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放弃与挫败

　　乔如夏顶着一张肿胀的右脸，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清了，实在可怜的紧，可是明明已经如此可怜了，她却还要在这里弹琴，什么金凤凰粉凤凰的，感觉烦透了。

　　她心情不耐，把琴往旁边一推，气呼呼的蹬掉鞋袜，爬到床上拉起锦被，把自己整个蒙起来。

　　在被子里，那个狭小却封闭的空间里，她深深呼吸，韩元，阿兰，阿木，阿水，密切接触的四个人里，她目前能够信任的就是阿水，还有...韩元。

　　可是，书房里的那颗人头...

　　乔如夏摇摇脑袋，不要想了，再想也想不明白，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又把自己藏起来。”被子被拉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和韩元闯入乔如夏的视线。

　　“我困了。”乔如夏话说得模糊，从头到脚都变现出自己的抗拒。

　　“金凤曲会弹了？”

　　乔如夏低下头，扒拉两下头发，试图遮住肿起的右脸，老实道：“不怎么会。”

　　韩元坐回与卧房相连的琴室，琴室一边是高桌大琴，一边是矮桌小琴，他落座于高桌，手指轻轻触碰琴弦。

　　平日里都是阿兰教乔如夏弹琴，她还从未见过韩元这种模样，莫非连《性理字训》都背不利索的他，竟会抚琴？还以为他只对提高武功修为感兴趣。

　　乔如夏小步小步挪到矮桌旁，双膝跪坐在软垫上，整理衣裙，头发还是那样披散着，不合礼数，但还算整齐。

　　韩元身形高大，手指也十分修长，乔如夏还是第一次如此安静的观察他。

　　“愣着作甚，跟上。”韩元手指拨弄琴弦，金凤曲的前调随之而出。

　　“恩恩。”乔如夏点着脑袋，根据记忆中背下的琴谱，努力的跟着弹。

　　她虽然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初不过看过一遍《性理字训》就能够背下而且能够记到现在，可是...

　　弹琴这个东西，并不是靠记忆力就能完成的，就算位置音符都是正确，在她手下弹出的乐音总是惨不忍听。

　　更何况，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之下，韩元指尖下的琴声明显更加悦耳，轻重缓急，喜怒哀乐，渐渐的，乔如夏停止了动作，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侵入，让乐音变为噪音。

　　可韩元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见他抬头瞪了一眼，乔如夏就乖乖跟上，跟是能跟上，就是总弹出杀猪音，呲力哇啦的，原本一脸严肃的韩元也被逗乐了。

　　一曲终，乔如夏挫败的爬在桌子上，对于这个东西，她是真的没有天赋。

　　“怎么，觉得自己弹不好，伤心了？”韩元道，话中带有笑意。

　　乔如夏点点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做的事和不擅长做的事，为何一定要强求自己去做呢？”不会弹琴又有什么关系？

　　韩元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她，手指轻轻抚摸过琴身，道：“可以不擅长，但不可不会。”

　　乔如夏垂下头，道：“一定得会吗？”

　　韩元抬头看她，虽没开口，但意思很明显。

　　“我真的不想再学琴了。”许是因为这一日不太平顺，许是因为右脸得痛感导致，她第一次向韩元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不愿。

　　“不想学，想放弃？”韩元淡淡道，听不出情绪。

　　乔如夏咬紧了牙，在和自己对抗，她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孩子，但实际并不是，可就算她并不是小孩子，却仍是有自己的情绪，想来也是，自从她重生以后，面对朝她举刀的娘亲，面对那颗能够致她痴傻的药丸，面对这不知道是何地的听枫苑，面对以后未知的日子，面对她那些想做的事，想报的仇，她有无数种情绪，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没有突破口。

　　没等乔如夏回话，韩元道：“放弃有放弃的代价，既然不想学琴，那就学武，现在就到院子里去，扎马步，我不说停，不许起身。”

　　丢下这样一句话，韩元就离开了，乔如夏看了看矮桌上的琴，她承认，刚才的确有耍小性子的成分，她有些撑不住了，因为未知带来的迷茫近乎打败了她，可就在刚才，那句话点醒了她，想报的仇...

　　乔如夏捏紧拳头，没错，她要报仇，要让那些欺侮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可这绝非易事。

　　学武吗？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言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乔如夏起身，走到院子里，挺直背部，弯下膝盖，如韩元所言，扎起了马步。

　　扎马步是基本功，如果下盘不稳，体质虚弱，别说练武了，就是拳脚之架都占不了上风，可话虽如此，乔如夏如今不过三岁，手和腿都是小小的，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儿，在院子里扎起了马步，此举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

　　“你猜小丫头能够坚持多久？”阿兰出现在韩元的身后。

　　听枫苑里有一处三层阁楼，韩元最爱站在高处，想要找他，倒不费什么力。

　　韩元早知道她来，没接话，就那样站着。

　　“我猜一炷香。”阿兰道，语气寻常，仿佛之前两人的争执没有发生过。

　　韩元左右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我家小九虽然看上去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阿兰瞟了眼那把匕首，破肠匕，十分锋利，刀入肠破，因而名曰破肠：“反正天好地好，你家小九最好。”话中有反讽之意。

　　“那是。”韩元不要脸道。

　　阿兰嗤了一声：“你真打算让小九跟着你？”

　　韩元没说话，一直摆弄破肠匕。

　　“武功当然要学，但我们之前说好的，先让小九接触琴棋书画，礼仪梳妆，然后再由胭脂扣接手。”阿兰顿了顿道：“你现在擅自做主打乱了所有的计划，若是以后小九不进入胭脂扣，难不成还去你们无极营？”

　　胭脂扣是个暗杀组织，这个组织里的女杀手们，容貌美艳，无所不能，更可用上百种方式取你性命，阿兰就是胭脂扣出身，后又来的天罗门。

　　韩元嘴角一勾道：“有何不可？”

　　“荒唐！”阿兰愤然，“无极营是什么地方，小九如何去得。”

　　无极营，知道的人提之无不闻风丧胆，那里堪比地狱，能从那里出来的，通过无极之战的，都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精英中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其考验与竞争，都非常人能够想象。

　　过了许久，韩元才开口：“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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