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底怎么回事？”

        周浩醒过来没瞧见张怡情，立刻起身下楼找她，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奔进院子，发现张怡情已昏厥，容姨则呆立在一旁，指着张怡情的手不断抖动。

        “情！情！她怎么会晕倒？”周浩抚着张怡情的脸不断呼喊她，急切地询问事情经过。

        容姨不发一语，只是失魂地盯着张怡情的脸，嘴里一直念着：“是她……是她……”

        二十岁该是花样无忧的年华，张怡情却提早经历人生最难以面对的生离死别。

        那一年，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因为心脏功能严重衰竭，随时都有停止跳动的可能。

        才五十岁的人活动力却像个九十岁的老人，他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急需一颗强壮的心脏和一大笔移植手术的费用。

        为了父亲的病，走投无路的她接受一份金额高达五百万的私密交易，筹码是她干净的身子和肚皮，还有一年的自由。

        牵线的李妈妈也不知对方的背景，只知道有个豪门女主人无法生育，要找一个长相清秀的处女和男主人做爱，直到怀了孩子。生下孩子后她就可以离开，但终生不能与孩子相认，而且必须保守秘密。

        考虑了几个夜晚，她艰难地决定答应这场借腹生子的契约。李妈妈知道她的难处，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还帮忙照顾她爸爸。

        先领了一百万手术费，张怡情骗爸爸要到台北工作，然后独自来到高雄一处面对澄清湖的独门别墅。

        有位容阿姨负责陪她，这段期间，除了那个男人，容阿姨是她唯一见到的人。男人从不和她交谈，每次一来就急于交合，然后匆匆离开。

        他唯一的情绪只有愤怒——一张没有轮廓的愤怒脸孔。

        妈妈早逝，从没有人数导她男女间的私密之事。第一天容阿姨约略告诉过她，但没说如此痛苦，活像利刀穿过私处一般，第二天早晨她几乎没办法走路。

        之后，男人不像第一天那么粗鲁，不知在她身上使了什么魔法，她不再感到疼痛，反而舒服得晕了好几次，而且叫得喉咙都哑了。

        奇怪的是，她开始期待男人到来。这样的感觉令她害怕，好像自己出卖的不只身体，连灵魂都赔上了……

        还好男人只连续来了五个晚上，不久之后她的月事迟了，到一家安好的私人医院检查后确定有孕……

        和她血肉相系十个月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抱走，她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

        坐月子期间她佯装坚强，从不在照顾她的容阿姨面前哭泣，也不问及孩子的状况；一到夜晚，所有的伪装无所遁形。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她的胸部无法克制地泌出乳汁，像是回应孩子的呼唤，但也知道孩子早已经被抱走了。

        从此之后，她的心像是硬生生被割走一块，再也无法完整。

        夜晚她总是哭着入睡，嘴里不断呓语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做完月子，她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家中，迎接她的却是父亲手术失败、撑了一星期后就往生的消息。

        张怡情承受不了双重打击，大病一场后，她已心如死灰。

        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忘掉一切，否则这样的人生无法继续走下去，于是她带著剩余的钱和永难磨灭的痛苫回忆飞到M国，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展开全新生活。

        “孩子……我的孩子……”张怡情已昏迷了一天一夜，眼角的泪却没有停过，口中的呼唤也没间断。

        梦境中，她又回到了人生最煎熬的时刻。

        周浩站在床头看着张怡情，神色凝重。

        医生说她受了刺激，加上感冒，才会昏昏沉沉。

        容姨已将全部的情况告诉他，也知道周浩打算娶张怡情，两人一样震惊。原来，他们之间早已互有牵扯，她竟是欢欢的亲生母亲——他所痛恨的女人！以前不相识时恨她入骨，现在却爱她入心。是怎样的命运让他们两人再度重逢，在没认出对方的情况下陷入爱河？

        难怪他一直被她吸引，和她做爱的感觉那么契合、那么熟悉……原来两人早就有过亲密接触。

        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爱她还是该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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