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生命中最好的回礼

周敬儒将林晓果送了回去，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看见林晓果和丈夫一人牵住豆苗儿的一只手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如果四年前，他牢牢地困住秦子舒……骂他无耻或者是不要脸都好，他死也不签那离婚协议书，是不是他们也能像这般幸福？

        即便是一贫如洗。

        周敬儒不自觉地将车开回到画展外，空旷的场地外，什么人都没有。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的童话故事。

        如果在森林里迷了路，就一定要等在原地。

        他在茫茫人海中失去了秦子舒，等在这里……算了，毫无意义。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眉头皱了起来。真的是如林晓果所说，人上了年纪，就害怕出事。家里一般不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有事。

        “妈。”

        “姗姗回来了，敬儒啊，姗姗……呜呜呜。”

        周敬儒一听到姗姗的名字，心情大为舒展，登时同母亲一样，狂喜之下，双眼竟不自觉地微红。

        “哥。”

        周敬儒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姗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站在那里。

        “哥，不认识我啦？”姗姗叉着腰摇晃着肩膀，她凑到周敬儒面前。“看看，我是不是活的。”

        “胡乱说什么话啊。”周母抹着眼泪轻推了她，人都过了六十，家中的产业差点全部垮台，儿子儿媳又离了婚，好不容易失散多年的女儿回来，她真觉得经不起折腾了。

        苏以辰在身后尴尬地擦手，他也打了招呼。“周先生，呃……大哥，刚才不知道您就是姗姗的哥哥，我……”

        “这是姗姗的男朋友，哎呦小伙子精神的很，是年轻有为的摄影师。”周母高兴的不得了，她还以为女儿自从受了那件事的打击之后，就再也不会得到幸福。

        “幸会。”周敬儒与他握手，心里燃起巨大的希望。

        既然秦子舒的孩子不是他的，那孩子的父亲……

        姗姗和正常人一样，她真的是全好了。一家人到了吃饭的时候，姗姗清点着人，疑惑地问道。“哥，子舒姐呢？”

        “我们离婚了。”周敬儒平静地说着。

        看样子秦子舒和苏以辰他们还是挺熟，是不愿意跟他们说自己的私事么。

        姗姗觉得有点可惜，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但是，既然是哥哥自己的选择，那……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周母不想在这么欢聚的时刻提伤心事，离婚之后也见儿子再去找其他的人，相亲什么的全都拒绝。“姗姗啊，回来了就不走了啊，在家好好跟妈妈讲讲你当老师的事情。”

        “妈妈……”姗姗迟疑了还是开口。“我还要回去的，孩子们不能没有老师，这次是来跟小予姐来做募捐。”

        “姗姗。”

        “山里下了大雨，引发了泥石流。孩子们上学的山路都被冲断了，所以临时放了假。等到我们拿到钱，修好了路，孩子们还要上课的。”姗姗有些难过，她握住妈妈的手，眼泪都掉了下来。

        小予姐……是指秦子舒么？

        周敬儒没想到秦子舒竟然是隐姓埋名一直守护在姗姗身边，他拿出支票签了个空头的交给苏以辰。“不要拒绝，不是为了你们，而是想为孩子们做些事。”

        “我替孩子们谢谢大哥。”苏以辰收下，他知道姗姗的过往，也会更加珍惜这个善良的女孩。

        短暂的团聚又意味着要分别，彼此都是眼含热泪，相依相别。

        在回程时，周敬儒送他们乘上了火车。隔着列车的玻璃，周敬儒与秦子舒两两相望。

        谁也不舍得将目光先移开，倒是乐兮伸出小手，冲周敬儒挥了挥。

        回到宁静的小镇，秦子舒的心好像又沉寂下来。一开始的本意是守着姗姗，现在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大城市里像乐兮这么大的孩子，每天都在上各种补习班，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成长，小镇上的幼儿园乐兮很喜欢，周末里跟着她学画画，或者是与苏以辰还有姗姗一起做些手工模具，再拍拍照片。

        秦子舒没有觉得乐兮比大城市里的孩子差，她比他们都要快乐。

        早期是为了维持生计，秦子舒在影楼里的工作已经辞去。她现在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时间，画画倒是成了本职。

        在某个睡了自然醒的早上，乐兮在门前的小花园里浇花，有人突然造访。

        “我找……我的妻子和女儿。”

        周敬儒双手不闲地提了四个行李箱，他空不出手来去拥抱乐兮。

        行李箱里满满的都是给她们的礼物，虽然不足以弥补这些年他的缺失。

        在夹层中有一张泛黄了的纸，上面是一个素描。

        指节分明，泛着柔和的光亮。

        这是周敬儒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他错过了秦子舒那天为他而做的长寿面，却收到了最好的回礼。

        生命就是如此，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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