......

房玄龄从内城出来，与杜如晦话别，坐着家里的马车回到府上。

先是让人上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房遗爱在门外玩蹴鞠，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

大儿子房遗直从外房走进来，见礼之后问：

“爹，为何今日早朝之后，脸色如此差？”

房玄龄盯着他久久不说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房遗直抓着脑袋疑惑地走出门，问送房玄龄回来的家仆：

“你们可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我爹一到家，焦躁不安，脸色也不好看？”

平日里这些家仆可谓神通广大，长安城内，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他们。

但这一次，几名家仆都是齐齐摇头，称自己不知。

房遗直还在苦思冥想，远远望见一辆马车朝房府开过来。

马车很快停下，停在房家门前，下来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

房遗直估摸着和父亲反常的态度有关，拱手道:

“敢问公公何事？”

公公沉声道:

“快去请房相公进宫，太上皇在御书房有请。”

房遗直错愕不已。

房玄龄出门时遥遥望向皇宫方向，心底暗叹：

这大唐的天，果然变化无常。

不过陛下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证明我依然是太上皇的心腹。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杜府也发生着同样的一幕。

杜如晦行色匆匆，脸色严峻，心底有着一丝落寞。

平心而论，他觉得李昊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出色。

但无可奈何，自古以来，皇位的诱惑面前，从来没有兄弟姐妹、父子之情。

不过太上皇在这等危急关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

证明我在太上皇心中，依旧占据着别人无法比拟的分量。

然后两人在内城门口相遇了，两人脸上本来都带着一丝喜色。

下一刻，脸上的表情都促狭起来，房玄龄干咳一声，低声道：

“杜兄这是？”

“面圣。”

“巧了，在下也是面圣。不如你我结伴同去？”

“如此甚好。”

两人都忍住掩面离去的冲动，验过腰牌，并肩进入内城。

到了御书房，门口小太监告诉二人，无需通传，进去即可。

以二人的经验和脸皮，那点尴尬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当他们音乐看见御书房内人影憧憧，以及传来的低声私语，脸色又微妙起来。

进得大门，只见原本被罢免的戴胄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的他一脸怒气，怒气中又交杂着兴奋和喜悦。

只见戴胄对除崔孝芬外的四部尚书放声道：

“诸君可知，今日太上皇议事，只召集心腹，而本官，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太上皇的消息。”

“这证明本官在陛下的心中，分量非凡！”

而在他对面，李勣脸上没来由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戴胄说完，就发觉御书房各位大臣的脸色不对劲。

表情丰富至极，错愕、疑惑、尴尬之色不尽言表。

随即他也沉默下来，仿佛明白了什么。

短短半个时辰，御书房内便聚集了一干李二打天下时的老臣。

除了程咬金等人被派去边疆修路、李道宗去了蜀地，其余人等，几乎都在。

当然，必然是没有李昊的亲信。

和珅、严嵩、东厂曹正淳、锦衣卫沈炼等人，是李世民上台后的第一打击报复对象。

能混到这个层面，没有谁是傻子。

今日朝堂的不对劲，所有人都感觉了出来，又有太上皇隐晦的“提点”，大多数人都明白了事情原委。

此刻，诸君也明白了对方心底的想法，纷纷闭口不言，掩饰尴尬。

不多时，李世民身着龙袍、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笑道：

“诸公既然已经来齐，那朕就直说了。”

“敢问太上皇此刻召集微臣等，可有何要事？”

房玄龄开口发问。

尽管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此刻他还是要问一句，无他，这是天家礼仪。

李世民表情一怔，严肃道：

“诸位爱卿可知，李昊被白莲教的刺客抓走了？”

“啊？什么？”

“白莲教刺客竟如此大胆！”

“天诛国贼，白莲教当灭！”

李二话音一落，诸位大臣就很配合的演起戏来。

见此，李世民按捺住心底发笑的冲动，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李昊被白莲教抓走，营救天子固然重要，但眼下，我们却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世民目光不可察觉的投向杜如晦等人，接着道：

“朕收到密探消息，白莲教已经集结教众，准备于明日围攻长安。预计在今晚，他们的教众就会到达长安城周边。”

说完又悠悠一声长叹:

“唉，如此紧要关头，李昊不在，我大唐危矣。”

戴胄愤然开口，“太上皇言重了！”

“天下人皆知，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救回陛下已来不及，而白莲教威胁又危在旦夕。”

两句话一说，戴胄拍拍衣袖，单膝跪地，大喊道：

“臣，恳请太上皇重登大宝，执掌朝廷，严惩白莲教妖人！”

戴胄的话像是一个信号，其余人皆是跪了下来，齐声道：

“臣等恭请太上皇出山！重登大宝，执掌河山！”

李世民脸都笑烂了，却还是努力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说道：

“诶，这怎么行？这不好，朕怎么能抢我儿李昊的皇位！这，万万不可，诸公不可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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