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chapter014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石田，她眼眸微动了下，看着松原遥没说话。

        松原遥没想说教，也不愿意去指责中年女人什么，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中年女人一面，确定她是否安好。

        诊疗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池田带着两位警察走进来。得知松原遥就是当事人之一后，其中一位警察带他去隔壁病房做了笔录。

        笔录做完，新屋正人压着他去做了套全身体检，检查出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他离开。

        “小遥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放几天假，周二再回来。”新屋正人说。

        松原遥刚想说不用，被他用眼神制止：“不许说不用，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松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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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幸村精市正在病房内和家里人打电话，问妈妈骨头受伤应该喝什么汤来补。

        “排骨汤和鸡汤都可以。”幸村妈妈回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精市有认识的人受伤了吗？”

        幸村精市：“松原医生受了点伤。”

        “诶？松原医生吗？怎么会受伤呢？”幸村妈妈关心，“伤得严重吗？要我去探望吗？”

        不确定松原遥受伤的原因能不能往外说，幸村精市避重就轻地回答：“看起来不太严重，所以想拜托妈妈，如果有空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幸村妈妈便反应了过来，带着笑问：“想要妈妈帮松原医生炖汤？”

        幸村精市“嗯”了一声。

        住院以来，他受到松原医生的很多照顾，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的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他，也想为松原医生出一点力。

        幸村妈妈非常欣慰。

        别人不知道，可她最懂自己这儿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心里跟放了冰一样，冷得很。过去只有网球才能燃烧他的热情，哪有说请她出面给别人炖汤的。

        看来松原医生对精市是真的好，好到捂热了这团大冰块。

        知道长子要长期住院时，幸村妈妈最担心的就是幸村精市这个性格。他从小就成熟，习惯了不把脆弱表现在人前，就连知晓自己病情时，都不哭不闹，反而冷静地反过来安慰他们。

        正因为如此，她才害怕，他总是把一切都压在心里，没有宣泄口，要是哪天承受不住了该怎么办？他对熟悉的人都这么要强，更何况是医生护士？

        现在，幸村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好好好，我这就去做，松原医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幸村精市和松原遥吃过两次饭，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

        “好的。”幸村妈妈说，突然想起什么，问，“精市，再过不久就是1月了，你能回家住两天吗？直美很想你。”

        医院有规定，住院患者不能随意离院，如果是其他情况，在不影响病情治疗的前提下，可以向负责的医生申请，由医生判定是否能暂时出院。

        听她这么一说，幸村精市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圣诞以后又快过年。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了吗

        他握着电话：“知道了妈妈，我会去问松原医生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幸村精市闭眼躺在床上，脑中闪现的，是松原遥奋力救下中年女人的那幕。

        不得不承认，这幅场景对他的冲击极大，也让他进一步认识了自己这位主管医生。

        那样的情况下，电光火石之间，哪怕只有一点犹豫，都有可能救不下女人，亦或者是把自己赔进去，勇敢、果决，且拥有与之相对的能力。

        松原医生真的很厉害。

        松原遥还不知道自己在小病人眼里落下了这么一个印象，他正靠在医院的一隅墙角，听着来自妈妈的数落。

        和其他名门不同，松原家管孩子是出了名的自由，夫妻俩只在教导松原遥时用了点心，松原慎和松原佑理出生后，两人图省事，直接把双胞胎丢给了长子带。

        以至于松原遥在带孩子这方面，特别有一套。

        外面都传，说松原遥学医继承家业是父母的意思，其实不然，松原凛太郎早就想好了，要是三个孩子里没有一个有意向继承家业，他就找个职业经理人打理集团。孩子们各有各的未来，不该被束缚在自己这一小片天地里。

        松原遥之所以走上这条路，真是出于他本人的意志。

        那些人也不想想，要是他能管得住大儿子，首先要肃清的就是他奇奇怪怪的交往对象。

        “你说你，见义勇为当然好，但你手呢？手不要了？”松原妈妈阴阳怪气，“不要了也好，大英雄回来继承家业，也省得去医院历练几年了。”

        松原遥：“”

        道山真一总问他毒舌从哪里学的，真该让他来听听什么是真的嘴毒。

        “妈，别生气了。”松原遥悻悻，“我没有事啦，对了，你不是喜欢d家新出的包包吗？我给你定了款经典色。”

        松原妈妈气笑了：“遇到不想听的话就来这套？松原遥，你现在出息了是吧？”

        松原遥摸摸鼻子，没说话。

        松原妈妈：“要两只。”

        他失笑：“嗯，两只。”

        “别笑。”松原妈妈严肃，“这两天给我回家住，我会好好盯着你的。”

        松原遥是不怕回家住的，但这幅样子回家，免不了会被妹妹佑理缠着关心。

        如果只是她还好最怕就是连远在京都的小慎都会回来。

        甜蜜的烦恼

        这时，松原遥手机里传来新来电接入的声音，他借机挂了和松原妈妈的电话，看了眼来电人，接起：“喂，幸村君？”

        幸村精市打来，重点是关心松原遥的身体，以及他能否出院的事。

        松原遥听完他的话，想了下：“今天也已经不早了，这样吧，我安排一下，明天你去做一套全身检查，我看下检查结果，如果没有太大问题的话，这几天你可以回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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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松原遥被勒令在家里休息，下午护士传来幸村精市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松原遥看完后和她交待了下注意事项，第二天到医院的时候，带着人开了张特批单。

        “虽然可以回家，但每天还是要来医院，知道吗？”松原遥叮嘱他。

        两人开完单子回到病房，幸村精市点头：“知道，我会按时回来的。”他拿起柜子上一个保温桶，“这是我妈妈炖的汤，松原医生要尝尝吗？”

        松原遥看了眼被他抱在怀里的保温桶，忽然笑了下：“给我的？”

        “嗯。”幸村精市小幅度点头，“要尝尝吗？”

        松原遥一哂：“好啊。”

        保温桶打开，鸡汤的香味溢出，光是闻着就觉得香。

        松原遥尝了一口，直夸好喝。

        鸡汤还是热的，显然是幸村妈妈早上才送过来的，但眼下人却不在，松原遥问：“幸村君一会自己回去吗？”

        幸村精市点头。

        知道他今天暂时出院，幸村爸爸和妈妈要请假来接他，但都被他拒绝，说医院离家也不算太远，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啊，真的是”松原遥摇头，“一会我陪你回去吧。”

        幸村精市一愣：“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是一回事。”松原遥捏着勺子，表情似笑非笑，“但是能不能让你这么做又是回事，幸村病人，别忘了，我可以随时收回你的批准条噢。”

        幸村精市不说话了。

        喝完了汤，松原遥手不方便，幸村精市便主动收拾了保温桶，拿上几件换洗衣服出门。

        天气不错，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路过某个街头网球场时，幸村精市忽然顿了顿。

        松原遥知道他是打网球的，以为他是怀念，刚准备开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同样顿了顿。

        请问，站在球场里那位黑色海藻头男孩，为什么这么眼熟。

        松原遥：“幸村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一吧？”

        幸村精市笑容不变：“嗯，周一。”

        球场内，某位逃课了的一年级正选还没有意识到危险逼近：“哎呀呀，刚才是说谁赢球场归谁吗？那现在我赢了，你们能让让吗？”

        一年级正选灵活地转着网球拍，气焰嚣张：“碍眼。”

        松原遥听到这番话，下意识往旁边望了一眼，幸村精市笑眼弯弯，看不出情绪。

        “我们不成器的部员让松原医生见笑了。”幸村精市说。

        松原遥模棱两可地回答：“哪里，切原君很活泼。”

        幸村精市抿唇笑了下：“我去去就回。”

        他走进球场，切原赤也浑然不觉，叉着腰与球网对面的人互呛。

        对方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眉头高高吊起，听见切原赤也的挑衅后“哈”了一声：“不过赢了一场，小鬼可真敢说嘛！”

        对方比他整整高出了一个头，站在网前十分有压迫感。

        切原赤也见多了这种人，根本没放在心上，仰着头道：“阿拉~不是你们说输了就得走人的吗？怎么？自己输了就不认了？”

        语气听起来十分气人，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幸村精市略一思索。

        仁王吧？整个网球部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应该只有他了。

        网球场边站着几个抱着球拍的小男孩，听见切原赤也和高个子的对话，义愤填膺地点头，看起来十分赞同他的话。

        幸村精市收回目光，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

        赤也虽然会在小事上犯点迷糊，但在大事上还没掉过链子。这个点没去上学，多半是因为他那过强的正义感比如看到年长的人抢小孩子的球场。

        很快，球场里的其他人注意到了走进来的幸村精市，头一歪，道：“没看到这里有人了吗？”

        幸村精市“啊”了一声：“看到了。”

        他的声音传到切原赤也耳朵里，黑发少年身体一僵，颤颤巍巍地扭头望来，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一样：“幸村部部部部——”

        救命！幸村部长怎么会在这里啊？！！

        切原赤也目光一转，视线和网球场外的松原遥对上：“？！”

        松原医生怎么也在这？等等，松原医生的手是怎么回事？才一天不见啊！怎么就打上绷带了？？！

        切原赤也大为震惊，松原遥对他微笑，举起完好的左手打了个招呼：“上午好，切原君。”

        切原赤也下意识看了眼幸村精市，犹如做坏事被家长逮到的小朋友，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才悻悻点头：“松原医生好。”

        “小鬼，这是你朋友？”球网对面的人问，看了一眼文文弱弱的幸村精市，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来得正好，我没跟你说吧，这里的人都是双打选手。”

        切原赤也：“？”

        他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该感慨幸村部长给人的欺骗性太强了，还是应该提前为这几个人默哀。

        幸村精市同样理解了青年的话，说实话，住院以后他就没碰过网球，手早就痒了。要是顾及着主管医生在旁边，或许早就忍不住提着球拍上了。

        “小鬼，给你一个机会，别说哥哥们欺负你，你可以随便选个人做搭档。”青年大笑着说。

        幸村精市在，切原赤也的作风收敛了许多，但听见他的话，仍是忍不住道：“刚才就是我赢了，是你们怕输才提议双打的吧？”

        青年被他噎住，铁青着脸：“你说什么？！”

        这么几番交谈下来，幸村精市已经大概摸透了场上几人的性格，双手环胸：“答应他，赤也。”

        切原赤也本身就不想推辞，听见幸村精市这么说了，一口答应下来。

        青年指着幸村精市：“他就是你的搭档？定下来了？我看旁边那几个小鬼也不错啊。”

        话里嘲讽意味满满。

        不怪他们这么觉得，幸村精市天生长相柔弱，加上又生了病，整个人看上去既纤弱又无害，哪里像个打网球的人。

        切原赤也听不得别人这么和幸村精市说话，恶狠狠地瞪回去：“一会输了可别哭。”

        在球场外旁观的松原遥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垂着眼眸想了想，忽然挥手：“幸村君，切原君，过来一下。”

        两人走过来，松原遥还没有说话，切原赤也着急地解释：“别担心松原医生，那伙人超弱的！部长只用站在旁边就好，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切原君考虑得很周到。”松原遥肯定地说，“以幸村君现在的身体，是不适合比赛的。”

        闻言，幸村精市的眼眸暗了暗。

        “但是——”

        松原遥将小朋友的微表情看在眼里，伸出手指比了个五：“5球，不能跑动，能做到的话，就允许你上场。”

        幸村精市一怔。

        松原遥望着他：“怎么样，能做到吗？幸村君。”

        幸村精市喉咙动了动，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发涩：“可以。”

        松原遥轻笑，温声道：“去吧，让医生见识一下神之子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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