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坏家伙们（三）

第二天，果不其然，出现了新的命案，一个小巷子，一个女人被杀害了。

        吴九卓发布任务后，大家都各自散开行动了起来。大家显然都更加希望自己抓到罪犯，而不大愿意共享情报。

        在发布任务据点的教堂里，雾眠悄悄凑到了李正文的身边，说道：“小哥哥，组队吗？经验加倍哦~”

        女孩今天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搭着一双黑色的球鞋，她申请把电子脚铐换成了带在手腕上的伪装表，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摆扎进了裤子里，外面穿着一件牛仔衣，干净利落。齐肩背的头发扎高成了一个马尾，脖颈上还带着一个项链，延伸到了短袖内，贴着她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确乎说不上有多漂亮，只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李正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她的突兀升不起一丝讨厌。无论是是她的长相还是语气，让他都不怎么防备。

        “不必了。”李正文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是冷漠地。

        雾眠发挥着自己的小强精神，继续劝说道：“你看，他们俩一个能打还能召唤小弟，另一个是个杀手，又能打又有技术，所以你不觉得你的脑子加上我的能力，我们能事倍功半吗？”

        “是事半功倍。不必了。”目标人物显然有些高冷，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带上帽子独自离开了，只留下了雾眠一个人不知所措。

        雾眠撅了撅嘴，看着男人冷酷的背影，觉得索然无味。

        她回忆回忆了剧情，郑太寿去分析了杀人现场，朴雄哲召唤小弟找人搜寻，李正文查阅以往的案件，这么看来她好像没啥可干啊……

        只是这个案子的雨夜屠夫，是个变态惯犯。

        之前在他们盗窃圈子里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与他有关。15起入室盗窃案，无任何财物损失，进门后用扳手打死熟睡的人再逃走，一无所获。而一年后这个人，就化身成了现在的雨夜屠夫，一刀捅死人。

        雾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行一步，直接调查这个强盗入室案。凶手是个撬锁解锁高手，这点和雾眠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只要是干这行，就必定会有师傅或者学习的途径，问问以前的老家伙们，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调查着，还真的叫雾眠查出点东西来。

        一位已经隐退的老师傅给了雾眠线索，他当时研究过这个强盗开门的手法，发现和多年前向自己请教过的一个徒弟的手法很相似。只是年岁太久，老师傅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只记得名字了。

        在返回教堂的路上，雾眠的偷盗癖又犯了，她搓搓小手，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银首饰店，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肆意地扫视着店内的一切，仿佛一个巡视领土的帝王。

        店内人不多，但是丝毫不会影响雾眠的发挥。

        李正文双手插在衣兜里，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却在橱窗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要不是他记忆力惊人，那个毫无特点又收敛了气场的人恐怕这样路过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只见女孩正趴在一个柜台上，试戴着戒指，眉头微皱，有些不大满意的样子，她一挥手，又指向了柜台里的另一个。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李正文想了想，还是走进了这家首饰店。

        很久以后，雾眠问他当时为什么要进去。

        他也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原因，只是觉得……好像本该如此，他本就该如此做。

        雾眠皱眉，演得有模有样：“哎呀，这个款式我觉得有些老……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啊？”

        柜台前的姐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这个戒指的价格并不贵，却还要被如此砍价：“小姐，我们的价格已经很低了……”

        雾眠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慢慢褪下来了戒指，放回了盒子里说道：“那我再看看吧……”

        柜台的姐姐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刚想收回盒子却被打了岔子。

        另一边的女孩喊道：“李姐，这边有些问题！”

        李姐赶紧收回戒指，去了另一边。

        雾眠转动着座椅，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眼底闪过的精光会让熟悉她的人感到不妙。她对着刚刚招待她的姐姐说道：“那我先去别家看看了。”说罢，自顾自地打算离开。

        只是再出门口的时候，被人给截下了。

        男人突然出现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控住住了她的小臂，男女之间力量的差异让她差点没有跌回店里。

        “你！”雾眠刚想骂人，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瞬间所有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

        “你……你咋……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雾眠看到他那张阴沉而冷酷的脸，就不自觉地吞回了本来的脏话。

        李正文低头看了女孩一眼，伸出了另一手，摊开掌心说道：“还给人家。”

        雾眠瞪大眼睛，连忙想要挣脱开来：“我没干什么啊……你……你……”

        “吴刑警好像说过，偷盗不在他包庇的范围内。”李正文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面无表情。

        雾眠抓住他的手指想要掰开他，她压低声音说道：“断我财路犹如杀我父母！”

        李正文没有理会雾眠，直接把人拉回了店里，店员看着拉扯着的二人，深感疑惑。

        “这位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接待雾眠的李姐又走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雾眠又尝试着挣脱开李正文的手，却反而被他掐得更紧了，雾眠看着他不愿意轻易罢休的样子，恨得直咬牙。

        “你松开！我放回去！”雾眠狠狠地说道，这笔账她记下来了。

        李正文慢慢放开了她的手，没有再说一句话。

        雾眠气从心底来，风风火火地冲到店里的另一名女顾客旁，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金项链，带回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啊！我的项链……”

        雾眠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您刚刚掉在地上了，不用谢我，我叫雷锋，你也可以叫我小红领巾。”

        说罢，雾眠跟脚底摸了油似的飞快地溜走了，只留下了n脸懵逼的店员和顾客。

        雾眠走的时候还不忘拉走了李正文，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狂奔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雾眠强势地把李正文推到了墙上，戳着他胸口恶狠狠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雾眠自信自己的手法不会被人发现，哪怕是监控也不会拍到她正脸半分，怎么就叫李正文发现了？

        李正文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雾眠，说道：“你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他也是惊讶的，只是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他自然没有发现雾眠偷盗的过程，只是她到底还是年轻，因满足偷盗癖的欢愉在眼底闪过，让他捕捉到了罢了。

        不过，起初他以为她偷的是店内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偷的是顾客的东西。

        这是出乎意料的。

        雾眠捏了捏自己的脸，本着改进错误再接再厉的心态，她虚心地求教：“天才，你说我哪个表情出问题了？”

        李正文看着雾眠闪闪发光的眸子，全然没有刚刚的愤怒。其实具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所做的事情自己好像见过，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李正文看着雾眠的脸越凑越近，再次推开了她，径自离开了。

        雾眠赶紧追上去叫嚷着说道：“别以为我放过你了……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我偷得你只剩内裤知不知道！”

        两人到了教堂，雾眠还是搓着小手骂骂咧咧的，非常不爽。

        郑太寿和朴雄哲看到了二人一起回来，还有些惊讶。

        朴雄哲开口说道：“这么快就结盟了？”

        郑太寿的目光则更多地放到了李正文身上，他当年自首进监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李正文，只是没有得手。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冷漠而内敛的男人，思索着他在想什么。

        李正文坐到了教堂的最后一排，雾眠赌气似的坐到了朴雄哲的旁边，小声哔哔道：“他杀了我父母……”

        正在喝水的朴雄哲一口水喷了出来，雾眠下意识朝着另一边跳去：“我的意思是，断我财路……”

        朴雄哲投给了雾眠一个犀利而嫌弃的目光，扬起巴掌威胁着雾眠：“小鬼，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雾眠吐了吐舌头，挪到了另一边，无聊地玩起老年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

        等吴九卓到达后，关于雨夜屠夫的第一场讨论就开始了。

        只是大家显然都不太愿意分享情报，朴雄哲双手环抱在胸前飘着白眼，郑太寿表示死多少人和他没有关系，雾眠双眼盯着脚尖搓着又开始躁动的小手，大boss李正文冷漠ing。

        僵持到最后，郑太寿和朴雄哲还是说了自己的线索，只是疑点重重，没什么头绪。

        “是作案手法变了，罪犯的心理变化了，应该还有其他的案件……”最后的最后，大boss李正文开口说出来自己的脑力成果。

        一串牛逼而专业的分析结束后，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很惊讶，高智商果然是不从不同的阶层碾压普通人啊。

        就在雾眠手托着小脑袋转过头对着李正文咂嘴的时候，就措不及防地被点名了。

        “金雾眠，你发现了什么？”吴九卓的目光宛如阴狠的狼，泛着幽光，好像只要雾眠说不出什么他就立马拧了她的头一样。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雾眠。

        雾眠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大家说的对……”

        吴九卓：“……”

        朴雄哲：“……”

        李正文：”……”

        郑太寿：“……”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去查了另一个案子，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一年前的15起连环盗窃案，犯人不盗窃，只杀人，用扳手。”雾眠补充道。

        朴雄哲皱眉：“这有什么关系？”

        雾眠接着说道：“李正文分析过了，这个雨夜屠夫应该是做过很多练习准备的人，那么说明他一定以前肯定很多别的人练过手，才能做到现在一刀毙命……我又恰知道到近几年的未结案，发现了一个很符合的连环未结案。并且按照郑太寿和李正文给出的犯人形象特写，和这个未结案的犯人侧写很相似。”

        吴九卓有些惊讶，他自然不认为眼前的女孩能比李正文想到更多：“你哪里来的信息渠道？哪里来的侧写？”

        “我们这种小贼也是很友好的，消息很流通的。圈内的老师傅们对这个人的手法很感兴趣，也做过侧写和分析。”雾眠摊开手，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们不是也要调查以前的案子，不如就从这个开始咯。反正抓罪犯，抓谁不是抓？”

        雾眠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吴九卓到底是不敢直接相信雾眠，拿出电话，开始召集人搜寻资料。

        朴雄哲不知何时凑到了雾眠的跟前，问道：“你真的查了以前的案子？就这么短短一天？”

        雾眠微笑地看着虎头虎脑的大叔，小声说道：“没，今天一天偷东西去了，就知道这么个事情，先拿出来搪塞一下，什么都没有我很尴尬的……”

        说罢，雾眠看向李正文，发现对方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仿佛在对她进行侧写。

        翻阅案情的时候，李正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雾眠的面前，吓得正在看一起诈骗案学习知识的雾眠一大跳：“怎么了？”

        “以你的智商应该想不到这些。”李正文伸手拿过另一份卷宗，声音冷漠得仿佛没有感情。

        雾眠忍住打他的心，说道：“我蒙的，行了吧……没准真的是呢？”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李正文突然看向她，目光逐渐变得阴郁了起来，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什么也记不住，什么想不起来，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硬生生又变得雾蒙蒙。

        他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希望从她的脸上中找出一丝裂缝，他看不透她，侧写不出她，她也在雾蒙蒙里，让他看不清而束手无策。

        他真的讨厌这样的感觉，仿佛被玩弄于股掌的提线木偶。

        雾眠歪着脑袋，看着他说道：“你这种搭讪的语气太老套了吧……”

        他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还是她伪装得太好了？

        良久，李正文收回目光，冷漠地离开了。

        雾眠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她也看不透李正文这个人，亦正亦邪，那双阴郁的眸子里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纠结着神的恶意与人的善意，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让人不想与之对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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