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小丑（十二）

雾眠坐着轮椅，苍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都成了半透明状，晶莹而脆弱，她黑色的瞳孔映着斑驳的光而变得偏棕色，左眼下的泪痣亦是一如既往的妖冶动人。

        她的脚踝和轮椅靠在了一起，若她想逃跑，只能带着轮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看上去女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人身自由被限制而感到阴郁焦躁，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迎面享受这阳光的温暖，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映照进她清澈却妖媚的眸子里，让她愈发精致漂亮。

        只不过很快，雾眠多半就享受不了这样的阳光了，因为蝙蝠侠打算把她转移到监狱里去。

        雾眠双手交叉软软地放在膝盖上，有一名护士看着女孩单薄的模样，好心地为她拿来了一条毛毯，披在身上。

        雾眠微微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嘴角，让女孩显得如此灵动而迷人，冲淡了她身上弥漫的魅惑与阴郁之感，那个笑容在善良正直的人眼里，充满了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而在心思深沉的眼里，则会如禁果一般充满邪恶的欲望与诱惑。

        “谢谢。”她说道，声音轻轻的，如她的外表一样，似乎除了美丽的皮囊她没有任何杀伤力。

        护士很久才从女孩美丽的笑容里缓过来，她心想看上去这么温和的女孩怎么会要被送到监狱里去？

        她真的，很惋惜啊。

        惋惜的不止小护士，一旁观察监控的布鲁斯也觉得很惋惜，她的心理测试，很优秀。

        怎么说，雾拉绝对不是疯子，但她也不是正常人。

        那些心理专家们根本测不出她什么，因为雾拉所给出的形象侧写都是最正常、最完美的，而最正常最完美就是最有问题的。

        布鲁斯举起手边的威士忌一口喝下，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点着桌面，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女孩那日医院病房和他对峙的样子，幽然的眼神美丽而魅惑，故作最无辜的神态，却又诱骗着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本身是很厌恶她这样的女人的，犯罪、骗人、自私、勾引、伪善，尽管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无比美丽与冷静，而他本质上还是认为她是邪恶的。

        可是偏偏是这种矛盾的邪恶，吸引着他。

        “joker还是没有消息吗？”布鲁斯问道，joker绝对是他遇到的所有罪犯中，最可怕的一个了。

        长时间的没有消息，让布鲁斯对雾眠所说的话产生了淡淡的怀疑。

        不过joker抛弃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谁能猜得透一个疯子呢？

        “少爷，后面还是一切照常吗？”管家问道。

        布鲁斯看着窝在轮椅上晒太阳的女孩，突然倒也觉得joker不来找她，也不错。

        “一切照常吧。”他轻声说道。

        哥谭市某处繁华的平民街区内，一个胖胖的白人女人正提着两大袋的物品朝老旧的公寓楼走去。

        她嘴里正骂着脏话，似乎在埋怨自己的丈夫因为工作太忙而不能回家帮忙。

        她约莫有一百六十斤，肥胖的身躯艰难地在楼梯上走动着，气喘吁吁。

        突然，一个苹果从购物袋里掉了出来，她想要弯腰去捡，却又无法空出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苹果顺着楼梯一路滚下去，直到下一个楼梯口时被一只布满纹身的手给接住。

        女人顺着握住苹果的手向上看去，便看到了一个高大却诡异的男人，他留着墨绿色的大背头，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西装，额头中间有一串英文纹身，猩红的唇仿佛刚刚吃过人一样，可就算这样，也盖不住男人的英俊之感。

        他左手握着苹果，右手握着一个纯金打造的权杖，问道：“美丽的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忽略掉他那夸张的妆容，他看上去是如此优雅而迷人，举手投足间都绅士而贵气。

        之所以诡异是因为，女人觉得这样一个看上去优雅强势的男人，会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这个脏乱的地方。

        而且她还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谢谢。”女人说道，她看着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猛然感受到了男人的强壮与压迫感，她想要示意男人把苹果放进购物袋就可以了，可是男人却显然不希望这样。

        joker微笑着掏出枪，指着女人的头，他将苹果塞进了女人因为惊恐而长大的嘴里，堵住了那没来得及爆发的尖叫。

        他将食指放在唇上，指畔还有苹果的清香，他说道：“嘘？”

        而这时，楼梯上方探出了一个玩偶头，他咯咯地笑着，说道：“joker，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joker点头，欣赏着女人的恐惧，说道：“现在，该回家了。”

        狱警温恩最近很烦躁，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而薪水又不是那么理想，最近老婆总是因为孩子上学和生活开支的问题跟他吵架。

        他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只能每天愁眉苦脸。

        “叮咚。”

        刚刚换下狱警服的温恩一面抱怨着生活，一面想着明天接送囚犯的事情时，手机却传来了一条简讯。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条视频。

        温恩点开视频，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很快出现在了屏幕上。

        “温恩，你好，我是joker。”男人微笑着与视频另一头的温恩打着招呼，他甚至还吃上了他们家的面包，而男人的手下，正用两个推子，将他老婆和儿子的头发一点点推干净，他的老婆嘴里还塞着一个苹果。

        “就是，我一点私事想找你帮忙，我听说你很善良来着，一定不会拒绝吧？”joker对着镜头，温柔地说道。

        温恩捂住自己的嘴，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抖，他慌张地看着视频，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别怕，不要告诉别人哦，不然你可爱的妻子和儿子就……没有了。”joker一字一字说道，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晚餐吃什么好。

        “现在，温恩先生，请闭好你的嘴，来帮我做一件事吧。”

        转移雾眠那一天一切仿佛都很平静，蝙蝠侠没有出现，joker也没有任何音讯，雾眠看着监狱的押送车，带着镣铐也十分服从。

        其实看上去她稳如老狗，实际上雾眠也有些焦躁。

        “主人，如何短时间内joker还是不选择救你，你岂不是白白帮他了。”0244为这主人的套路深感担忧，毕竟joker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跟之前脑子还算有点正常回路的反派们都不一样。

        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就这样抛弃了雾眠呢？

        “这么无趣的世界，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一个有意思的我。”雾眠说道，她在押送车上伸了伸腿，外表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况且他要是真的不来找我，我再逃出去找他就好了。”

        反正烦躁归烦躁，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的。

        押送车缓缓驶过一片森林公路，雾眠将头靠在铁栏玻璃上，从窗缝钻进来的风轻轻吹动起她的发，黑色的发丝在她的脸颊旁飘舞，时不时会在柔软的肌肤上烙下一个轻轻的吻。

        北部城市的森林树木高大而盘踞，参天一般向上长着，墨绿之中透着一股子冷色调，会让人想到长满野蛮植物的高寒之地，青苔茂盛，树木巍峨。

        除了一辆押送她的监狱车，蝙蝠侠另外还安排了两量警车跟在前后。

        他会来吗？

        雾眠把玩着手指，安静地想着。

        押送车大约开了两个小时，突然快没油了，司机驾驶着押送车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加油站，而车上的两名狱警也开始换班。

        雾眠继续看着窗外，却突然被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挡在了身前。

        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疲惫而压抑的脸，他穿着狱警的制服，可是雾眠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认识他。

        他的站位很奇妙，完美地挡住了车内的摄像头，雾眠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只是目色正常地检查她的手铐。

        只有在最后的两秒内，他躲开其他两面狱警的视线，将一个冰冷的小钥匙巧妙地塞进了她掌心。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大松了一口气，然后目不斜视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雾眠会心地勾了勾嘴角，她赌赢了，joker来了。

        她的握成虚拳，那枚小钥匙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很快车队继续行驶，而第一辆警车却在经过第二个路口时爆了胎。

        接着，当两名警车下车查看时，那辆爆胎的车突然爆炸了。

        一时间，所有的狱警警察都掏出了枪，严阵以待。

        接着，一辆卡车迎着押送车飞速驶来，而透过挡风玻璃里，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开车的人穿着紫色的燕尾服外衣，里面是黑色的衬衫，脖颈上带着金色的骷髅链子，皮肤裸露出来的部分惨白而狰狞，他带着一个小丑的面具，裂开的嘴角与红色的鼻头仿佛无声的嘲笑。

        卡车停在了离他们约莫三米的地方然后急速地甩尾，从车后面倏地涌出许多的武装分子，他们抬着机关枪就开始疯狂扫射。

        狱警和警察们有些狼狈不堪，招架不住。

        不过很快，另一个轰鸣的引擎声打破了警察们的劣势，战车帅气出场，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蝙蝠侠，他后面还跟着几辆警车。

        他飞速地投入这场战斗中，而首要的目标正是坐在驾驶位上的joker。

        雾眠也没有闲着，她趁着身边只有一名狱警时，学着joker杀死霍夫医生的样子，用手铐勒昏了那名狱警，然后迅速地解开了手铐，跳下押送车。

        不过她运气不太好，一跳下车，就被正在狂扁罪犯的蝙蝠侠逮个正着。

        四目相对，雾眠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好巧。”雾眠将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顺便躲过一颗不长眼的子弹后温柔地说道。

        蝙蝠侠抿嘴微笑，随后一只手伸出掐住了雾眠的脖子，力气不大却也让雾眠受了点罪，他将想要逃跑的她压在了押送车的车门上，说道：“好巧。”

        细细一听，似乎蝙蝠侠还有些生气的意味。

        雾眠尝试着挣扎了一下，结果发现作为正派大英雄的光环果然不是她能够撼动的，这种超乎常人的武力buff加持也不知道joker是怎么扛下来的。

        “你哪里都不要想跑……”蝙蝠侠抵着雾眠的脖子，像是在狠狠欺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很快他的身后，警察们也包抄了上来，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

        蝙蝠侠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有两个警察上前，将她反手重新铐上了手铐，动作非常粗鲁。

        蝙蝠侠示意，而两个警察压着雾眠一面躲避着枪火一面将她朝安全的地方拖去。

        雾眠在挣扎中突然注意到了她左边的那个警察，肤色很白，压低了帽檐，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觉得他有些熟悉。

        而在他们刚刚脱离战火圈时，左边的那个警察便掏出了枪，十分从容地崩掉了右边那个钳制雾眠的警察。

        子弹破头的那一刻，鲜血从雾眠上方喷洒而出，不少一部分落在了她的发间和脸上。

        她错愕地看过去，对上的便是joker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薄荷般的浅色蓝绿映着她狼狈的脸，梦幻而诡异，他低头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然后说道：“小甜心，我们回家。”

        而他们的上空，传来一阵阵的直升机轰鸣声，joker抚摸着她微微潮湿的发，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突然感到了一股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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