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狗牙之痛

　　“乖，不哭，你看这是什么？”楚正清变戏法似的摊开手掌，掌心里安静躺着一颗糖果。

　　这狗牙毫不客气拿起糖就吃，这点倒是挺随他爹。

　　“狗牙，吃颗糖就不哭了，待会儿问你什么你可得仔细回答。”楚正清哄着狗牙，小时照看妹妹时有了经验，楚正清对着小孩儿格外耐心，想从怀里掏出手帕给狗牙擦脸，一不小心带出一块粉色的绢帕。

　　楚正清慌忙接住，瞧着正是赵星轩在锦川客栈给自己包扎的手绢，洗过后想着要还与赵星轩，结果今天事态紧急给忘了。细细观赏，这绢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星”字，抬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这秀气的字，真不知是她自己绣的还是秦嬷嬷给绣的。想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猛得又想起今早在议政阁上的一番谈话，思绪开始混乱。

　　“哥哥，这是哪个姐姐的？”狗牙看着楚正清盯着一块手帕出神，嘴上舔着糖，还好奇地伸着胖乎乎的爪子去拿。

　　楚正清回过神来，迅速放进怀里，掩饰着：“小孩子不要胡说，这哪里是姐姐的！”

　　“明明就是，娘亲说过姐姐的帕子上面会绣字送哥哥，我娘亲就送过我爹爹一块儿。”

　　楚正清看着这狗牙好似没心没肺的样子：“狗牙，告诉大哥哥，你爹爹和你娘亲……”

　　话还没说完狗牙直接打岔：“刚刚送我来的大哥哥说我爹爹和娘亲去了很美丽又很远的地方，但是我看见我娘和我爹满身都是血，我知道他们是死了……他们……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哥，我是年前刚被爹爹和娘亲从孤善堂带回来的，可是现在狗牙又没有爹娘了”狗牙的声音越来越小，咬着牙想要忍着泪水，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娘说……男子汉不可以哭，但是……但是狗牙……狗牙好想娘亲和爹爹……好想……好想有个家……”

　　说罢狗牙蹲在地上，把头埋起来，肩膀和小小的身体抖动着。

　　楚正清虽然很想从狗牙嘴里知晓掌柜夫妇的死是否意外，但此刻真的是不忍心，楚正清拉起狗牙的手，一把将狗牙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狗牙的头：“狗牙，想哭就哭出来吧……”

　　此刻的狗牙像决堤的洪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约莫一刻钟后，这狗牙才缓过劲来，楚正清看着哭肿的双眼，轻轻擦了擦，吩咐等候在归云亭外的婢女从厨房荤素各做了几样菜端了来。

　　楚正清就在旁边默默看着狗牙狼吞虎咽，还不时为他添水，好大一会儿，狗牙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说：“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那天白姐姐来的时候，我偷偷钻在后厨玩儿，从门缝里都看到了。”

　　楚正清没想到狗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心里不由欣喜，或许狗牙真的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却见狗牙又自顾自地说着：“白姐姐原来可好呢，我常偷偷去河边和她玩，后来不知为什么再没在河边见过白姐姐了，听大家说她变了，对，来我家吃饭的人有的还说她疯了呢！”

　　小脑袋歪着回忆着，但是嘴上仍然不住的在吃，口齿不清的说着：“疯了以后，再见白姐姐就是那天在我家客栈，别看我小，我什么都知道，那天你和……”

　　狗牙突然停下来，看了一眼楚正清继续说：“你和另一个大姐姐走后……”

　　楚正清回想着他什么时候和“另一个大姐姐”一起过，他只和赵星轩一起……赵星轩！赵星轩扮着男装，这小子怎么能看出来，莫不是弈羽告诉的？不由打断试探：“狗牙，另一个是大哥哥！”

　　这狗牙从盘子里又扣了一只鸡腿，摇着油兮兮的爪子：“不，是姐姐，你看着姐姐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

　　“胡说！”楚正清朝着狗牙屁股上吓唬着揍了一拳。

　　狗牙放下鸡骨头，揉了揉屁股，学着楚正清的样子吆喝：“来人，收了吧！”

　　楚正清看着他的肚子像个皮球似的，桌子上风卷残云般几乎吃了个干净，朝着闻声而来的婢女点了点头让她们收拾了。

　　狗牙在亭子里学着楚正清的样子背着手看着远方：“后来，你和大姐姐……”

　　楚正清又要更正，哪被这小子抢先喝斥：“不准打岔！”

　　楚正清也不计较，听狗牙慢慢说着

　　“你和……嗝儿……大姐姐走后，客栈里的客人便开始传言说你和白姐姐。有一次，我听我娘说我爹迟早会带来灾祸……再后来，也就是前几日……嗝儿……我又偷偷溜出去玩儿，晚上回到家时看到我爹像喝醉酒一样，在院子里拿个棍子追着我娘，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我躲进门口柴堆里，后来我娘推了我爹一把，我爹撞在了石头上死了……”狗蛋回忆着当时的不幸，手紧紧攥着衣角，控制自己的情绪，楚正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后来我娘扑在我爹身上哭，我本来要出去，结果我娘突然也像……也像我爹一样……发了疯，撞在石头上……”

　　狗牙忍不住一把抱住楚正清，头埋在楚正清的长袍里哭了起来。

　　楚正清安慰着狗牙：“狗牙，你放心今后还有大哥哥。”

　　狗牙听闻眼睛里突然闪烁着光，一刹那又熄灭了：“我一个人躲在柴堆里哭晕过去，后半夜我听见院子里有了声音，便看见有个人偷偷往我娘怀里塞了个东西，好像是纸，但是太黑又看不清。再……再后来有只老鼠……我吓了一跳那个人发现了我，后来那个大哥哥救下我把我带回来的，我知道是弈羽哥哥救的我。”

　　楚正清想着那人塞的物件恐怕就是自己手中的这份罪己诏，如果狗蛋所言为真，这么看来这掌柜夫妇必定是遭人陷害想要灭口，灭口之人必定和放罪己诏是一伙人。

　　低头看着瞬间失去双亲的狗牙这么懂事又机灵，想着留着身边也好，便再次提议：“狗牙，不如今后就跟着我吧！”

　　狗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谢谢大哥哥，但是弈羽哥哥救了我，我不能知恩不报，虽然我很想留下来。”

　　“好吧，不过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拿着它来找我！”楚正清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雕成的莲花，玉石是最普通的，莲花却是精致玲珑，这玉莲上有条绳子，楚正清直接拿着挂在狗牙的脖子上，吩咐道：“定要好好保存，切不可丢失！”

　　狗牙却不知此时收下的玉莲，多年之后竟能救他一命！

　　………………

　　东岳军队

　　“温琮！”曾韬一声吼！

　　“莫将在！”一位威武霸气又不失英俊的男子骑着马走上前来。

　　“原地休息！检查粮草！”

　　“是！”

　　曾韬下了马，看着走了一天的将士们劲头仍然十足，心想着这是小国主在位的第一次打仗，一定要打胜仗！虽然这小国主平时看着似乎不如老国主有威严，但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果断决策，还是有一定魄力的。

　　老国主于曾韬有伯乐识才之恩，曾韬也一心只认赵家的天下，每次出战身先士卒，每次也必定凯旋归来，逐渐曾韬有了“战神”的称谓，军队里无人不服。

　　“报～”有一小兵过来拿着一张信鸽传来的纸条。

　　曾韬顺手接下：敌军三日到达，五日进攻！

　　曾韬看完冷哼一声：“滚着来的吧！老子让你有去无回！”

　　曾韬一招手，温琮招呼众人：

　　“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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