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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福国公主


河灯渐渐盈满整条河流,灯光耀眼,夜如白昼。

        安怡郡王正和义王站在一块放着河灯。

        “郡王妃呢?”义王眼神清冷,“这么盛大的集会你不带着王妃却和妾室在一块儿,你让圣上看到了怎么想?”

        安怡郡王小声嘀咕道:“她整日浑身戾气,儿子不愿与她待在一块儿。”

        “胡说!这是圣上赐的婚,难不成你想公然质疑圣上的指婚不成?”义王将手中的河灯小心放了出去,随后小声说道。

        安怡郡王不耐烦地‘哦’了一声,随后便去找孟琰玉。

        义王看着儿子离开,随后又瞧见了女儿,便缓步上前。

        “灵儿。”

        赵灵看见父亲立马松开了伶玉,恭敬地行礼,“父王。”

        伶玉看了眼赵灵还是先和曹昌玹一道行礼。

        义王打量了一番二人,随后轻轻拉过赵灵,“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宫里准备和亲吗?没有几日便要去北部了,这里人这么多,仔细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赵灵没多说话便点了点头随父亲离开了,伶玉看着义王满脸关心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赵灵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

        曹昌玹察觉出了伶玉的不安,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北部王子是个不错的人,不然北部百姓怎会纷纷称赞呢?”

        “我明白,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心里头总觉十分慌乱不安。”伶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满眼惆怅,“三玹,你说灵儿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有事的,你看义王把她照顾得那么好,怎么会有事呢?”

        伶玉微微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紧锁着,为什么她总觉得赵灵方才看见义王的神情那样不自然,可义王确实对灵儿很好,听说北部寒冷,还为她准备了数十条上好的蚕丝被。伶玉不再想,该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明日便是赵灵出嫁北部的日子了,赵灵坐在梳妆镜前,方才见到旁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只是慢慢变得僵硬……

        外头宫女小声交谈的嬉笑声,奴仆忙乱的脚步声,一切似都与赵灵无关。

        忽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下,镜前的女子再也无法控制面上的表情,藏在嬉笑背后的悲伤慢慢显了出来。

        原来她一直都不开心,什么北部王子也不错,只是不愿让担心自己的人难过,这才小心翼翼地伪装了起来。

        今夜变得那样短暂,赵灵似是坐在镜前坐了一夜,外头初晨的光芒微微透了进来,洒在赵灵的脸上。从现在起,她不再是赵灵,而是义王的女儿,是这个国家的永乐郡主……

        伶玉正在院子听着外头喜庆的奏乐声,心里有些不舍难过,泪水不自觉划过脸颊。可从今早起来,伶玉的眼皮便一直不停地跳,心底不免有些慌张了起来。

        彩鹮看主子心里难受,都快将暖手炉上的流苏拔尽了,便安慰道:“姑娘,您不必担心灵郡主的,就算去了北部,也还是可以回来探亲的呀,定还会见面的!”

        伶玉缓了缓皱着的眉头,“我明白,就是心里不知怎的总在乱跳。”

        捧着手炉的双手不禁渗出些许细汗,伶玉有些坐立不安。

        此时,馨儿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还带着哭腔,“姑娘!灵郡主,灵郡主她薨了!”

        伶玉直接惊得把暖手炉甩了出去,掉下来砸到了脚。伶玉却不顾疼痛立马上前抓住馨儿,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永乐郡主,在去北部和亲的路上,因马儿脱缰摔下马车,不幸身亡了。”馨儿含着泪一字一字地说着,可是这每一个字都像针扎一样狠狠地刺痛了伶玉的心。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伶玉捂着胸口,扶着身旁的栏杆,方才眼中含着的热泪终于淌了下来。

        原来今日眼皮一直不停地跳是有原因的,伶玉倒在馨儿彩鹮怀里无声地痛哭着,灵儿那么美好,那么善良,那么可爱,上天怎么忍心将她带走啊!

        她突然想起先前赵灵说的,“很多时候我多想从城门上一跃而下啊,可我想想死后的样子便又不想了。”赵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轻松,甚至还带着微笑,原来她一直以来的活泼爱笑,只不过是她用来掩饰内心极度的悲。

        许久,伶玉哭的不能自已,而曹昌玘此刻送亲回来正魂不守舍地经过,伶玉瞧见像疯了一般立刻上去拦住他。

        伶玉方才见曹昌玘有些反常,便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五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灵儿她,她怎么会?”

        曹昌玘不愿看伶玉的眼睛,只是沉默着。许久,伶玉看他异常平静,有些懂了。

        “你,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伶玉看着曹昌玘怀疑地说道,“北部派的马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发狂脱缰?除非有人做了手脚,可是谁又敢在郡主出嫁的马车上做手脚?是她让你帮她的对不对?你负责郡主的出嫁事宜,而灵儿在宫中准备嫁妆时宣你进宫觐见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彩鹮抓住有些失控的伶玉,“姑娘,切莫胡说这样的话呀!”

        曹昌玘沉默了许久,突然眼中盈满了泪水,“是我,是我亲手送她走的…”

        伶玉听见了,闭上了双眼,放声痛哭了出来。

        “她累了,我不想再让她受罪了。”曹昌玘在原地不再说话,原来前天赵灵召他进宫是见最后一面。

        ——

        “参见永乐郡主。”

        “你怎么耷拉着张脸啊?我后日就要出嫁了,你不替我开心吗?”赵灵极力做出开心的模样。

        “郡主真的开心吗?”曹昌玘盯着灵儿,似乎要看穿她这张欢笑面皮。”

        赵灵避开他的眼神,“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北部可是还没去过的好地方呢。”

        看着赵灵依旧笑得开心,曹昌玘也不再多说,“郡主开心,下官便开心。”

        赵灵一听,一下子收敛了笑容,渐露出真实想法,“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曹昌玘疑惑,灵儿继续道:“我想请你掩护我在明日的出嫁马车上做些手脚。”

        曹昌玘一下子明白了赵灵的目的,眼里既震惊又惶恐,“郡主这是要做什么!恕下官无法帮郡主这个忙。”

        “你不必害怕,这事儿由我来做,你只需要掩护我就好了,我不会在死前还拖你下水的!”

        “郡主为何要这么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就算远嫁他乡,也不见得就算坏事儿。”曹昌玘眼神焦急,他多想让她活下来啊。

        “是啊,远离这里,远离他们,确实不错。”

        赵灵眼眶含泪,继续说道:“曹昌玘,我喜欢过你,”曹昌玘有些怔住了,“可也只是曾经,如今的我不愿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你。但是,我也不想喜欢别人,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可以吗?”

        两人四目相对着,曹昌玘看着赵灵眼里满是心疼,他多想上前抱一抱赵灵儿,可终究克制住了自己,为了自己的母亲和整个曹家,他只能负了她。

        赵灵也没有不顾一切地上前,还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并拭去了自己的眼泪,“我想获得自由,我不想下半生都禁锢在他乡,如我母亲一般,整日以泪洗面,我不想被卷入朝廷的斗争,成为一个牺牲品。我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可以做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可以由我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哦对了,你忘了么?那日在宫里的琼林宴上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呢!”

        曹昌玘想起那日酒后冲撞了郡主,确实答应了她一个愿望,便不再说话。

        最后,赵灵送了曹昌玘一个荷包,“还记得那日在孟府从你手上抢过了一个荷包,所以我学做了一个送给你。”

        曹昌玘接过荷包时发现郡主手上全是一个个针眼大小的伤口,一下子忍不住背过身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好了,你走吧。明早想好了就来找我。”赵灵看着曹昌玘的背影眼里尽是不舍。

        渐渐,赵灵流下了最后一滴泪水,“曹昌玘,还是很高兴认识你,即使你是我盛放年纪中那个不对的人。”

        ……

        回府后,曹昌玘躲在书房里哭了一整晚,视线落在桌前的一幅女子画像,原来他与赵灵一样,都把对方画了下来,想一直看见对方,并永远记在心里……

        直到第二天郡主出行到宫外昌玘才出门。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决定,他想为赵灵重获自由……

        曹昌玘借职务之便带着赵灵去查看了马儿,赵灵便偷偷在北部派来接她出嫁的马儿耳里塞了点玩意,使得在路途中虫子深入马儿脑中而癫狂,将她甩出马车……

        赵灵死前嘴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帮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了,愿下辈子我们能不这么坎坷,好好遇见。”

        大婚之日,一袭红衣,却悲至极

        ——

        伶玉早已泣不成声,彩鹮缓缓开口,“郡主怎么会如此涉险,这可是不能有一步差池啊。”

        伶玉开口,“她选择在去北部的途中离去,谁也不会想到是郡主要自杀,便无人能查出是谁往马儿耳朵里塞的东西。既完成了她作为我朝郡主的使命,又为朝廷赢得了与北部对峙的高点,这应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昌玘是她最信得过,最愿意找他帮忙的人。只是,只是原来我并不知道灵儿心里的苦,竟有这么深……”

        馨儿难过地点点头,她对灵郡主也是情深义厚的,毕竟之前在孟府的时候,灵郡主时常给她带好吃的,便哽咽道:“这辈子,永乐郡主作为郡主而身不由己,下辈子,希望她能自由些。”

        伶玉苦笑着,永乐,多么讽刺的封号啊,永远欢乐,永失所乐……

        赵灵送回宫里第二日,众人追悼。伶玉看见公主头上一只很眼熟的簪子,这簪子朴实无华,不似宫中饰物,上头只有只蝴蝶,此刻簪在赵灵头上却美得娇艳。伶玉想起这只簪子好像之前在曹昌玘手中看见过,回头看着曹昌玘面色憔悴,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心里如刀绞般疼痛,“原来昌玘和灵儿一般,他们究竟在心里藏了多少事儿啊!”

        男子送簪意欲与女子结发,原是昨晚曹昌玘在无人时,来到赵灵开着的棺材旁,从袖子中了取出了这簪子,轻轻地戴到了灵儿的头上。

        先前郡主向他袒露心迹,他却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心,甚至在灵儿死后才将这只簪子赠予她,只因他不愿她还抱有这样无法实现的期待,不愿她还有遗憾,不愿她再受伤。只愿下辈子,下下辈子能好好在一起。

        曹昌玘紧紧握住赵灵送他的荷包,难过得不能自已。

        而赵灵死后,也是对国家有功,被追封号‘福国’。但,只愿下辈子的赵灵不是福国而能安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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