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chapter007

        原山主任不太意外这个选择，幸村精市这个病人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很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一点都不任性，得知自己要暂时休学后也没哭没闹，成熟得不像是才国中二年级的学生。

        原山主任问：“还有呢？”

        “没有了。”松原遥说。

        这话听得原山主任暗自摇头，说最好选一个，你还真只选一个啊？

        但面上仍是笑嘻嘻的。

        “好，等会回去我交待三木，你们交接一下。”

        松原遥点头：“辛苦原山主任了，还有一件事也想麻烦您一下。”

        “有哪里不习惯吗？”原山主任问。

        不能说他谄媚，松原遥是理事长亲自托付给他的，据说来头很大，本人的履历又十分拿得出手，听说就连那位性格古怪的菲尔教授都放出话收他作为弟子。

        这样的人才，放在哪里都注定抢手，况且理事长和他打了招呼，松原遥这次实习，更像是挂个名，等他之后出了名，也给金井病院添彩。

        松原遥温和的嗓音响起：“以后原山主任称呼我的时候，和别人一样吧，不用特意叫医生的。”

        “会显得我太特殊了。”

        在办公室和病房里，他不是没注意到三木医生和太田医生打量的目光，带着怀疑和她们都没察觉到的防备。

        松原遥两手插//在白大褂衣服口袋里。

        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他和他们，争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机会。

        回到办公室，吉川医生已经照顾完病人回来，看见松原遥乐呵呵地一笑，伸出右手：“早就听说松原医生是个帅哥了，你这个颜值，不去拍电视剧真的是种损失。啊对了，我是吉川卓也，爱好是吃烤肉和打篮球，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玩哦！”

        是个比道山真一还要开朗的乐天派。

        松原遥浅笑了下，答应：“好，有机会一起吃烤肉。”

        三木医生的位置是空着的，原山主任惦记着要交待她换病人的事，问其他人：“三木去哪了？。”

        “08号床的病人找，就出去了。”吉川医生回答。

        “好，知道了。”原山主任看了眼表，“午休结束让她过来找我。”

        “好的，主任。”

        原山主任交待完就出了办公室，吉川医生瞬间释放了天性，凑过身戳了戳松原遥：“中午一起吃饭？我们食堂的菜还不错哦。”

        松原遥说：“下次吧，我约了房屋中介，一会先要去看房。”

        “看房？”吉川医生疑惑。

        “嗯。”松原遥收拾好东西，“以前住的地方有点远，来上班挺麻烦的。”

        他看上的公寓离医院步行只要十几分钟，来之前已经在中介那里看过描述，采光不错，干湿分离，浴室也挺大的，虽然公寓整体没有特别新，但总体还算满足他的预期。

        而且两间卧室，主卧很大，方便工作，次卧偶尔还能给道山真一住住。

        松原遥直接签了一年的合同，放了把钥匙在管理员处，给松原家的管家打电话，请他开始搬家，进门以后直接在管理处拿钥匙就行。

        做完这些，松原遥回了医院，午休时间还没结束，走到楼梯口时，道山真一打来电话。

        “大忙人，第一天实习感觉怎么样？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入职饭？”

        松原遥笑了下：“吃什么？”

        “随便你选。”道山真一大胆开麦，“有钱，随便吃，吃不下路边那些花花草草，我也不是不能来给你做。”

        “那还是不用了，我怕吃完还得回医院洗胃。”松原遥说。

        “怎么？”道山真一不服气：“看不起兄弟？”

        松原遥用沉默代替回答。

        “喂喂喂？”

        道山真一把手机拿远，看了眼信号，满格啊！

        “松原遥，为什么不说话？！”

        过了两秒，松原遥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手机没油了，就聊到这里吧。”

        道山真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松原遥余光瞧见幸村精市从旁边经过，薄薄的外套搭在肩上，看起来有点瘦弱。

        小病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得很慢，明显心不在焉，就连他这么大个人竖在旁边都没发现。

        松原遥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和道山真一说话。

        幸村精市完全没看到松原遥，他刚刚送走了队友，听他们说下午还要继续训练，一边为他们的努力欣慰，一边遗憾他身为部长，却把压力全部交给了部员。

        幸村精市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背，血管清晰可见。

        忽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他双腿一麻，只觉得失力，控制不住身体朝旁边跌去，而他边上就是下楼台阶，从这个高度摔下去——

        一时间，幸村精市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或者改变摔倒的方向，但他完全使不上力，连抓住栏杆扶手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伸了出来，拽住幸村精市的手臂向后一扯，及时阻止了他摔跌的轨迹。

        幸村精市只觉得失重的心脏一落，整个人直直扑入了个温暖但坚硬的怀抱，鼻子冷不防被磕了下，眼眶迅速浮起生理性的泪水。

        一时间心跳快如擂鼓。

        “怎么样？没事吧？”松原遥低头看向幸村精市，因为角度原因，只能看见男孩的头顶。

        话音才落，便感觉怀里的男孩微微颤抖了下。

        松原遥：“？”

        在怕我吗？

        这道声音让幸村精市不用抬头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凑近了听，这位医生的声音真的很像“阿遥”。

        除了妹妹幸村直美，幸村精市很多年没有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待在松原遥怀里，感觉这位年轻医生呼出的气音扑在头顶，连发丝都冒着烫。

        “谢谢松原医生”

        他试图后退，离开松原遥的怀抱，却因为双腿酥麻，没能成功。

        松原遥注意到他的抗拒，改揽为扶，这才看见了幸村精市泛红的眼眶。

        害怕哭了？

        他体贴地装作没看见，给国中生留足了面子，说：“我扶你回去。”

        幸村精市没有拒绝，或者说，以他现在的状态没办法拒绝，点了点头：“辛苦松原医生了”

        “喂喂喂？阿遥？你那边怎么了？”

        刚才事发紧急，松原遥没来得及挂断通话，道山真一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他一手扶着幸村精市：“抱歉，接个电话。”

        幸村精市点头。

        “真一，我这边有点事，就不和你说了。”松原遥简短地开口，“空了联系。”

        刚才的动静道山真一也听到了，表示理解。

        挂了电话，松原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幸村精市，低声问：“要不要在旁边坐一下。”

        这里离他住的病房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一路被搀扶回去，小男孩的面子可能有点挂不住。

        这话正中了幸村精市的心事，垂下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化为一道轻声：“好的。”

        松原遥扶他在一旁的长椅下坐下，松手，把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不让幸村精市反感的范围内：“介意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吗？”

        幸村精市摇头。

        手里没有设备，松原遥简单看了他的情况，问：“刚才是头晕吗？还是使不上力？身上痛吗？”

        幸村精市如实说了感受：“偶尔会抽筋，像这样的情况不太多。”

        松原遥回忆起少年的病历，心里大概有了判断，口中安慰了两句，陪他在椅子上度过眩晕失力的后劲。

        幸村精市缓了会，忽然开口：“松原医生在国外待过吗？”

        眼前的人无论姓名和声音都和“阿遥”相似，幸村精市头脑一热，问出这个问题的后一秒就后悔了。

        两个素未谋面，甚至连网友都算不上的人，没理由他前一周住院，后一周在国外实习的人就来这里上班。

        “嗯？”松原遥没有正面问答，“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他想了个解释。

        松原遥盯了幸村精市几秒，带着笑意开口：“你猜对了。”

        幸村精市心跳有一瞬间停止，就听见松原遥慢悠悠地说。

        “每年假期都会和家人去国外住几个月，有这么明显吗？”

        他心里倏地一松，果然，哪有这么多巧合。

        但随即，一个模糊的遗憾从他脑海中闪过，速度太快，快到幸村精市本人都没有察觉。

        松原遥将他一连串的反应尽收眼底，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

        等幸村精市好了些，松原遥把他送回病房，叫来护士，守在一旁看小男孩做检查。只是他在场时，幸村精市会表现出轻微的不自在，松原遥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和护士交待了两句后，说还有别的工作，离开病房回了办公室。

        原山主任已经和三木医生交待了幸村精市的更替，三木医生见他进来，虽然不喜，但明面上还是保持自然：“松原医生，原山主任让我和你交接一下，幸村君的病情你都了解了吗？”

        “嗯，大概了解了一些。”

        三木医生调开幸村精市的病历，语气很生硬：“你坐过来吧，我和你说一下他的情况。”

        松原遥推了把椅子坐过去：“好。”

        他脑海中浮现小男孩试探时的紧张，唇边忍不住漏了点笑。

        ——还是小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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